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皓天看着报纸上,奶奶和美玉相依偎着的一张温馨照片,心里不由好是一阵懊恼。
美玉好糊涂,奶奶分不清是非轻重,难道她也跟着分不清了?
母亲和奶奶之间的恩怨,她都是知道的。为什么,现在还要选择在这个风头浪尖上,把自己给卷进去?懒
不明白,她无论处于哪个立场上,都会伤透另一个人的心吗?
她这么明白白地告诉记者,她坚决支持奶奶,她坚信奶奶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的。这不明摆着要把奶奶说母亲的那些信口雌黄,眼下给作证得死死的了?母亲不就当真成了奶奶口中,水性杨花,虐待婆婆抛夫弃女的狠毒女人了吗?
何皓天急忙取过电话,打给吴方向,让他把今天要发到各办公室的省报全部收起来,先锁到他办公室的一个柜子里,然后告诉他,关于美玉接受采访这件事,和相关的报道,一定一个字一句话都不要让母亲知道。
有什么事,都等他回来了再说。
何皓天掉转车头,朝F大的校园驶去。
已是立冬的季节,硕大的校园里,静悄悄地,金黄色的银杏叶铺在灰色的水泥地砖上,一股冷风吹过,发出细碎的声音。
这个时间,学生们多是在教室里,和任课老师做着课题互动。
何皓天打去美玉的电话,彼端传来美玉有些压抑的声音:“哥,我在上课,等会儿,我给你打过去!”虫
何皓天冷着一张俊脸,窗外习习的冷风,穿过打开的车窗,侵入他微敞着的衣领内,一股沁骨的寒意,向周身弥漫开来。
“你马上请假下来,我在门口等你!”
美玉一怔,瞬间便了然是什么事情了。只是,没想到哥哥会这么迅疾地知道,并找到学校里。
趁讲师转身向黑板上书写例题的功夫,她猫着腰从教室的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迎面的寒风,吹拂在她白瓷般透明的柔美脸庞上,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她抬手紧了下乳白色的小羊绒衫,小跑着朝校门口奔去。
她刚穿过教学区的圆形拱门,一道突兀的开车声,伴随着何皓天有点冷硬的声音,便迎面扑来。
“这边!”
美玉耸了耸肩,自前天上午和奶奶一道接受那个记者采访时,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和哥哥的关系,终有一天会因为奶奶和母亲之间的纠葛,划出一道清晰地界线。
只是,当她看到何皓天瞪着一对墨玉般的黑眸,几欲吃了她的眼神,她心底还残存着的最后一点希望,便给抹杀殆尽了。
她刚把车门关好,身子还没来得及坐稳,哥哥的车子便箭一般地驶出了校门。
美玉看着路两旁若整齐林立的绿色乔木,向背后飞快地逝去。自她坐进车内以后,车厢内一直笼罩在一股强烈的低气压里。
她知道,哥哥一定很生气。可是,哥哥难道不知道从小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的死,对她是一个多么残忍而又沉重的打击吗?
谷凉云是她的母亲,可是终比不过父亲在她心底里的位置。
父亲因她而死,然而,她却在谷凉云的脸上,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丁点针扎的愧色。
她不甘心,敦厚善良的父亲,这一生只深爱着她一个女人,到头来却被她这么绝情地抹杀掉她们之间所有的曾经,发了疯地要和父亲划清界线。
而挚爱她一辈子的父亲才会受不了这个打击,走到马路上寻了短见。
何皓天把车子停在距离海边有一百多米的地方,然后推开车门下去,转个圈走到另一边。
他拉开车门,冷着脸朝美玉道:“下车!”
美玉听话地自车上下来,何皓天迅速合上车门,然后看也没看一眼,便朝海边的一处山石边走了过去。
白色的浪汹涌至一边的山石上,溅起数米高的水花,四散开来。矮小的浪花拍打着低浅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风卷起美玉的长发,零乱地飞舞在空中。她抬手把长发,自脑后分开至胸前。疾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何皓天。
两人站在突出的山石上,极目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深蓝色的海水,只听得海浪拍打礁石的巨大声响,响彻在耳旁。
美玉紧抿粉唇,侧目看了一眼微蹙着眉头的哥哥,见他没有想开口的意思,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轻咬唇角半天,才道:“哥,那个女人害死了我们的父亲,难道不应该受到良心的谴责吗?”
