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喂吗?不想喂?”
方泽仰头望向羽晨,以往幽黑的眼睛此时忽闪着亮光,不由地期待着羽晨的回应。
羽晨并没有心软,他冷冷的看着方泽收敛了戾气,语气不带一丝波澜的问道:“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可以吗?方先生!”
他明白要是将方泽对他做的事捅出来,对他自己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工作保不住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意气用事完全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反其道行之,于是羽晨便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是现在方泽的行为在羽晨眼里太过轻狂和浮夸,让他觉得有必要说明现在的状况。
“羽晨……你……”方泽欲言又止,而后眼神也黯淡下去了。
“方泽,跟你挑明了说吧,要不是想息事宁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所以直到你出院你都不要再来招惹我,不要再来挑战我的底线。”羽晨一口说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被霸王硬上弓还要饮恨吞声的和这个混蛋约法三章?羽晨此刻只能自嘲自己的软弱,不甘心但是别无选择。
“那你的底线是什么?”方泽微微抬头,带着一丝苦涩的问道。
“……”羽晨呆愣了一下,并没想到方泽会这么问。
“羽晨,我喜欢你。”方泽勉强地将羽晨拉近自己的身边,牵动到伤口的疼痛让他不禁蹙眉,但却是满眼深情的看着羽晨。
羽晨的脑子顿时炸开了花,震惊地僵直着身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要甩开方泽的手。
“……”他喜欢我?他妈的喜欢我?我操!喜欢你妹啊!这话还是说给那个人妖听吧!他娘的,老子又不是同性恋!
“这,是不是…你的底线?”因为疼痛,让方泽的声音微微颤抖。
羽晨反应过来便退了一步,不让方泽再碰他分毫。
“方先生,您不觉得很可笑吗?呵呵……”羽晨回应方泽的唯有冷笑,他觉得只是方泽变本加厉的羞辱而已。
“你恨我是必然的,但是我的心意也想让你知道。羽晨,我喜欢你……”
方泽话音未落,羽晨一拳重重的落在方泽脸上。
方泽再一次重复说喜欢他的时候,羽晨的头脑一热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冲动过后羽晨才意识到自己打了方泽。恼怒和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脑中纠缠,霎那两人间的气氛变得诡异,羽晨只想要抽离这个令他窒息的空间。
“要不要再来一拳?只要你能解恨……”方泽开口吃力的说道,想必这一拳是不轻的,可能还牵动了手术的伤口。
羽晨的脑子嗡嗡作响,愤怒的眼里透着一丝迟疑:“你……”
第二拳羽晨怎么都落不下去了,他看了眼咬牙忍痛的方泽犹豫了片刻,最后从病房走出来了。
那个混蛋应该没事吧?没有牵扯到伤口吧?羽晨心里瞬间竟闪过一丝对方泽的担心。方泽对他的表白又隐隐的在耳边响起似的,让他陷入更深的矛盾之中。不是对方泽恨之入骨吗?为何现在还要去顾及他的死活?羽晨对自己的窝囊感到委屈和迷茫,或许只能自己默默承受这痛苦。等他出院就会风平浪静了吧?羽晨只能苦涩的安慰自己。
……
羽晨一脸颓然的看着注射药剂单配药,羽晨想到还要给方泽输液便不由的紧张,手上的动作变得迟钝。
他端着注射液和消毒用具站在了方泽的病房外,踟蹰了半天都没有进去,门外的保镖一脸好奇的看着羽晨。
看着手上的药,羽晨暗暗咬牙还是开门进去了。羽晨麻醉自己,不停的暗示只是给普通的病号打针而已。
他走进病房,看到那碗粥原样不动的摆在小桌上,而方泽一脸惨白的蜷缩在床上。
羽晨察觉到异样,凭着职业的本能走近了方泽问道:“怎么了?”
挨了一个拳头就痛成这个德行?只是打了他的脸而已,不至于痛到五官都扭曲羽晨隐隐疑惑道,还是牵动了伤口?
方泽看到羽晨进来,勉强让眉宇舒展一些,但僵硬的声音掩饰不了他的巨痛:“没事,就是伤口有些痛。”
羽晨不禁蹙眉,犹豫了一下:“你平躺着,我把床放低点。身子尽量舒展一些。”
方泽照做,但眼神没有离开过羽晨。
“感觉好点了没有?”
