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握住她手的手,紧了紧,他上前,将她搂在怀中,“我以为,你会希望我陪你一起回来......”
心尖因这话而微微颤抖了一下,清清只觉得自己的鼻中有些发酸,她觉得自己足够面对任何情况,可为何会在一句极为普通的话中,莫名的心酸。懒
在龙堂的日子,受尽旁人冷眼的她,早已不在乎一切,只有飘飘是她心中一根拔出不了刺,那在心中的一点温暖也因飘飘而得以保存。
她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她可以封闭自己的情感,她可以......
可,此刻被楚歌所拥抱的感觉,竟是让她贪恋起来......
“傻丫头,不回就不回了,看你,眼睛都红了。”楚歌捧起她的脸颊,当目光触及到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时,竟是心疼不已,他更为搂紧了她,说:“我们走吧。”
“嗯。”清清枕在他的怀中,小声的应着。
楚歌拥着她转身,正欲要离去时——
“是清清么?......”一声略显惊喜交加的声音,打暗处传来。
清清身子紧绷了下,竟然是龙逸嫌的声音,他的伤势好了么?
楚歌低眼,望着怀中的人儿,她的变化,他清楚地看在眼中。
“小十叔,是我。”清清手反握住楚歌,转过身,看向来人——
龙逸嫌明显憔悴了许多,记忆中小十叔为人风趣,那张略圆的脸蛋,总是让他看起来一脸和悦,龙逸嫌也是除了飘飘外,让清清觉得抱歉的龙堂中人。虫
龙逸嫌瞧着似有消瘦了些的清清,那双清亮的黑眸中,竟是闪着一层湿润,“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他其实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在清清出现时,对于她的迟迟不入门,她与那男子的对话,他亦是听的真切。
他一直都知道,清清憎恨着龙堂,要不是龙堂还有飘飘在,或许她也不至于等到如今才走。
“小十叔,你觉得我真的该进去么?”清清问着龙逸嫌。
龙逸嫌被问得一脸羞愧,他几度张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小十叔,看到你平安无事,清清也就放心了。飘飘好么......”犹豫了良久,她还是打算询问下飘飘的近况。
“你说能好么她,这么大个烂摊子,现在都是她一个在扛,你也知道虽然还有其他叔叔在,可......”龙逸嫌说到此处,也仅是摇了摇头。龙堂元气大伤,想要重振,谈何容易。
“小十叔,你就多多帮着飘飘点吧,清清如今已经嫁人了,不再是龙堂的人了,就算有心也无力,有小十叔在,清清也能放心了。”清清说着。
楚歌清楚地感受到那只小手正在话间一点一点加重力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她继续站立在这里。
或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些真正的明白,她为何会如此的对龙堂绝情,当天她返回齐国,进入龙堂的事,早就在外传的沸沸扬扬。
他岂有不知的道理,当时只觉得她因身份的转变,而固步自封起来。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是因恨而不愿再踏足此地。
“清清,小十叔对不住你......”龙逸嫌喉咙梗动着,他上前,欲要握住清清的手,却被楚歌所挡住。
清清的神色都在告诉他,她并不要让那男人靠近自己。
“王爷。”清清揪着楚歌的袖管,小声唤道。
“本王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楚歌搂住清清,朝着龙逸嫌,说道:“本王不管你是谁,你惹她哭就不对,谁也不能欺负本王的侧妃。”
龙逸嫌震慑在楚歌的话中,虽然自大可却让他有些惊喜在心头,一直都听闻燕国的楚王爷是个傻王,而且清清一嫁过去就受了委屈,本以为楚王爷必定会亏待了清清。
可现在看来,这傻王爷倒是紧张的很清清,虽说有些智障,可只要对清清好,龙逸嫌多少也能有些安慰。
清清出嫁那会他重伤在床上,就算想要阻止也无力,即便他能阻止又能如何,在龙堂他的地位也并不好。
“好,好啊,好啊。有楚王爷您这句话,我龙逸嫌也就放心了,我们家清清就交给楚王爷,希望你能够善待她,别让人再欺负了她才是。龙堂亏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只希望楚王爷能让清清幸福。龙逸嫌在这里谢过王爷了。”龙逸嫌说着,竟是朝楚歌跪了下来。
“小十叔,别这样......”清清甩开楚歌的手,大步上前,扶住了龙逸嫌的手臂,“龙堂欠我的,我不会忘记,但是小十叔你没欠我什么,所以不要为清清再做什么了,不需要。”毁了龙堂的人是她,她又岂能容龙逸嫌下跪在自己的面前,不能不想不愿。
“清清,小十叔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龙逸嫌紧紧地握住清清的手,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关不住的满溢而出。
“小十叔,清清会记住你的,会记住飘飘......”清清鼻子更为的酸楚了。
[娃儿,差不多该离开了,别忘了飘飘身边有元碧。]
[我知道。]
携呈的话让清清明白,她暂时还不能出现在飘飘的面前——
“小十叔,别告诉飘飘,我来过,我不想再为了我而分心了。”若是飘飘知道她过门而不入,必定会来找她。
“我知道了。”龙逸嫌自然也有自己的顾虑与想法,他点头应着。
“那我就走了,小十叔你也要多多保重。”清清慢慢地抽回手。
龙逸嫌不舍的放开手,看着拉着楚歌走离的清清——
他知道,他失去的不单单是一个侄女......
