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卫琳琅若是学会了欺骗,那么,好不容易在康熙心里的产生的一点真情将会如何?朕果然是孤家寡人吗?连对一个女人好的权利都没有?好在卫琳琅的表现并没有令他失望。
康熙叹了一口气,儿子们终要长大,离开父母生活的。只有自己的女人可以陪伴着自己慢慢老去,卫琳琅今天也遭受到了自己一样的境遇,突然感觉到从小到大乖巧懂事的儿子突然有了自己的心思,还是她一直畏之如虎,避之不及的东西,所以才会在醒来也接受不了胤禩跪在自己身边,把他赶出去的。
卫琳琅对胤禩有多么的宠爱和信任康熙十分了解,甚至嫉妒过,可是母子深情不是他可以干涉的,康熙也矛盾的认为她们母子情深,正好可以弥补一下他从小失去母爱的心情,可是,孩子们长大了总归会有自己的心思的。
康熙有些意外,今天原本是因为乌力吉自残,令他发的火,却没有想到炸出了胤禩的心思,又引发卫琳琅气急攻心,这到底是怎么一笔糊涂账?卫琳琅的小心思康熙十分清楚,自己给她晋升为妃,她都是坦然不动,喜怒不行于色,如今因为自己骂胤禩几句话就气的吐血?这只能说明卫琳琅把胤禩的事情放在了心头之上,尤其是胤禩对大位的念想,想一想都会让卫琳琅不安。
大位?今天这事情的根源都在他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身上,康熙对屁股底下做了几十年的椅子数不上是什么感情,因为这边烫人的椅子,他失去的太多了,要是可以,他也想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和卫琳琅一样,悠闲自得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儿女们成长,闲暇时候可以栽花种草消磨时光。
可是自己身上有重担,自从皇阿玛的手里接了这个担子,康熙就放不下了,他不仅仅要让满清在汉人中站稳脚跟,还要力保大清不在自己的手里倒下去,大清若是从自己的手里被别国蚕食,自己死后也对不起地下的列祖列宗们。
奉先殿可是除了帝王之外,无人能进去的所在,胤礽这是在提醒自己,他已经长大了吧?
康熙想要趁着有生之年尽量的多做一些事情,也就忽略了自己的儿子们已经长大,到了可以挑担子的年龄。是啊,自己像胤禩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手握江山了,正在跟鳌拜斗智斗勇,而胤礽身为皇太子却还在被一帮子老顽固教导学习,难怪他要让人提醒自己,他也可以亲政了呢?
康熙想到自己在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时常的感叹自己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可是,自己的儿子们现在会怎么想?会不会埋怨自己活的太久了些?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胤礽带大,••••••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皇家无真情果然如此吗?
几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康熙都看在眼里,不做理会也是想看看胤礽会如何处理,也想看看他会做到什么程度?在康熙百年之后能否可以挑起这个江山?是否可以善待这些兄弟姐妹?
大清的前几任皇帝都是壮年离世,爱新觉罗家也没有几个长寿的男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康熙对继承人的要求越发严厉了,胤礽行为不当的时候也会给予提醒,爱之深责之切,自己对胤礽这几年越发严厉的责备,竟然让其他的儿子们长了心思吗?连胤禩也起了这些妄想?
康熙一直坐在大殿回忆着几个儿子们从小到大的举动,一直到李德全进来提醒他要上朝了,康熙就近在后殿换了衣服,问道:“醒了吗?”。
李德全跟了康熙多年,对康熙没头没脑的问话心里很清楚,忙躬身答道:“良主子在皇上走后一个时辰后就醒了,醒后就把八阿哥赶出了内室,八阿哥没敢坚持,就在殿外跪着了••••”康熙嗯了一声,李德全顿了一下,又道;“七格格还在良主子跟前跪•••服侍着,良主子怎么劝让七格格回去休息都没有用,良主子也由着七格格了,好在娘娘虽然气恼,奴才们送上去的药也府用了,娘娘并没有拒绝,刚才传过来的消息,良主子服药过后睡下了,到现在还没有醒,•••••七格格和八阿哥也跪到现在。”李德全把卫琳琅宫里的情况都叙述了一遍,看来这一次八阿哥和七格格做的过了些,这两位主子都诚心要教训他们一番,以前骂都不舍得骂的人,今天硬是罚他们跪了几个时辰也没有让起。
卫琳琅今天也和他一样,不得不反省儿子已经长大了是事实,同病相怜的感觉又让康熙对卫琳琅的感情近了一些。康熙听完,从自己身上扯下了从不离身的玉佩,交与李德全,挥了挥手,并没有吱声,由着宫人服侍梳洗,直接上朝了。
李德全捧着康熙的玉佩,心里感慨万千,昨晚康熙闹的动静太大,他们又守在门外,说出来的话,当然都已经入了他们的耳朵,康熙和卫琳琅多年的感情,包括对孩子们的期望,李德全也都看在眼里。卫琳琅吐血的原因,李德全多少也猜出了一些,他心中不免有些感叹,若是卫琳琅真的有意让八阿哥正位,凭着她在康熙心里的地位,多少动一些心思,八阿哥的胜算也大上不少。
随着卫琳琅晋妃,前朝一些人就开始围着八阿哥打转了,好在八阿哥还年幼,并没有入朝办差,这些人明里暗里示好也被八阿哥挡了回去。李德全原本以为八阿哥果然清楚自己的心思,愿意做一个孝顺的好儿子,却不料,他也禁不住那把椅子的诱惑,如今连卫琳琅都失望之极,何况康熙?