“恩,你在这里感觉好多了。”方泽刚舒服了一些,手又不自觉想要抚上羽晨的脸。
“若是不想再缝几针的话就不要乱动。”羽晨眼疾手快抓住了方泽的手臂压回到床上。
“老实一点,现在给你输液。手伸出来一些。”
方泽便一言不发的看着羽晨,将手伸了过去。方泽的手很大,五指修长,手背上凸显着几条青色的脉络。羽晨抓住那只手,用指尖在方泽手背上感觉输液点的位置。正要用酒精在手背上消毒时,方泽突然反握住羽晨的手。
“你的手真凉,手心还出汗了?”方泽紧握住羽晨纤细的手,温热的指尖摩挲着羽晨的手心。
羽晨有些结巴道:“现在…给你打针,难道,你还想来上一拳?”他的手微微往后缩却没挣开,方泽手掌传递而来的温度竟让他的心跳莫名的加速。
”如果你乐意,你就打吧。冲着打……“方泽抓着羽晨的手放到胃部的伤口上,而后方泽将羽晨的手慢慢移到他的心口上:”或是往这里打……“
羽晨的手紧贴着方泽的心口,感受到方泽心脏强烈的跳动羽晨的手像被电击了一般猛的抽了回去。
“你这个疯子。”羽晨背脊冒出一丝凉意,紧咬着下唇显出他的慌乱。
病房内又陷入了沉默,羽晨有意避开了方泽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棉签,开口道:“打针,其余的我不管。”
方泽微微一愣,将手伸了过去。羽晨再次抓住方泽的手的时候竟有一丝打抖,显然很不在状态。在手腕上扎上止血带,消毒之后,羽晨拿起针头对准皮下的血管刺入,却不见回血,羽晨倒吸一口凉气绷紧了身子,抓住方泽的手重新调整针头的位置,可是越慌越乱,反复插|了几回还是不见回血。
从羽晨额头和鼻翼上细密的汗液看得出他的紧张,方泽看在眼里便说:“别紧张。”因为一心一意看着羽晨,感官似乎麻醉了一样并没感到多痛。
不知是安慰还是鼓励,羽晨将针头刺入随后就回了血,他紧绷的弦这才松开。解开止血带用医用胶带将针头固定,最后调整了滴液的速度。总算是大功告成。
羽晨也只有在实习的时候才出现过这样的失误,是因为面对方泽过于紧张的缘故吗?MD,未免也太逊了,怎么能够紧张到这种程度。
“把我当小白鼠了?不过没关系,多扎几针说不定你的气就消了。”方泽意味深长的笑着,又恢复了调笑的口吻。
“不必,这次是个失误,下次我会避免的。”羽晨冷冷的瞥了一眼方泽,之后便一声不吭了。
直到下班,羽晨都没多说一句话。
方泽一天的吃喝拉撒,羽晨直接叫门外的保镖代他做了。方泽就是看着保镖的脸有些反胃脸色不太好看其外倒没有过大的反应了。
……
轮晚班的护士和羽晨的年龄相仿,所以话比较投机,在交班的时候两个人闲聊了一会。
那个护士叫张欣,长得白白净净,脸蛋也挺秀气的,羽晨和她说话的时候身心竟然完全放松下来,所以羽晨对她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
和张欣打过招呼后羽晨决定回家,刚出值班室迟疑了片刻又折了回去。
“张欣,那个晚班的时候,你自己注意提防着点。毕竟是个男病人。”羽晨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张欣。鬼知道方泽会不会男女通吃,羽晨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呵呵,想不到你还会怜香惜玉。放心好了,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再说方先生刚做手术。没事,甭担心。”
张欣言语里的俏皮让羽晨觉得她更加可爱起来,不由的生出好感。
羽晨便笑道:“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羽晨还是心有余悸的叮嘱了一遍才离开的。
当羽晨走到车棚,想把三天都搁在医院的电瓶车骑回去,可是他围着车棚转了三圈都没有找到他的电瓶车。
被偷了!妈的,在医院车棚放了三天不被偷才怪了!谁他妈的偷了老子的车啊!这可是老子攒了三个多月的工资才买的!居然偷到老子头上了!要不是那晚发生这样的事情老子的车能被偷吗?他娘的!
羽晨站在车棚边发飙,路过围观的群众看着这个秀气的小伙子暴跳如雷的样子都觉得好笑,但也不忘对他的丧车之痛表示同情。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拨开人群,戴着银丝边框眼镜的脸英气逼人,易安见到被围在最里面的羽晨之后,冷峻的神色变得温和许多。
“怎么回事?车丢了?”易安微微皱眉询问道,也许是周围的人太多了让他有些不悦。
羽晨看到挤进来的易安,瞪大了眼睛也是一脸的惊讶。
“车子在医院放了三天,今天本来准备骑回家的,没想到车子居然不见了……”羽晨因为车子被偷头脑热的厉害,一个劲向易安说明情况那怒气又涌了上来。
“没事。我送你回去。”易安笑着安慰眼前怒气冲天的人,一把将他拉出了人群。
羽晨被易安拉扯着上了车,本来羽晨真不想坐易安的车,但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要是现在去挤公交车和地铁精气绝对会被吸得一干二净,羽晨想想都觉得可怕。既然坐上了易安的车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羽晨因为车子被偷还是垂头丧气的,面对易安又不好大骂偷车贼,只好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易安本说要请羽晨吃个饭的,但羽晨找了各种理由搪塞,易安这才作罢。将羽晨送到家,羽晨淡淡的向他道了谢。易安却一脸认真的说道:“要不以后我送你回家吧。电瓶车也别再买了,骑着不安全。”
易安本是一片好意,但是羽晨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开高级轿车就这么看不起两个轮子的车吗?羽晨便冷冷的回绝了易安。
羽晨上楼回家,易安便开车走了。
羽丰一直担心羽晨不在状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一回家羽丰围过去问道:“儿子今天上班很累吗?”
“不用瞎担心我了。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懂得怎么处理问题。”羽晨强打起精神不想让羽丰为他担心:“你还是去管管羽绒那丫头,没几天就高考了她的心还野着呢……”
羽丰还真没看出什么异样,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羽晨又把电瓶车被偷的事情告诉了他爸,结果羽丰还算淡定并没有什么生气,倒提了个主意给他:“去二手车市场淘淘看,没准就找着了。”
羽晨想了一下倒觉得这主意不错,便说找时间去看看。
而后羽晨又被他爸和羽绒抓去计划什么家庭高考动员会,于是羽丰向羽晨下达了指令,从即日起到高考结束羽绒的条件都要无条件服从。
羽晨虽然极度不情愿,但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而且离高考也就剩一个星期了,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深夜,羽晨躺在床上只听到微微的空调运作的声音。
羽晨翻身,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一阵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因为要无条件服从羽绒的要求,所以他明天还得早早起床给羽绒买早点,他便强迫自己不再乱想。
若是将那件事说出来,家里面就不可能这么祥和宁静了,果然这个决定没错。羽晨更加坚定了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