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反戈一击
吕云飞所得的座位，虽然比之赵煦那宽大的龙椅远远的不如，但比之大殿之上除了他和赵煦之外那些全部都驻着两跟肉拐杖楞在大殿过道两旁的待遇，实在是好得太多，说句不客气的话，皇帝第一我第二，也不过如此。
也不在意殿上其他人投过来或是羡慕或是阴狠的目光，吕云飞大大方方的侧对着赵煦坐了下去。
很显然，吕云飞这么一坐，就那么简单的坐出了火花出来了，饶是刘姓官员的忍耐力再好，官场修为再高，也不禁被吕云飞此时那肆无忌惮的气派座姿给气歪了鼻子。
“混帐！不懂规矩的乡巴佬！”话音很小，小得完全就是嘀咕一般的级别，可在吕云飞那变态的听力和同为武者的赵煦的倾听下，完全就没有什么听不清楚的可能性的存在。
“大胆刘成茂！胆敢辱骂朕的恩师？！来人，把这胆大妄为的狗官给我拿下！”赵煦大怒喝道，声音之大，直震得那些文官们一个个双耳发秫不已。
“遵命！”大殿门口被人从外面推开，两名五大三粗的粗壮侍卫，赤手空拳的大步踏了进来，轰然应是的同时，大步冲向刘成茂身边，就欲将刘成茂架起，吓得刘成茂骇得心胆俱裂，连连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己方阵营那几个大头人物身上，希望他们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面对刘成茂的求救眼神，众反变法阵营的主要官员，几乎都已经将刘成茂当成了弃子，因此一个个都不愿意出头触了此时的霉头。
“慢着！”悠长的声音，不高不低的恰巧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将两名粗壮侍卫刚架到刘成茂肋下的双手给叫停了下来，不但如此，连同那些众官员的目光，也都纷纷被吸引了过去，发话的是朝中另一位手中虽无握重权可握，但却掌管着大宋此时喉舌的另一位高官，身兼四职（汝州团练推官、西京国子监教授、秘书省校书郎、授崇政殿说书）文臣高官员，原守旧派中的元老级人物——程颐，此时的程颐所处的职位，就相当于国家教育部的部长一职！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权利并不大，但实际上旧党（守旧派），甚至包括一部分新党（激进派）成员在内，相当大一部分都是由他一手提拔的，说来程颐可说是桃李满天下，他所能动用的关系网，何止庞大一词，简直就可以说是暗里并不次于蔡京的另一位大宋权臣。
一见是程颐开口，就连赵煦都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动谁都可以，但要是动了眼前这老家伙的话，或许堂下将会有近半的官员不会同意自己那么做，即便有千般的不愿意，赵煦也只能暂且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了下来，面色冷峻的看向程颐问道：“哼哼，程爱卿要代刘成茂求情吗？
”
“老臣不敢！”程颐口称不敢，但面上表情却半点不敢的神色也没有，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淡定的说道：“只不过老臣有疑问，皇上为了这么个从来都未曾在朝中出现过，也不曾担任过一官半职的所谓的‘国师’而要治一个实际上并未触犯我大宋律例的四品大员的罪，皇上难道不认为这很荒谬吗？更至我大宋国体何在？！”
嘶……不但是赵煦，就连端坐在作为上的吕云飞，连同大殿之内一干人等，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搞教育的家伙不愧是玩弄笔杆子出身的，治一个触了皇帝霉头的官员的罪名，居然都能牵扯到国体上来，不愧是铁嘴！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面对程颐的诘问，赵煦愕然不已，满腔的怒火似乎都没了地方可以发泄，被程颐这么一塞，搞得他都师出无名了，想要将那刘成茂治罪，恐怕是无望了。
不过事情都是不会如同程颐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凭他的三言两语，难道就能挽回刘成茂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此间他算漏了一个人，一个根本就不按常规出牌的人。
“皇上，这位是……”吕云飞不知道程颐的身份，自然得向赵煦求证一翻了。
看到自己师傅前来解围，赵煦哪会不明白其中意思，轻戏了口气，伸手示意向程颐向吕云飞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宋两朝元老，历任的汝州团练推官、西京国子监教授、秘书省校书郎、授崇政殿说书程颐程学究。”
“哦，原来是程大人，久仰久仰，程大人威名，当真是如雷贯耳啊！哈哈，哈哈。”倘若没那两声笑声，和吕云飞脸上此时所挂的表情，不明就里的人，或许还真的会认为吕云飞所说的是真话，可眼下处于此种情况，任是在不明白状况的人看了吕云飞那一脸欠扁的样子，都不会当真认为吕云飞会真正的“久仰”程颐了。
一向自命清高的程颐，又哪会看不到吕云飞的表情，但老经官场的他，那点镇定的工夫还是有的，在吕云飞如此不敬的跟自己打招呼的同时，程颐面上半点动容的样子都没有，依然是先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枯树脸那样子，冷淡的冲吕云飞抱了抱拳，道了声“不敢当”而已，而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别的反应。
好歹吕云飞还粗略知道北宋这个时代最有影响力那么几个人，这程颐的身份，也就还能回忆得起来，这不正是神宗时期，带动众多的守旧派毁灭了神宗皇帝与黄安石“新法”的罪魁祸首程颐吗？嘿嘿，没想到老家伙不死心，老来还不肯安分守纪，还想要让赵煦的新法再次胎死腹中，嘿嘿，野心贼大的老家伙！
“没什么不敢当的，程大人贵为大宋朝两代元老，就连前朝神宗皇帝之时，便已经为国立下了赫赫功劳，此等崇高地位，非是我等凡夫俗字所能比拟的，一般百姓盼都还盼不到见大人您一面，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上一面程大人，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马屁人人爱听，程颐虽然还不明白吕云飞到底想说什么，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被他将自己的功劳拿出来显摆，自觉得自己的把握和信心都膨胀了几分，脸上虽然还是那么木然一片，但却已不想先前那般冰冷，声音也有了轻微的变化，对着吕云飞那肉麻的夸赞，也是老脸微红，却当仁不让的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答道：“都是先皇英明，老臣才有施展毕生抱负的机会。”言下之意，就是指赵煦不够英明，居然弃自己这等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亦或是功劳都要大得多的老臣不用，去起用那毛都还没长齐的苏轼和立场不坚的司马光，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不过……”吕云飞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不善的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先皇尚在之时，程大人与令尊屡屡迫害一代明相王相国，致使先皇变法大计，最终一翻心血付之东流，而王相国更是落得与其不相符的下场，这一切，都是拜程大人您与令尊、令兄所赐的吧？现在程大人又想跳出来阻止皇上惩治像刘成茂这等阻拦新法的妄官，莫非程大人是看皇上年幼好欺，想要再次上演一番先皇在世之时的那场好戏，还想要陷害一番司马大人和蔡太师吗？程大人好大的手笔啊！呵呵！”
老大一顶帽子戴了过去，饶是程颐心里反应在快，也是反应不过来，瞬间被吕云飞这手给打得措手不及，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指着吕云飞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老半晌才吐出来一句：“你、你、你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