何皓天转过身,紧蹙眉头,不解地看向美玉:“哪个女人?”
美玉别过脸去:“除了姓谷的女人,还能有谁?”
何皓天这才听明白了美玉话中的意思,想也没想,伸出手,朝美玉脸上就狠狠地煽了过去。
一声清脆的巴掌,在沉闷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中,格外突兀而醒目。
“混帐东西,有你这么叫我们母亲的吗?”
脸上瞬间火辣起来,美玉没有抬手去摸被哥哥打过的地方。如果这样,能够让她们兄妹彼此心里不用感到钻心的痛疼,她宁愿再多挨哥哥几巴掌。
感觉到手心的麻疼,何皓天脸上滑过一抹愧色,但是,他不后悔抬手打了美玉。他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看着美玉。
“奶奶糊涂了,可以冤枉妈,你难道也要和她一样,颠倒黑白吗?”
“我只知道,爸是因为姓谷的非要和她离婚,才寻了短见的!”
“混帐,是谁告诉你,爸是因为妈和他离婚,才寻了短见的?”
美玉轻“嗤”一声冷笑道:“难道不是吗?”
何皓天怒瞪了她一眼,才道:“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爸是因为救奶奶,才被车撞了的。”
“哥,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要替那个女人掩饰吗?你这样做,让爸寒不寒心啊!”
何皓天伸手一把抓过她的手,生气地朝停放车子的地方拖去。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那个肇事司机,让他告诉你,爸是怎么死的!”
美玉向后面拖着身子:“哥,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你的心永远都是朝着那个女人倾斜的。”
何皓天用力把美玉塞到车上,然后关上车门。这才绕过那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引擎。
车刚奔上公路,何皓天的手机,便刺耳地响彻了起来。
他伸手自方向盘自一边副驾驶座上取过手机,见是吴方向的电话,便急忙接了过来。
“方向,什么事?”
“和诚花园售楼部那里围了好多人,她们要求马上退房。”
“什么原因?”
吴方向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是……是董事长……”
没等他把话说完,何皓天便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怕是省报上今天有美玉直接参与的那篇报道,把母亲给直接晾晒于大众们的面前。
何皓天有些迟疑:“方向,你先照顾好我妈,我马上到!”
“董事长,她…….她……..”
何皓天心里一急,车子兜地来了个急刹车,声音不由抬高了几分:“我妈,她怎么了?”
“董事长撇下一封信,让大家拥护你接任她的职务,然后说不要找她。”
何皓天朝方向盘上狠狠地捶了一下,然后迅速发动引擎,疾速朝公司方向奔去。
在等红灯的一个十字路口,他打开车门,朝美玉狠瞪了一眼:“下车!”
美玉打开车门,脚刚挨到地上,便听到何皓天说:“回来!”
他伸手快速地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塞于美玉手中:“这是肇事司机的电话,找不找随你!”
美玉把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便笺纸紧握在掌心,她刚关上车门,车子便贴着她飞了出去。
她冷“哼”了一声,她知道,姓谷的女人,因她的受访,这一次肯定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她狠狠地想着,她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她张开手,纸顺着风打着旋,向远处飞去。
然而,一瞬间,哥哥刚刚说的话,便一遍遍清晰地响彻在她的耳畔。
“爸是因为救奶奶,才被车撞了的。”
“爸是因为救奶奶,才被车撞了的。”
……….
只一会儿,她便对奶奶告诉她的话不确定起来。母亲过去的不良传闻,多是奶奶一手捏造并编造出来的,父亲的死,会不会还是奶奶……..
眼看着小纸片越刮越远,她急忙追了过去,小心地抓在了手中。
看着手中已有些脏污的纸片,美玉迟疑了半天,才下了决定。
<!--www.zhuishu.netationthe_fill_rate_make_the_show_nu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