李德全亲自捧着康熙的玉佩,送到了启祥宫,卫琳琅躺在床上接过了康熙的玉佩,拿在手里,玉佩上似乎还带着康熙的体温。自己如今和他一样,也变成了一个失落的人吗?儿女们都大了,有自己是心思并不为过,自己也没有权利逼迫着他们按照自己安排的道路去走,对不对?
卫琳琅把康熙的玉佩贴到胸口,他当时一定也是伤心的吧?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刚刚想到胤禩长大要离开自己,心就无比的疼痛,而他却经历过多次儿女们长大的伤感,比自己疼的更多吧?
卫琳琅抱着玉佩,身子蜷缩成一团,呜呜的哭了起来。
乌力吉就在旁边跪着,希望康熙送来的东西可以安慰一下卫琳琅,可是卫琳琅看了东西,却更伤心了,听着额娘伤心的哭声,心里疼的如刀绞一般。乌力吉跪在卫琳琅的床边,看着额娘哭泣,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她自己早已经哭的眼睛红肿,一宿没睡的脸上已经带着倦容,十分的疲惫,可乌力吉却硬撑着,跪在卫琳琅的床前,反省自己的错误。
卫琳琅哭了一会儿,心里也想开了,翻过身来默默的看着乌力吉,心里默默的算到乌力吉还会在自己身边待几年?会不会提前长大,早早的离开自己的怀抱?看着乌力吉红肿的眼睛,卫琳琅不是不心疼,还有她手上的伤,卫琳琅想到自己忽略了的一件事,忙坐了起来,唤道:“乌力吉,快起来,额娘看看你手上的伤。”因为刚吐过血,卫琳琅的身体有些虚弱,所以说完话和咳嗽了几声。
乌力吉忙起来给卫琳琅拍背,帮卫琳琅身后垫了靠枕,做完这些条件反射般的把手往后一背,都是这该死的伤,令额娘和八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皇阿玛都十分生气,还不知道会不会原谅八哥,这都是自己轻率造成的。乌力吉掩饰道:“额娘,乌力吉的手没事,已经不疼了。”
卫琳琅把乌力吉的手拉过来,自己动手解乌力吉的绷带,扭过头对立在一边的宫女道:“快去请太医,格格的手该换药了。”
宫女答应一声,行过礼去请太医了。
卫琳琅这才发现,李德全竟然还在,忙对李德全道:“李谙达还在这里?我一时疏忽竟然没有看到,还请李谙达原谅。”
李德全忙道;“良主子不必客气,奴才也是奉皇上的命才来探望良主子的,皇上心里担忧主子,还请主子保重的好。”李德全替康熙说了埋在心里的话,也借着康熙的话表达了自己心里的担忧,多少年过去了,只有卫琳琅母子没有拿他当做无根之人来看,不管做什么,都是常理待之,有时候比跟康熙在一起都随意些,这让李德全心里有些得意和安慰。
卫琳琅听了点点头,对李德全道:“也请你转告皇上,我也想通了,孩子们终归要长大的,我也不能护着他们一辈子不是?”卫琳琅的话有些伤感,心里想着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是,有些话,对着有些人,是非说不可的。
她不仅仅有一个儿子,如今还有一个小女儿要顾,卫琳琅知道胤禩的脾气,综合了自己和康熙的性子,他心里想做什么,会不顾一切的去做,谁也拦不住的。尤其胤禩想在正是青少年正在经历的逆反期,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年纪,与其拦着让他起了逆反心理,不顾一切的去尝试一把,还不如就此甩手,让他撞一头包自己回来的好。
不过,卫琳琅也不是打算放弃胤禩,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他疼谁呢?孩子只是误入歧途,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罪过容不得他生存,――即使天下人都厌弃他,卫琳琅也不会嫌弃自己的儿子。
何况,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还来得及阻止,••••••卫琳琅绝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寻死路还不加以救助的。
卫琳琅跟李德全说完这些,就道,“还请李谙达转告皇上,晚上请皇上过来一趟,奴婢有事相求。”卫琳琅还是头一次明确的对康熙说相求的话,想必是十分紧要的事情。李德全答应一声,回道:“原本该立即去回报皇上的,只是现在皇上正在听政,刚好良主子刚才也传了太医,奴才就等一会儿太医给主子诊脉过后,再回去吧?”
