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汉哀帝也想的十分周到,因为董贤常年拴在宫里,难得回家过夫妻生活,就下诏把他老婆调进宫来,登上名册,随便出入,并腾出房舍让董贤两口子居住,如同一般宫廷官吏一样
汉哀帝有了董家兄妹姑嫂三位一体,围绕在身边,真不啻是得道神仙一样,每天每夜昏昏然飘飘然,什么国事家事天下事,全赶不上床第枕席一件事,什么风声雨声读书声,哪压得住男欢女爱两种声!
不过还没忘了,在这兄妹姑嫂三人得道的同时,让董家七大姑八大姨也鸡犬升升天。大汉天子御笔亲批,赐董贤、董娲兄妹的父亲董恭关内侯,食邑若干。拜董贤的岳父为将作大匠,专管为董贤营建府第。
汉哀帝为董贤的新居亲自选址,就建在未央宫的北阙下,离得近,图个走动方便。董贤的府第是重殿洞门,工程浩大,连柱子窗槛都用蜀锦装饰起来,真是富丽堂皇美仑美奂。
这还不算,汉哀帝还让打开内库大门,把上方珍宝、武库禁兵,成车成车往董府里拉,什么珍珠襦衫、碧玉笛子,那样珍贵送那样!至于赏赐的钱财,更是不计其数,光董昭仪和董夫人两人,汉哀帝就拍出了几千万,连董贤的家僮奴仆,也都排排坐吃果果,有一个算一个,每人奖励十万钱。
董贤少不了亲自上阵,用实际行动答谢皇上圣恩,好在轻车熟路,也没什么阻碍了:“皇上,你对我真是忒好了,别的不说,光赐下的金银,怕是这辈子也花不完呢!”
汉哀帝一面卖弄精神,一面呼呼带喘:“那有什么,你给我的,又岂能用金钱衡量?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钱这东西又不咬手,你还嫌它多?对了,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咱们这辈子要好,这是肯定的了,可是咱们总有个百年之后吧,到了地下,咱们怎么能跟生前一样共结同心呢?”
董贤扭着腰肢:“瞧您说的,咱们才二十不到,离那一天还早着呢!”
汉哀帝抚弄着董贤如瀑布一般柔顺的黑发:“别看现在满头青丝,人要老起来快着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倒有个主意,民间不是有生死夫妻合坟同葬的风俗嘛,咱们不妨学学他们。”
董贤手扶玉案,扭过头,看着身后的汉哀帝:“我一个小小的驸马都尉,怎么能跟大汉天子同葬一处?我愿意,大臣们也不答应啊!”
汉哀帝成竹在胸的道:“你看,咱们现在住得不是很近么,你的新居就挨着未央宫,咱们就照这个样子,在我的义陵旁边,给你修一座家莹。规格嘛,得要臣子阴宅中最高级别的,我想好了,要修成庄严肃穆的那种,墓中要设置专供吊祭者休息用的‘便房’,槨室要是用坚硬的柏木累积而成的‘题凑’,家外要修建周垣数里的‘激道’,供军卒们巡行警戒,冢门上要雕满云纹虫兽,一句话,除了皇陵赶不上,在臣子中,你这冢莹绝不能让谁给盖过去!”
董贤听得心中一动,真要有这样的规格,哪怕死后也能在冥界称王称霸,顿时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皇上对董贤如此思宠,董贤今生今世只有以死相报了!”
汉哀帝忙不迭的堵住他的红唇:“说什么傻话,什么以死相报,多不吉利!咱们这叫两情相悦,谁又图你报答了?要说报,你现在不正在报答我呢嘛,要说死,不是你,倒是我,我,我,我快活死了……”
俩大小伙子大白天弄起了闺房之乐,很快就快活的飞上了天,相拥着一起睡了过去。
不一会后,殿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皇上!”
刚刚矇眬入睡的汉哀帝,到底是从小昆仑山长大,吃了不知道多少灵丹妙药,耳聪目明,听出来人的呼唤声中透着几分惶恐和神秘,他躺着没动,轻声吩咐:
“进来吧,轻一点儿,别吵醒了朕的董爱卿!”
来人是个小黄门,他乍一见榻上这副情景,有点不知所措,愣在门口不敢进来。
汉哀帝瞧出来了,再次吩咐:“进来吧,没事,董都尉与朕商议军国大事,累了,在这儿打个盹。”
小黄门蹑手蹑脚蹭到榻前,附在汉哀帝耳边:“皇上,待诏息夫躬、孙宠有机密大事要密奏皇上!”
汉哀帝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两个小小的待诏,他们能有什么机密大事?于是他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哼,谁都想见朕!不是有丞相、有尚书们吗,让他们接待不就完了?你也是,这差是怎么当的,不会跟他们说朕这会儿没空嘛!”
“说了,可两位待诏说,兹事体大,非要面奏皇上不可。他们还说,要是耽误了,当心你的脑袋。”
汉哀帝大怒:“什么东西敢这么放肆,竟然辱骂天子!”
小黄门赶紧解释:“不是当心您的龙头,是当心奴才的狗头!不过,这两位急赤白脸的,看上去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奴才听了听,好像是跟东平王有什么关系……”
汉哀帝一听东平王这三个字,立马闻出味来了:“是大事,是大事,告诉他们,在朕的御书房候旨,朕这就去!”
汉哀帝为什么一听说事情扯上了东平王,就马上改变态度了呢?
原来,东平王国历来就有藐视君王的传统。第一任东平王刘宇,是汉宣帝刘询和公孙婕妤生的儿子,汉元帝刘奭的同父异母兄弟。
汉元帝驾崩之初,刘宇对刚即位的小毛孩子汉成帝刘骜很是看不上眼,就老盼着刘骜犯错误,他好捡漏儿。没有成功就死了,接替他王位的,就是现在的东平王刘云。
刘云跟他爹是一路脾气,也是狂妄自大的主,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所以,汉哀帝对东平王国的动静一直不敢大意,这会儿,他情愿暂时离开心爱的董贤,也得奔御书房去问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汉哀帝慢慢坐起身,刚要下榻,得,没法儿去了!他之前跟董贤同榻而眠,这阵儿董贤的脑袋正严严实实压着他一只袖子呢、
汉朝时候兴宽袍大袖,俩人滚作一团的时候,这大袖正好给董贤当了枕头。这可难坏了汉哀帝。一头是江山,一头是美男人,叫他怎么取舍?
到底是青年天子,办事麻利,短暂的思索之后,汉哀帝终于下了决心,他探身从床头摘下高祖刘邦斩过白蛇、战过项羽、诛过韩信、斗过匈奴的那口明晃晃冷嗖嗖的天子剑,照着董贤的脑袋就是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