大夫,本名脂习,表字元升,长安人氏。
而金大人则是一员武将,姓金名旋,表字元机,也是长安人氏。其父金日磾,曾经是武陵太守。当年区星在长沙造反,金日磾奉命讨伐,却遭了区星的埋伏,战死疆场。此后金家再无人出仕,直至西汉王刘辨入长安,金旋这才重登仕途。
如今官拜南宫校尉,性情刚烈。
脂家也好,金家也罢,都是在长安城中生活了百年的大族。
金家虽然是武将出身,但祖上也是文采风流,是那个时代颇有名气的一位贤士。
而脂家和金家,更是有联姻之好……
脂习与北海名士孔融交好,在关中一代,很有名声。他天生豪爽,慷慨大方,有长安小孟尝之称。只不过因脂家的家财丰厚,李傕统治长安时,将脂习扣押。
至董俷攻陷长安,脂习这才重获自由。
经羊续推荐,被刘辨封为散大夫,享一千三百石俸禄。
+.洪换好了衣装,走进客厅时,脂习和金旋显然等的是有些不耐烦了。一见洪进来,二人齐刷刷的站起来,拱手与臧洪行礼道:“子原兄,深夜造访,多有不便,还请恕罪。”
要论官职,脂习和金旋都比臧洪的官职大。
不过在臧洪面前,还是表现的非常恭敬。也难怪,臧洪同是世家出身,其父臧旻曾为匈奴中郎将,历任中山、太原太守。声名卓绝。而洪自己,同样是声名显赫。不说别的,只当年那个关东诸侯联盟时地主持者身份,就足以让人敬佩。
+.洪微微一笑,“二位大人客气,深夜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脂习和金旋相视一眼。
“子原兄,敢问如今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洪没想到。这脂习开门见山,说话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脱口道:“自然是汉室天下。”
“既是汉室江山,那么当由谁来做主?”
“这个。自然是当今圣上……”
“子原兄所说的圣上,又是哪一个?”
脂习说话很不客气,步步紧逼,令臧洪有点措手不及。
是哪一个?
若说是许昌的那一位。无疑就扣上了反贼的名目;可若说是西汉王,又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的臧洪,可不是十年前的那个臧洪。
十年的时间,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个短时间,也足以让一个人改变很多。
+.洪蹙眉,看着脂习。
“元升。有话不妨直说。莫要这样拐弯抹角。”
脂习道:“既然如此。习就不妨直言。西汉王本为汉室正统,却为薰卓夺取帝位。也因此。使得汉室朝纲不振,日渐衰落,实乃国贼,国贼也!”
+.洪不吭声了!
对董卓,他没什么好感。可是对脂习的这番话,也颇不以为然。
国贼?究竟谁是国贼,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地事情吧。董卓虽然废帝,却也算是一心为汉室。至少在当年,汉室颇有中兴气象,若不是为人所害,未必会成今日的局面。
若说国贼,我倒是觉得,那个郑泰,更似国贼!
只是这些话,臧洪没法子说出口。当下闭口不言,看着脂习金旋二人,等他们说下去。
脂习说:“如今西汉王还都长安,正是我汉室中兴之机。然则,天下只知董西平,而不知西汉王。开口言谈,必然是董西平如何如何,如此下去,置大王于何地?”
“元升兄,你究竟想说什么?”
脂习平息了一下情绪,沉声道:“子原兄,习索性把话说开吧。如今薰西平生死不明,其麾下人马,也是群龙无首。此乃天赐与我等兴复汉室的大好良机,正当西汉王执掌大权,挥兵去关东,平息诸侯争纷,振兴我汉室江山的好机会。我等几番商议,拟辅佐西汉王重登大宝,但请子原兄你出面相助,不知兄意下如何?”
+.洪开口道:“你们打算怎么辅佐西汉王登基?”