李德全语气里带着询问,明显是要带着卫琳琅的脉案回去报告给康熙,卫琳琅点点头,对李德全谢道:“多谢李谙达的关心,如此就请稍等片刻。”
李德全不走,卫琳琅也不客气,自己把乌力吉按到身边坐下,亲手解乌力吉手上的绷带,她还没有想好如何跟康熙说,她要给胤禩安排一个退路,即使胤禩争的头破血流,也会留下一条性命的路。
乌力吉心里忐忑着,不知道卫琳琅看到她的手会不会再伤心流泪,昨天晚上就着昏暗的烛光,乌力吉只见到自己的手上流血,很快就盛满了掌心,血琳琳的很吓人,虽然乌力吉以前也受过闪,擦破过皮,可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血腥刺激着她的感官。
乌力吉在胤禩冲进来责怪她之后,就没敢多看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后来太医给乌力吉处理伤口的时候,难免碰到,乌力吉壮着胆子看了一下,手掌中心,很深的一个洞,不停的往外冒着血。乌力吉想到这里瑟瑟了一下,卫琳琅忙道;“额娘碰疼了你是吗?额娘会小心的,”边说,卫琳琅的嘴里边对着乌力吉的掌心呼着气,希望搁着绷带,女儿的伤口也能感觉到那一丝暖意。
乌力吉对卫琳琅的母爱所感动,哭道:“额娘没有弄疼女儿,女儿的手早就不疼了,乌力吉是担心额娘看到女儿的手害怕,乌力吉昨晚上看了,簪子扎的伤口有些深。”乌力吉自己看到都害怕,何况卫琳琅?只是乌力吉拦不住卫琳琅,只好想说一声,以免卫琳琅一会看了接受不了,万一在气急攻心怎么办?乌力吉到现在还以为卫琳琅吐血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伤势引起,所以对康熙和卫琳琅、胤禩几人都心存愧疚。
卫琳琅听了一顿,心里突然又刀绞一般的疼了一下,十指连心,伤在女儿手上,疼在娘的心上。乌力吉只是小小的被伤了一下,自己就这么难过,要是以后她和胤禩真的遭遇到性命上的威胁,自己又要如何?卫琳琅呼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的担忧,卫琳琅笑笑,安慰乌力吉道:“我的乌力吉可是要做巴图鲁的,可不会被这一点小伤吓倒了,对不对?”卫琳琅与其说是在安慰乌力吉,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为母则强,不管如何,自己也要振作,不能够被这一点小伤就吓倒。
乌力吉倒没有想到卫琳琅反过来安慰她,语气听着也很轻松,乌力吉松了一口气,忙道:“乌力吉长大了一定会做大清第一个女巴图鲁的,要是皇阿玛允许,乌力吉还要替皇阿玛征战沙场,为大清开疆拓土。”
卫琳琅笑笑,道:“乌力吉又这个雄心壮志当然非常好,只是,额娘却担心你这不顾后果的性子,还没有出师,自己先就受伤了。”卫琳琅心里有一丝苦涩:你是要为你皇阿玛开疆拓土的,不过确实让你用联姻的方式。
乌力吉忙保证道:“额娘放心,乌力吉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自己的身体搁在第一位,绝不会轻易受半点伤。”
卫琳琅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你明白父母的心意就好,只要不是故意,遇到无法避免的事情,爹娘是宁愿你缺胳膊少腿的活着,也不希望你丢了性命,知道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万一女儿将来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也希望能够记住今天的话。
乌力吉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女儿记住了。”
卫琳琅拆完了绷带,乌力吉第一时间看了一眼,高兴道:“额娘,我就说伤的不重吧,您还要亲自看一下,这下您可终于该放心了吧?”原来乌力吉的伤口经过一夜的休养,只剩下了一个小红点,完全没有了当时那恐怖的模样,乌力吉急忙兴奋的给卫琳琅看手上的伤。
卫琳琅伸出手指点了乌力吉的脑袋一下,气道:“既然伤的不重,要不要额娘帮你把那边在扎一个,两只手来个对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