龙堂若是能再对她好一点,能让她多感受到一点亲情......
苦笑着摇了摇头,龙逸嫌仰起头,望着明镜的月光,长叹了一声后,转身,走入了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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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幽深的小巷中,清清神色间皆暗浮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惆怅。
楚歌牵着马儿,不紧不慢地随在她的身侧,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在她没有开口前,他会继续保持下去。
夜下,两道拖沓的身影,踩着月下,漫步在大街小巷中。
长长地一声轻叹,清清终于发出了声响,她侧起脸,望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却始终保持沉默的楚歌,道:“王爷,谢谢你。”
“谢我什么?”楚歌挑起眉,问道。
“谢谢你对小十叔说的那番话。”清清这声谢是发自肺腑的,就算知道楚歌那会儿不过是在演戏,可还是感谢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并非是真话?”楚歌一眼洞穿了她的想法。
清清被如此直接的揭穿,惊诧自眼底划过,旋即淡淡一笑,道:“是真是假,妾身并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楚歌揪起了双眉。
“王爷,夜深了,我们这是回去清乐坊,还是......”清清撇转开了脸去,她望着那以月光铺垫而成的小道,说着。
楚歌却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肩头,扳过她的身子,目光从上往下,凝重的目光,一顺不顺的盯着她,“我说,那番话都是出自我的肺腑,你是不是也不信?”
“王爷,不要再跟妾身开这种玩笑了。”清清扯了扯嘴角,从楚歌的身边走开。
他到底想要玩到什么时候,引火烧身这句话,聪明如他不会不懂,还是他觉得有足够的自信,掌控了一切?
“玩笑?”楚歌轻笑道,“原来对你来说,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个玩笑。”
“难道不是么。妾身宁可王爷对我不闻不问,也好过这样的施舍。”清清收起了那份心悸。
“哈哈——”楚歌愕然的瞧着那振振有词的清清,忽然大笑了起来。
清清敛着目,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楚歌倏然止住了笑声,看向清清,道:“好吧,我也不勉强你,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玩笑,我做的是不是施舍,有朝一日,你自然会得到答案。”
清清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走吧,夜深了,清乐坊暂时不回去了,我们先去找间客栈住下再说。”楚歌说着,他拉了拉缰绳,牵着马儿继续朝前走去。
清清抬眼,瞧着那在前走的楚歌,这让她想起清晨时,她与他亦是这样一前一后。
只是那时候的心情,清晰而明朗,而此刻的心情,却是沉重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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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跃居位于帝都西部,是一家极其奢华的客栈,自然入住一天的价格亦是高的惊人,因此这里居住的绝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楚歌带清清入住的正是帝都最为豪华的客栈——拂跃居。
出乎清清意外的是,这次楚歌居然开了两间房,这显然是他给予了她足够自由的空间。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楚歌仅是送清清到房门口。
清清应着,“嗯,王爷也早些安歇。”
“确实有些累了。”楚歌倦意幽幽爬上眉梢,他低头,再次细细地端倪了她片刻后,说:“我也回房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清清应着,视线的朝下,她所见是随着他转身而微微扬起的袍边,正从她的视野中逐渐远去......
直到楚歌完全消失在眼底,她才关上了房门。
不管如何,暂时算是安全的吧。
清清背靠在门上,微微松了口气......
[你还真不容易啊。一个蠢蛋太子就够呛,现在加上个真假难辨的王爷,这日子可是越来越精彩了。]携呈讥讽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
“是啊,我考虑着是不是该向你收取点看戏钱。”清清奴了奴嘴巴,携呈还真是会挑时间,来跟她磨嘴皮。
[本尊还不想看你这破戏呢。]携呈不屑地哼着气。
“奴隶,暂时我不想跟你斗嘴。”
清清的话,让携呈颇为意外的抽了口气,一直都不甘示弱的人,突然之间变得沉寂了起来,谁能不意外。
[哼,本尊稀罕跟你这娃儿斗嘴啊,真是搞不懂那些男人,到底是看上你什么了。]
“随便你怎么说。”清清也懒得再去跟携呈计较。
“呜——呜——啾——”
突然在窗外传来了叫声,清清快步走向窗前,推开窗,一道白影适时的扑入到她的怀中......
“是你?”清清望着腻在自己怀中的小雏鹰,笑了,手揉了揉它额头的毛发,“你来找你的主人么?”
