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地道,不能让大哥出去!”白云锦捂着腹部,扶着墙从地上站起。
一经提醒,卜若地连忙按下开关,但一回头,就发现五弟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啊!惨了!地道只能从外面开,关上地道大哥是出不去了,可他们怎么办啊?被大哥一个个撕了
就在俩兄弟为自己的小命担忧时,他们的三哥却满心满脑只想吃了某人的肉啃某人的骨!
“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疑问的话语却带着不容否认的肯定。
什么战争巫女!什么帮他恢复身体!故意示弱甚至后来的微微顺从,脑海中闪过她那难以形容的暧昧神情——她根本从未将他放在过眼里!她只是利用他隐藏身份回到大哥身边而已!
听到天南星莫名其妙的质问,舍脂微微蹙眉,她发现这小子的想法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跟得上的。
“……你,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吗?”
“……”
呯——嘶……
……什么声音?什么东西破碎了化作齑粉的声音?
原本还杀气腾腾浑身暴戾的天南星突然像灵魂离了体,匀称健美的身躯空空地站在那里,仿佛微风吹过便会消逝不见的幻影。
舍脂看了看他的样子,微微垂眸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话。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毕竟分享了这么久床榻,要说完全视他于无物那绝对违心,而且他的遭遇、他的小模样、他的别扭性格,也的确能勾起女子的保护欲……
“对不起。”舍脂难得地主动放低身段。“你还是有一定利用价值的。”
好歹他也是苍原的王爵嘛,而且也亏得他,才不至于让她一路无聊。再说她要是就这么一路来王都,被人认出来,估计其他几个部族的杀手就会源源不断过来要她的命了。这么算来,她还真的是利用了他,虽然不是她主动的。
一旁的卜若地听不下去了,这个女人怎么可以砍人一刀后道了歉却又在伤口上很抹一把盐!
“喂!你这个女人——”
“哈哈哈哈……好!很好!那就纳命来!”天南星朝腰间一抹,一道银练倏地劈向舍脂。
“三哥!”地、影两兄弟惊呼。虎口拔牙,三哥这是找死啊!
果然,只见郁金香略一侧身,让舍脂避过剑芒,同时左臂微旋迎向银练。
呲嚓——碎衣血肉纷飞,郁金香左臂上剑伤骇目,但还没等几兄弟回神,他已将天南星的软剑缠在自己臂上夺了下来。
咔崩!
顺手折断天南星的手腕。
地、影两兄弟急忙上前拖下天南星,白云锦也及时出手引开郁金香的注意力,总算保住天南星的一条小命。
“够了!都住手!”舍脂皱着眉喝道。“放我下来。”
郁金香停下手,垂着鲜血淋漓的左臂盯着前方的白云锦,但右臂仍是牢牢地抱着舍脂,没有半点松动。
舍脂无语。
“落葵,把牢门打开。”
一拍郁金香的肩膀,“进去,进去他们打不到。”
郁金香看了看牢柱,浓密的睫毛扑扇了几下,抱着舍脂乖乖走了进去。
“落葵,放下牢门。好了,现在放我下来。”
郁金香这才蹲□,松开手臂,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一圈,两臂一环,将舍脂搂在中间。
“呵呵……”
舍脂伸手双掌盖住郁金香的脸,她实在不想看到这种单纯地近乎白痴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闭上眼睛,松开手,腿张开。”
待郁金香听话地做完这一切,舍脂却从那个被他撑开的牢柱间钻了出来。
郁金香闭着眼面对她的方向,脸上的疑惑显而易见。
“呆在里面不许动。”舍脂命令道,随即扫视了一圈白云锦四兄弟,眼光在天南星身上稍作停留之后,“落葵,打开地道。”她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她可以走了。
“启禀鸾将,地道只能从外面开,我……”
“那里面的人要出去,总归有办法。”
“外面的人确定密室内一切正常才会开门,而现在——”落葵看看白云锦。
舍脂也扭头去看白云锦,“还要杀我吗?还要杀就动手,要不就叫人开门。”
“你……你究竟为什么回来?”两年前既然诈死,现在又为何出现?白云锦不想留下她这个无法估量无法控制的因素,但他也很清楚,大哥能出来一次就能出来第二次,他若真的出手,她会不会死很难说,他们兄弟四人则今天肯定命丧于此。
“我来只是为了跟香说一句话——不过现在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想跟他说什么?”
舍脂想了想,认真地看着白云锦,“若香好不了,你必然是下一位亢金王,而我,是丹国人。我不想和我曾经守护过的将士们持刀相向……”
“所以你来求大哥不要攻打丹国?”
“呵呵……如果是香,他绝不会这么想。在我的生命中,除了一个人以外,我绝不会再求其他人。而香,也绝对不是一个会因别人的请求而改变主意的人。”舍脂望向郁金香,慢慢走回牢边。
“我本来想告诉他,我没死,之前不回来见他,是因为还爱他,但我永远也不可能接受一个爱江山权势胜过爱我的男人。我的男人,心中的第一位——只能是我!”
郁金香猛然睁开眼凝向她。
“不过现在,我有了更想保护也更需要我的男人,所以我必须和香有个干净的了断。”舍脂语气平和地说着,郁金香原本清澈无瑕的眸中却隐隐流出一丝哀伤。
“香,我知道当初下令让我死守的不是你,是红姨,但是你明明有机会更改军令,你却犹豫了,你怕我的撤退断送你已经到手的江山,你以为在双钺她们的保护下,我不会有事。但是你弄错了一件事,那时的我,比起生命,我更在意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当你选择了江山之时,我也选择了放弃你。”
白云锦闻言,不由得深深注视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明明看上去无比娇弱却为何让他觉得她强大的可怕?
