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松了口气。
这世上最欠不得人情债,这张银票,或多或少会抚平自己欺骗他们的罪恶感吧。她抬手揉小宝的脑袋,宋宽拎了一桶满满的热水进来,笑道:“小宝快起来,小哥哥要洗澡了。“
“唔!”小宝刺溜从被窝里爬出来,就被宋宽拥入怀里。他随手拿走小宝的衣服,对玉娇道,“快洗吧,别等水凉了。”就出去给小宝穿衣服了。
玉娇吸了下鼻子,呆呆又坐了会儿,才从包袱里拿出衣服开始洗澡。
前天晚上在山里睡了一宿,身上早有草芥什么的让她浑身发痒。只可惜不是夏天,否则她早就跳进大河里去洗一通了。在小浴盆子里坐了一会儿,怕家里唯一的男性宋宽闯进来,她也没敢洗太久,就起身擦干身子穿好了衣服。
正研究自己胸前两个包子何时大概会露馅的时候,宋宽突然间打帘进来。见她只穿了件里裳,嘴角一颤,脚下的步子不知为何停住了。
玉娇也吓了一大跳,仓皇披上棉袄背过身去:“我……我刚洗完,宽哥,宽哥有什么事找我吗?”
宋宽并未说话,只是沉默地从她身后递过去一张银票。
玉娇顿时愣住,这不是她才塞到小宝那里的吗?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她脸色通红,不知道如何自圆其说。只想到抵死不认:“这是什么?”
“你不认得吗?”听不出宋宽话里的语气,但却足以让玉娇浑身不安。
她点头:“不认得。”
只听宋宽微微叹息,把银票搁到床桌:“我知道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这个我们不需要。”
玉娇似乎觉得有些难堪,苦笑道:“我也是个身世可怜之人,如何拿得出这么多的钱,宽哥是逗我玩儿的吧?也许是哪个好心人给的,若是如此,宽哥不如先拿它来还了那笔债,日后再存够了这笔钱,遇到好心人还了就是。”
“嗬……”宋宽的笑有些无奈,“既然你这么说,我无话可讲。”
半天没听到身后人再有话说,玉娇悄悄扭过头去瞧,身后已经空无一人,那张银票好端端的躺在床桌上,不曾少了任何一个角。她心头忽然之间不知道为何会不是滋味儿,简直比戳了她一刀还难受。
这个宋宽真是不识好人心!她暗恨。送出去的东西,她也不便要回,否则自己刚才那番话永远难自圆其说。于是穿好衣服,索性拿着那张银票去找大阿嫂了。
宋薇在屋里剥土豆给小宝吃,听到她的脚步声,连半片眼睛都没分出来瞧她。倒是小宝摇着胳膊冲她叫:“小哥哥小哥哥,快吃早饭,吃完早饭长高高。”
玉娇点点头,拿了个土豆坐到一边问宋薇:“宽哥他……”
“去城里了。”宋薇答道,冷冷的,无丝毫热络。
大阿嫂从厨房出来,一面将卷起的袖子放下拍打灰尘,一面拿眼睃宋薇。话却是对玉娇说道:“宽儿去趟城里,很快便会回来。我今儿个得去村头张家那儿帮工,宋薇跟我一块儿去,届时还有劳小哥你帮忙照看小宝。”
玉娇赶紧站起身点头,微微露出笑来:“嗯,阿嫂待我太客气了,小宝我会照看好的。”忽然一顿,拉住大阿嫂的手道,“阿嫂能否借步说话?”
大阿嫂愣了一下,点点头,便随玉娇一起到了屋外。
她从身上拿出那张银票,笑得有些不大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适才宽哥似乎对我有所误会,这张银票我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阿嫂只是瞟了一眼,微微挑眉:“一百两的……嗬嗬,真不少。”
“莫非阿嫂也觉得这是我的?我一个贫苦长工的女儿,如何会有这么多银两。阿嫂若不信,我就在阿嫂面前撕了这张银票!”
“不可。”大阿嫂连忙出手止住她,“小哥,并非咱们不信,而是……咱们家都是老实人,不会说些讨好人的话。说实在的,打从阿嫂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小哥并非普通人家的儿女,此番流落山野之地应该有所苦衷,所以并不逼你承认什么。后来,也是宽儿提醒我,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大约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咱们怠慢不起。嗬嗬……也怪我眼拙,竟没想到这个,所以宽儿一早就给你买棉花做被子去了,还请小哥再忍耐几天。至于这银票……我们真的万万不能收。”
看来宋家人心中早把自己当成公子哥儿看待了。玉娇微微叹息,苦笑道:“既然阿嫂这么说,我也不瞒阿嫂了。我确是麟州城人,家中殷实富足,因……因父母双亡,家产被人夺去,才到了这儿。”想想这番话应该不算谎话,玉娇的身世不就是如此吗?
大阿嫂怜悯心起,摸着她的脸蛋道:“可怜的孩子,以后就住在咱们这儿,就算过了冬也不走了,可好?”
“……”玉娇一愣,摇头,“嗬,不,我得在外学够本事,再回去将家产夺回来。”
“既然如此,阿嫂也不拦你了。”
“嗯。”
说了些实话,玉娇心里当然好过了一些。吃过早饭大阿嫂与宋薇便一起出门了,留下她跟小宝两个人,趁空把屋子都打扫了一下,桌子椅子少得可怜,所以打扫地奇快,扫掉屋角屋顶的蜘蛛网之后就能抹桌子扫地什么的了。
中午自己试着想做顿饭,可是一直到大阿嫂回来她还没把灶火点起来。宋薇那张臭脸黑得锅底似地,严厉质问她到底废了她家多少柴火。玉娇只是淡淡一笑,不把宋薇的话放心里去较真。
下午,大阿嫂跟宋薇依旧去张家帮工。听说这张家是村里比较有钱的,因为过年杀猪什么的,需要人手帮忙,十文钱一天请村民过去,这不大阿嫂跟宋薇就去了。
小宝惯常午睡,吃晚饭没多久就跟被窝去亲亲了。玉娇难得一个人独处,就把手头上的玉佩都搁到桌上,细细研究自己的异能。
惊奇的是,那些原本吃进玉中的血,都相继淡去了。也就是说,以前娇娘一定是等这些血印淡化之后才送还给管公子的,所以一直没有惹人怀疑。
将每一块玉握进手中冥想,但是一无所获。她的异能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似地,变得毫无动静。首先知道自己的能力是通过玉石才能启动的,可是这里头似乎又缺少了什么条件是她一直忽略掉的。
现在玉石有了,人也在,那么还少了什么呢?
玉娇仰面躺下,把玩手中的玉石苦思。
她记得,第一次拿到那块白璧是白雪给她的,她在当晚就预见到了白雪。第二次,白璧一直在自己手上不曾让别人触碰,可是经过盘山庙跟姓易的接触之后,她便预见到了姓易的。第三次白璧曾到过姓易的手上,她也是当晚就预见到了土炕头。联系这三次之间的关系,似乎是除了她以外的人触碰过玉石,她便会预见到与之将要发生的事。第一次是差点被白雪抓伤,第二次是被姓易的轻薄,可是这第三次……
背后一凉,她几乎从炕上跳了起来。要真是这么推论的话,谁接触过玉石,她就会预见到自己与这个人之后会发生的事,那么也就是说,姓易的会找到这里,并且也会出现在这张炕上?
冷冷打了个寒颤,肩头忽而一热,一只大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吓得大叫一声,一拳头挥了过去。
“哎哟……”宋宽不幸中招,黑了一只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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