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大概是目前雒阳局势最好的形容。
随着偃师这道联军的退路被封死,整个雒阳地区,就形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局势。
二十万大军无路可退,在踏白军和选锋军的联手打击之下,以雒阳为依托,被挤压在雒阳至北邙山一块狭小的空间中。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可说是饥寒交迫。
联军的情况,非常差……
可同样的,董想要一口吃下这二十万人马,似乎也不太可能。
虽说缺粮少衣,但周瑜夏侯渊毕竟不是普通的人物,仍在雒阳周围建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防御线。如果董强攻,那么这一道道防御线,同样会令他损失惨重。
于是,在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对峙以后,董和联军再一次出现对峙。
这对于董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周瑜夏侯渊的韧性。虽然每天会有逃兵出现,但是在大局而言,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踏白军和选锋军,没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与此同时,远在塞北苦寒之地的幽州之战,却已经进入了尾声……
在贺齐郝昭的算计下,楼班与蹋顿反目成仇。双方在卢龙塞外发生了一场血战,结果是两败俱伤……苏仆延在这时候,做出了一个非常聪明的选择,投降!
他打开卢龙塞,放乞活军杀入辽西郡,将幽州斩为两段。
郝昭从代郡发动凶猛的攻击,与此同时鲜于辅在涿郡做佯攻姿态,牵制住了卫仇的兵马。阎柔在经过二十天的苦战之后,最终因粮草不济。麾下乌丸精骑出现波动,被郝昭设计伏击,三万精骑全军覆没,阎柔在亲兵的指挥下。退回辽西。
而卫仇也未能抵挡住韦端的攻击。右北平失陷,卫仇被典满俘虏。押送往长安。
虽然只解决了右北平和渔阳两郡,可事实上关中军在幽州的战事,已经趋于平缓。公孙度得知渔阳失守之后,病情加重,死于床上。阎柔带兵退向了乐浪郡。
就在董夺取偃师地同一天,贺齐攻入辽东。
不过,在夺取了辽东之后,贺齐并郝昭韦端联名上疏。请求暂缓对幽州的攻势。
因为望北郡,实在无法在支撑他们进一步的作战。
陈宫知道。幽州之战依靠着望北郡的支持,能打到这一步,已经是一个极限了。
要知道,望北郡新建不久,特别是在并州被收复之后。几乎承担了云中定襄两郡地物资供应。再加上新占领地幽州。费沃所做的,可说是超出了许多人地期望。打到现在这种程度。也实在是不能再去苛求什么,因为他们做的非常出色。
所以,幽州之战在孟春来临前,停止下来。
大批的物资粮草,从朔方、漠北涌入了并州和幽州,与此同时,关中也不得不面临物资短缺的局面,陈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向大西州的李儒请求援助。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各种情况表明,关中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无法继续打下去。
可是雒阳战事一日不结束,关中的压力就不可能得到缓解。陈宫清楚,顾雍清楚,董陈到,吕蒙徐庶都清楚。同样的,他们相信在荥阳地曹操,也很清楚。
“主公,如今这情况,想要一口吃下联军这二十万人马,怕是不太可能。”
徐庶和庞统已经抵达偃师,同时陈到张、麴义庞德四人继续对雒阳施加压力。
董坐在偃师的府衙大厅里,认真地听取各方的意见。
厅堂里挖了一个火塘,里面放着从西域运送来的火炭,吡啵的燃烧,发出声响。
“元直的意思是……”
“主公,因这一场大战,关中一年未有好好地休整。若不能在春汛抵达前结束这场大战,势必会耽误今年关中地农耕。那么来年,关中少不得要面临灾荒。”
庞统也说:“是啊,不管从那个方面而言,关中目前都不适合继续打下去。”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雒阳战局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难不成就这么放弃吗?”
典韦忍不住嘀咕道:“这样做会不会太可惜了点?”
徐庶苦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地办法。毕竟我们的力量,还没有到那一步啊……漆侯,我也想尽快结束这战乱,我也想明天就攻占整个关东、江东……可是不行啊。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打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再打下去的话,恐怕……”
面对典韦,虽然徐庶也是董的近臣,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说话。
典韦挠着头,“主公,你说该怎么办?”
董在这时候,却闭上了眼睛。他沉吟不语,心里面也是格外的犹豫,难以决断。
说实话,对于这种两难的选择,他真的是有些为难。
片刻之后,董细目微闭,手掌轻轻的搓*揉面颊,“我们难受,曹操一定也很难受,对不对?”
“正是!”
“既然我们没有能力一口吃成胖子,那不妨细嚼慢咽。”
董站起来说:“我想起一句老话:我们今日大踏步的后退,就是为了明日大踏步的前进。元直、士元、子明、子山……你们认为,如果我们这一次放过周瑜,下一次再交锋时,可以取胜吗?”
徐庶冷然一笑,“能胜他一次,就能胜他十次,百次!”
“很好!”
董点头道:“既然这样,又怕他个鸟。该怎么办。你们立刻拿出主意,但不管是什么主意,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不能吃亏。已经占领的地盘。必须寸土不让。”
“末将明白。”
董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如此的话。那么就准备派人往荥阳,和曹操议和。”
正说着话,有技击士跑进了大厅。
“主公,城外有一人,自称是主公故人,曹操的使者,要求见主公。”
董一怔,轻声道:“我在许昌还有故人吗?”