“如今长安兵力空虚,而董西平地亲信,都不在长安。只需控制长安,请大将军进驻。到时候,薰贼余孽,定望风而逃。话尽与此,但不知子原兄你如何说?”
+.洪看到,金旋的手,不知
经扶住了肋下的佩剑。
心中不免暗自叫苦:看起来我若是不答应,只怕这些蠢货,就会动手杀人了!
+.洪忠于汉室否?
那绝对是忠心耿耿,没二话说。
可臧洪也清楚的知道,这些家伙也就是嘴巴漂亮,可未必能成就大事。
至少有一件事,臧洪看得非常清楚。
薰俷和刘辨是一体的,至少在目前,绝不能产生矛盾。可这些家伙,却是吧西汉王往死路上推啊。如果董俷不死,那么西汉王刘辨和董俷,将产生不可弥补的裂痕。到时候,什么复兴汉室,什么平息争纷,说穿了也都是一个笑话而已。
那袁本初,真有那个本事?
+.洪沉声道:“此事西汉王可知否?”
“大王仁慈,并未表态。”
“那太傅羊大人那里,是否知道?”
“羊大人近来身体有恙,闭门不见客……但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真是一群自以为是地家伙啊!
+.洪深吸一口气,道:“不知二位要我如何配合呢?”
脂习和金旋,面露喜色,“我就知道,子原兄一定会同意。放心吧,我已经联络了许多人马,一定可以成功。我也不为难子原兄,只请子原兄到时候,打开安门即可。”
很明显,这伙人还召集了一些帮手。
+.洪一蹙眉,轻声道:“我只是长安令,四正门,八偏门虽是我来掌管,但实际上,却是有闵贡大人所控制。若没有闵贡大人的手令,这件事怕不是太容易吧。”
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
长安执金吾闵贡,地确是负责十二门地事务。
可实际上呢,闵贡和臧洪两人地手令,都可以起到作用。
那闵贡,也是一位老臣了。曾经是河南尹,更和董俷一起,曾与北邙山救驾。
脂习和金旋相视而笑。
“仲叔果不欺我……只是子原兄未免有些……呵呵,仲叔兄已经同意加入我们,只是这长安十二门,必须要有仲叔兄和子原兄你二人联合签发的手令才能开启。”
+.洪瞳孔不由得放大……
这些蠢货,居然跑去找闵贡闵仲叔了吗?
联合签发……仲叔兄,莫非你已经投靠了董西平?你就这么有把握,那董西平还活着?
+.洪是个聪明人,当下微微一笑。
“既然闵大人已经同意,洪自然无法拒绝。”
“如此,多谢子原兄。”
脂习和金旋,兴高采烈地走了。
但是臧洪的心情,却是变得格外沉重。这一系列的发生,让他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一样。不知为何,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多人都忽视的人。
对于那个人,说实话臧洪并不是很了解。
在西域的时候,那个人虽然地位很高,可平日里却是从不显山露水,甚至话也不多。
可是臧洪知道,那个人很利害。
特别是那个人的眼睛,看上去很淡漠,但臧洪却能感受到,那淡漠之后,所隐藏的阴鸷。
你想要做什么?
+.洪忍不住轻声的自言自语:“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只是你这样做,又让大都督将来如何与西汉王面对?难道说,你就不怕面对大都督的愤怒,或者,你另有打算?”
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洪在客厅里呆坐了很久,慢慢的回到了卧室。
席氏已经睡下了,烛光映照着席氏美丽的面庞,看上去是那样的妩媚……
+.洪心里突然一个哆嗦。
闵贡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呢?我又该如何选择?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等待。为了她,我也不能……可是,难道要我出卖别人吗?
+.洪扭头,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
扭头看了一眼席氏,臧洪一咬牙,迈步走出了卧房,“来人啊,立刻给我备车!”
只是,臧洪却没有看到,当他走出卧房的一刹那,席氏突然挣开了眼睛。那妩媚的粉靥,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