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战士正要点燃随手从墙上取下的火把,被阿尔给制止了。
亡灵对活物有感知,即使隔着一堵墙也不妨碍它们觉察到任何生命体。而在这样漆黑的地下空间,除了亡灵,还可能会有一些别的东西。.
火把微弱的光亮除了能照亮很有限的距离外,只会惹麻烦。
两颗拳头大小的白色光球在阿尔掌心成形,缓缓浮起,一前一后。不但没有热源,亮度也远超火把。
萨沙没说什么,提剑沿着石阶走下。阿尔站着没动,牧师会意,紧跟上女战士,自己居中,让法师殿后。
向下的阶梯没走多远,就是笔直的通道。地上铺设着手掌长的砖块,极为平整。墙壁虽是泥土,却也铲得整齐,人工修凿的痕迹明显。在这人口不足百的山村,这样的建造已算得上极好。
萨沙手持剑盾,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一双眼在黑暗中来回扫视。老牧师跟在她身后,两手交握,似乎也是早早准备好了神术。最轻松的还是阿尔,两手空空,既没拿法师不离身的法杖,也没张开结界。闲庭信步的态度让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牧师心里惊疑不定。
法杖只是协助的道具,可有可无,实力强横的法师通常都以不带杖来凸显自己的本领。这本也没什么,符合高阶法师的特性,真正让老牧师刮目相看的,是呈现在他眼里的结界——普通人看不到的防护结界,层层叠叠,足足套了六层,彼此间隔也就一指来宽的距离,活跃的元素让这些结界发出红蓝黄率不同的光晕。
这家伙不是一般人……
年轻时也曾遍游大陆,能人异士见过不少,可像这样的法师,也只有南方议会的路维斯……等等!南方议会!
牧师猛然回头,这才注意到一直被他忽略的东西。
红色,代表南方议会。如此年轻,又有实力的高阶法师,只应该是出自路维斯门下。
见老牧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阿尔停下脚步。
“首席?”牧师试探着问了一句。
原来是问这个,阿尔点点头。
果然……
结果和预测的一样,老牧师眉头不由收紧。
路维斯行事一向乖僻,又保持中立,他的首席弟子为何会离开自由城邦,跑到如此偏远之地?
“怎么了?”没听到跟进的脚步声,萨沙回头,就见法师与牧师站定不动,二人之间气氛也有些诡异。
“他对你做了什么?”
萨沙返身折回,变故却在这时发生。
墙壁忽然破开,从里面钻出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骸,明明没有声带,却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呜呜声。
“亡灵!”萨沙挥动长剑,连劈数下,将她附近的枯骨砍得粉碎。
牧师双手一托,淡蓝色的光芒顷刻罩住他与女战士,阿尔没动,不过周身却凝起一团火焰,“嘭”地一下爆开,将从墙内钻出的亡灵烧成灰烬。
“你来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老牧师丝毫不敢大意,比起没有思维的低阶亡灵,眼前这一个更危险。
“我说路过你信吗?”
“身为路维斯的首席弟子,不呆在南方议会,却跑到这偏远山村,你让我如何信?况且……能干掉巴罗上位,足以说明你拥有不亚于,甚至是比巴罗还高的天赋,路维斯又怎会放任你独自外出。”
老牧师的话让阿尔微愣,随即大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知?巴罗在第四次亡灵侵袭过后,就投靠了第二帝国,现任北方战线的指挥官。接替他的地位是萨多,不过,萨多现在也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是新任首席,阿尔·塞特。”
通道里不停地回响塞特两个字,紧接着,从更深邃、更黑暗的彼端传出了一个嗓音。
“塞特?不可能,这世上已没有塞特。”
萨沙猛然转头:“巫妖吗?”
“确实是亡灵,我没感受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阿尔懒洋洋地抛出一句,萨沙又将视线转了回去,对抱怨道:“我早说过,这家伙不善,你偏不信。”
“我怎么知道他没安好心……”牧师嘟囔了一句。
“二位,我好像没对你们做什么吧。”仿佛嫌不够乱,阿尔继续火上浇油,“眼下这种情况,可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闭嘴!你这邪恶的……”萨沙话没说完,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填满了狭小的通道。
“这地方可不适合战斗。”扔下这么一句,阿尔的身影一晃,越过女战士和牧师,朝通道的更里端奔去,光球也随着他一道飞驰。剩下的俩人对视一眼,只能选择跟上。
跑了一小段路后,视野豁然开朗,这是一间宽敞的墓室,墙壁上随处可见挖凿的方形墓坑,里面装满了早已**的尸骨。墓室的地上也挤满了各种木质、石制的棺椁,气氛阴森恐怖。
阿尔又招出几个光球,飞向墓室四角,将这地下空间照得有如白昼。墓室的正中,盘坐着一具还附着血肉的尸骨,干瘪的肌肉已呈青绿色,散发着浓浓的腐臭气息。
仔细一看巫妖的面庞,一向处事不惊的阿尔也不免露出讶色。
这不是别人,正是梦境之中,前塞特佣兵拉希德所率领的那支小分队里的法师吗?原来这里就是预知梦里拉希德小队所去的那个地下墓穴,拉希德被泰伦斯控制后,阿尔就没在返程的队伍里见到法师。
就不知,现在掌控这具躯体的,是法师本来的灵魂,还是混入他体内的其他亡魂。
很快,女战士和牧师也赶到了,看着盘坐在地上的尸骨,萨沙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确实是巫妖,那浓烈得几欲让人窒息的死气不是低阶亡灵所能拥有的。在通道里还不觉得,在如此近的距离,她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还伴着一股恶心的感觉。
“是谁自称塞特?”嘶哑的声音从干尸的方向传来。
“我。”阿尔又往前靠了几步。
看到他的金瞳,巫妖直挺挺地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