似乎是没有了吧。若说早先曹操那里还有一个郭嘉可以称之为故人的话。郭嘉已经死了,自然也就不太可能。再有什么人能被称作故人。如果有,那怕就是曹操了。
“那使者可有通报姓名?”
“来人说,他姓陈,名群……”
“陈群?”
董先是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陈长文突然前来。不知会是什么事情呢庞统一笑,“主公先前也说。我们不好受,曹操定然也不会好受。”
“你是说……”
庞统点头道:“想来陈群到访,应该就是为了此事。不管怎么说,那陈群总归是和主公你有过交道。看样子曹黑子也很了解主公……不过,他来得也正是时候!”
董细目一眯,“士元计将安出?”
庞统嘿嘿笑了起来,在董耳边低声细语了片刻,说的董连连点头,眼中闪烁异彩。
“既然如此……那就依士元所说。大哥,你和元直代我出城相迎,就说我如今正在北邙巡视,不在城中。士元,你把你的计策告诉子山和子明,让他二人前去安排。”
说着话,董转身就出了大厅。
庞统把徐庶几人召集过来,轻声道:“陈群前来,必是为了议和之事。这件事情,谁先开口谁吃亏,谁愈是能坐地稳,所占得便宜也就越大。咱们就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大家都清楚了?”
徐庶等四人闻听,不由得笑了起来。
“士元,你这家伙,还真的是有几分急智。如此甚好,就依士元所说的行事。”
典韦和陈群没有见过面。
当初在颍川血战波才的时候,典韦被留守到了宛城。不过,如今地典韦身份不同,贵为县侯,而且是威名显赫。毕竟,他可是汉帝亲口点名地古之恶来
“先生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典韦把陈群迎入了府衙之中,笑呵呵的询问。
陈群说:“奉曹丞相之命,有要事与董侯相商。只是不知,董侯何事能够回来?”
在入城地时候,典韦就已经告诉了陈群,董不在偃师。
陈群身负曹操的重托,不免有些心中焦虑。
典韦说:“大都督如今正巡视北邙,不日当攻克雒阳,故而需几日才能回转。先生若有急事,不妨告知与典某人。大都督在临行之前,曾托付我有便宜行事之权。”
“啊……”
陈群心道:就算你有便宜行事的权利,这种事也不能和你说啊,而且你也做不了主。
“漆侯情意,群心领之。只是这件事情,还是和董侯当面说比较好。”
“唔!”
典韦憨憨一笑,“既然如此,那某也不勉强先生。大都督巡视北邙,需三四天的时间。先生若不嫌弃,不妨在此住下。我那兄弟在平时,也常对我说先生大名。”
“那群就打搅了!”
当晚,典韦在偃师府衙中,设宴款待陈群。
酒席宴中,典韦开怀畅饮,那一觞又一觞的烈酒入口,只看得陈群是目瞪口呆。
“漆侯何故,如此开心?”
典韦道:“无他,只需再过些日子,这雒阳就可拿下,某是为我那兄弟而开心。”
“啊?”
陈群心里不免一咯噔,“雒阳尚有大军十数万,想要在数日间拿下,怕也不是易事。”
“哈哈哈,区区十数万大军,与我兄弟而言,不过是乌合之众……”
“典侯,还请慎言!”
一旁徐庶连忙开口,打断了典韦的话语。
可这句话,却在陈群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骇浪。难道说,董已经找到了方法?
典韦嘀咕道:“怕个甚,就算告诉他,他还能扑腾出什么水花?”
不过,经徐庶这么一打岔,典韦后面地话就再也没有说出来。酒过三巡,典韦兴致大发。拉着陈群就出了大厅,笑指着庭院左右军士,“此乃我兄弟麾下屯田之卒,可雄壮否?”
所谓屯田之卒,就是种田的兵。
陈群见这些屯田之卒,一个个虎背熊腰,膀阔腰圆,顶盔贯甲,持戈执戟,端地是杀气腾腾,威武不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轻声说:“此乃熊虎之士也!”
有拉着陈群出府衙,至仓廪处,只见粮草堆积如山。
“此乃我兄弟自西域调拨而来的粮草,先生以为足备否?”
陈群也听说了,长安自西域调拨粮草,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偃师城中确认。
“真兵精粮足,名不虚传!”
“哈哈哈,我军中有熊虎之士,又有足备粮草。只待来年春……”
紧随而来的徐庶怒声喝道:“漆侯,你过量了!莫要忘记,大都督走之前如何吩咐。”
说心里话,陈群现在快要腻歪死徐庶了!
但是很明显,徐庶在军中颇有地位,一声厉喝之后,令典韦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和陈群回到府衙中,又开怀畅饮,直至酩酊大醉。
这一夜,陈群与厢房里,是辗转难寐。典君明说,待到来年春……春什么?
他苦思冥想,终于在天亮时想出了答案:春汛……典君明一定说的是春汛。想当年黄巾之乱,太平贼张燕曾借春汛水淹宛城。难道说,董准备要水淹雒阳吗?
越想,就越有可能!
雒阳外有雒水、伊水、涧水等三条河流,一俟春汛到来,水势必然会格外可怖。到时候三河决堤,水淹雒阳……纵有十万大军,又能有什么用处?莫忘记,夏侯兰的兵马,可就是在汛期一下子被摧毁。若如此地话,周瑜夏侯渊危矣。
不行,我定要设法说服董议和,不论是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