这只小雏鹰,正是楚歌所养的,名字叫什么她尚不知道,不过这么通灵性的雏鹰,也只有它了。
小雏鹰用小嘴轻轻地啄了啄清清的手背,发出咽呜的声响。
“难道你是来找我的?”清清眼睛微微瞠了瞠。
小雏鹰又发出了声响,就似在回应清清的询问。
“这可不行。”清清心头一惊,忙放开了小雏鹰,若是让楚歌发现,小雏鹰对她如此亲密,必定会有所怀疑。
想来小雏鹰必定是因为上次在林中,自己救了它,才会产生出这样的亲密感。
可,那时候她是金乌门门主白清傲,而不是楚侧妃龙清清。
畜生的嗅觉果然可怕,就算容貌变了,可还是能凭借着气味,寻到。
[真没想到,你这娃儿这么招上古神兽喜欢,一匹斗狼还不止,现在倒好,还多了一头白鹫。]
“什么,它是上古神兽?”清清惊诧在携呈的话中,她能想到这小雏鹰绝不是一般鸟类,可绝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上古神兽之一的白鹭。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它是楚歌养的。”
[那傻子王爷倒是有些手段,连上古神兽都能跟着他。]携呈沉思道。
“在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就算拥有一只上古神兽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清清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携呈沉默了下来,他可不这么觉得,要知道上古神兽不是一般人所能养得,那需要多种条件,才能为人所用。
“奴隶,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携呈突然的沉寂,令清清不由一问。
[你都不在意,本尊干嘛去在意,不过上古神兽可是极为通灵的,它现在这么接近你,你可要当心了,楚歌迟早会看出端倪。元碧就是个例子,我一再告诫你不要见龙飘飘,也是一个道理。]
“这我自然知道,所以我不正在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么。”清清也不想在这样提心吊胆下去,不过要离开楚歌,就必须寻找机会。
如今时机还未成熟,她除了忍耐与等待外,别无他法。
“啾——”突然白鹫就似遭受了什么惊吓般,从清清的怀中挣扎了出来,拍动着翅膀,飞出了窗口。
清清追了几步,直到身体贴着窗沿,这才不得不止住了脚步,白鹫这么惊慌的离开,是怎么回事?
[能让白鹫有这样的举动的,除了它的主人外,还能有谁。]
“难道是楚歌出事了?”清清惊问。
[谁知道。]
“不行,我要去看看。”清清说着,便跃上了窗栏,借着月色,向着白鹫而去的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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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风势,清清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很快便出了城,当她来至城外的护城堤坝上时,已经失去了白鹫的身影,然而,也未曾察
觉到有任何打斗的迹象。
四周只有湍流的水声。
“奴隶帮我找找白鹫的去向。”
[你真把本尊当万事通啊。]
“少废话,既然是上古神兽,你必定能感应到些什么。”
携呈沉寂了下来,不过多时,他生硬道:[白鹫就在对面。]
“小家伙的速度还真快。”清清望着宽广的河面,想要渡河,势必要运用到力量。
她细细地环顾了下四周,身影一闪,往暗处掠去——
当她再次出现在堤坝上时,披散在身后的乌发已被她盘成髻,固定在脑后,还好今日她穿得倒是一件厚实的棉质衣裳,反穿后倒也颇似男装,加上晚上光线昏暗,倒也难以让人发现。
略微做了下乔装后,龙清清再度化身为白清傲,身影轻盈的在河面上飞掠着,直朝着对岸而去——
丛林中,楚歌抬手,细长的凤眼,斜斜地瞥望着立于对面的男子,薄凉的唇瓣微微往上扬起,出声道:“为何要跟踪本王?”
“楚歌,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冷冷的声音带着点张狂,冲着楚歌嗤笑道:“主人果然猜测的没错,你这傻子根本就是假的。”
“哦?主人?看来是有人命令你跟踪本王了。”楚歌淡淡地扬了扬眉,眸中带笑的望着那一身包裹在黑色中的男子。
“哼,主人早就看穿你了,这次你进入齐国目的为何!”男子冷声低喝。
“本王进入齐国的目的?不就是带着本王的侧妃回娘家省亲。”楚歌撩起了那洒落在颊旁被风吹得有些乱意的发丝,幽幽叹了口气,又道:“这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看你还如何装傻下去!”那人一个沉声低喝,从林中窜出数十道身影,快速的将楚歌围拢在内。
楚歌瞧着这长势,俊逸的脸上,笑意浮上,“看来你那主人,真是恨我入骨了。”
“废话少说,上!”一声令下,数十道身影围着楚歌跑动起来。
楚歌长叹了一声,旋即一甩衣袍,一股浑厚的力量从他的身后爆涌而出,庞大的身影几乎将月挡住,一对巨大的翅膀用力拍打在起来。
翅膀带起的风劲之大,吹得那些杀手竟是站立不稳的摇晃了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
“怪物,是怪物——”
惊叫声络绎不绝的传来,楚歌面带笑意的瞧着那些光是稳住身子都困难的杀手,抬手,拍了拍白鹭的翅膀,道:“鹫,别这么杀气腾腾,你家主人我都还没有玩够呢。”
白鹫仰头长嘶了一声,翅膀扑打的力量微微转弱了一些。
楚歌慢慢地抬起手,手中一缕淡泊的白芒从他的指尖透出之际,他眼角竟瞟到了一道身影,目光倏然一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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