“难道你认为……你比这茫茫苍原还要重要吗?”
“当然。茫茫苍原亘古永存,什么时候想要,它都在。而我,仅在这世间停留一瞬,错过了,我就永远不会回来。你说我和江山,哪一个更难得,哪一个更重要?”
白云锦哑口。明明知道不是这么衡量的,他却无法反驳……
是啊!江山永存,而人却只有百年,为了一个永远都在的东西,放弃一个一旦错过就永远失去的东西,值得吗?
大哥,你是因为明白了,后悔了,所以才会不断地惩罚自己折磨自己,直至疯掉吗?
“我明白了。”白云锦按下机关升起牢柱,“你带大哥走吧。”
“你没有听清我的话吗?我已经放弃他了。”
“可是他已经疯了!在如今的他眼里,你不仅是第一位的,更是唯一的!这样的他你凭什么不要!”
卜若地三人看着一向性子淡漠的白云锦竟如此激动,不禁有些呆愣。
“因为我已经不爱他了。无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于我而言没有区别。”
“你……”白云锦正想说什么,却见郁金香突然一脸痛苦地抱着头——
“啊啊啊——”
“大哥!”“大哥!”四兄弟齐呼,纷纷上前,却因郁金香的抗拒而无法近他的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悲号。
“鸾、鸾……”混沌不清的呼唤。
“开门!”舍脂冷声对白云锦说到。
“你——世间怎会有你这样狠心的女子!”
“这种话,不该从一个要成为苍原王的人口中说出。”舍脂微微张嘴,从口中发出一种奇异的尖锐却非常轻微的啸声。
白云锦直觉不妙,“老四老五,抓住她!”边喊着,他则迅速扑向郁金香,防止香王攻击地、影他的两个弟弟。
舍脂退后两步,口中喷出蓝绿色的烟雾,白云锦见状连忙后退。
此时,地道口金门移动,两个身影如鬼魅般闪入。
“脂儿!”浑厚悦耳的男声带着浓浓的担忧和爱恋唤道。
“贺楼?你怎么来了?”
舍脂一见沙那罗和项贺楼一起出现不免有些意外。
“嘻嘻!”沙那罗咧嘴一笑,“项爷去刺探南王府,被我发现了!哈哈!”
“外面的近卫呢?”
“全打昏了,一个都没杀哦!”
舍脂点点头,回过身继续细细看着项贺楼,俊脸还是俊脸,却憔悴了许多,徒生了几分江湖浪子的味道,“让你担心了。伶舟呢?”
“他在家等我们。”
“那我们回家吧!”
“站住!”天南星握着折断的手腕含恨怒视两人,“你就是为了他不要我大哥?”
“南星!过来!别说了,让他们走。”两个人,毫发无伤地进入王宫腹地,以及二人刚刚的身法,都说明这两人绝不是现在他们这群伤兵能奈何的。
“走?她走了,大哥怎么办?”他又怎么办?
就像她说的,她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瑰宝,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拥她入怀……
天南星低头缓缓抬步朝白云锦走去,却在离舍脂三步之遥时,抽出随身的短刀向舍脂掷去。
他要留下她!留不下人,就留下她的尸体,或者——
项贺楼寒光掠眼,侧刀挡下短刃,刀锋再转,如狂风般向天南星杀去。
“贺楼住手!”
项贺楼猛然顿身,但刀气早已劈在天南星身上。十大宗师之霸刀可以仅凭刀气就在十丈外取人性命,霸刀的亲传弟子又岂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项贺楼收身回到舍脂身旁。刚刚在舍脂出声之前他已经收了招,因为他发现那个男子竟刻意迎向他的刀。
“咳咳……”内腑被刀气重创,天南星却笑了。
原来想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还想着,若是他快死了,她会不会多留一会儿……
“红姨对我有收留之恩,所以今日我不会要你们的命,但是过了今日,你们是你们的苍原王族,我是我的丹国贵胄。和,最好;战,我亦奉陪!”
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里兀自抱着头低吼的郁金香,舍脂决然离去。
两个一流高手带着一个曾经的一流高手就这么轻松的离开了苍原王宫。
“太后,就这样让他们走吗?”
“不然呢?我儿的心在她身上,我这个做娘的又能如何呢?”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过了,她儿却疯了。她辛辛苦苦二十余载教养出来的亢金王苍原王,如今却只是一个痴儿,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不做,但有人会做。
自那日起,苍原上下开始通缉一男一女两个要犯。
而十天后,靠近苍原的丹国边境上,两匹骏马正朝着皇都的方向驰去。
“我的脸哪有那么圆啦!”沙那罗看着她专门撕下的画像抱怨道。
舍脂半闭着眼眸侧身坐在项贺楼怀中,随着马背的起伏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这段时间一直赶路,颠地她浑身都酸痛死了。回去了要让百里伶舟好好给她按摩按摩,然后把九叶抓出来给她做顿好吃的!
半月之后,丹国皇宫。
万俟海天一脸和蔼笑容地望着舍脂。
“麻烦您把刚刚那两个字再说一遍?”舍脂忍着上前痛扁他的欲/望咬牙切齿道。
“……和亲。”皇帝老儿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