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阳照耀着辽阔的雪原,和往年一样,西北地区一夜入夏。在炎热的阳光下,厚厚的积雪开始迅速融化,广阔的高山草原很快会变成长达半月之久的泥泞。
在这气候反常的年代,生命力变得更加顽强的不只是人,还有各种动物,凑着短暂的繁殖期到来,草原上的蚊子也开始加速繁殖,不出半个月,铺天盖地的蚊子便会布满整个草原。
还有些寒冷的北风依旧笼罩着破败的阿图干基地,呜呜的风声似乎在吹奏着招魂曲撩拨着每个幸存者的心弦,只是有的幸存者被撩拨得幸灾乐祸,而有的幸存者则是万念俱灰——他们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阿图干基地换天了。
阿图干基地里的小广场周围已经让围观的幸存者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广场周围的房顶、废旧汽车顶上都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一个个幸灾乐祸的脑袋使劲地往广场中间瞅、一个个衣着破烂的身影往广场前拥挤着,人群内围一群衣着光鲜的持枪民兵横着枪使劲把围观者往外推,枪托和警棍也不时在一片挨打的叫声中飞舞。
小广场里,5辆喷涂着墨绿色丛林迷彩、架着58式双联高机的92式装甲步兵车一字排开,威风凛凛地面对着拥挤的人群。步战车上一个个身着墨绿色迷彩作训服、头戴钢盔的战士杀气腾腾地端着手中的枪,他们那削瘦的脸上,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如剑一般射向四周,每一个和他们对过眼神的幸存者无不带着一头冷汗赶紧躲开,哪怕这群战士他已经熟稔的不能再熟稔了。
正当中的一辆步战车里,一身陆军制式常服、长筒马靴的刘红兵正坐在30平米的豪华办公室里,静静地盯着墙上的高分辨投影仪映射的画面。
只见那画面上,除了黑压压围观的人群外,便是七十多名一字排开、跪在地上青壮年汉子,这些衣着陈旧却并不破烂的汉子被五花大绑着,一个个得鼻青脸肿、嘴角渗血,他们的嘴被宽胶带紧紧地缠住丝毫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青壮年汉子的脸上无一不是血淋淋的,每个人的额头上、脸上都被利刃刻上了血淋淋的“强奸犯”、“杀人犯”等字眼,这些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却受到石原等人保护的“黑社会”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完肮脏的人生。
“老大,咱们是不是有点太狠了?”一旁的阿六有些不自在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于阿六来说,面前的老大和三天前的老大简直若判两人,如果不是这几年相互之间非常熟悉,阿六几乎都认不出眼前这个浓眉大眼、身材挺拔、干净整洁的汉子是以前那个邋邋遢遢、虽然总是熊他、却总是护着他的老大。
“这就叫罪有应得,还玩儿黑社会?”刘红兵冷冷地说道,然后拿起桌上的一盒紫兰州抽出一根抛给阿六。
“老大,你见过真正的黑社会?”阿六接住烟赶忙站起身来到办公桌前用打火机给刘红兵点燃,阿六没念过几年书,长这么大没有离开过高山草原,甚至连电脑都不懂,更没有去过稍微大点的城市,所以很多东西他不懂,但是他也知道电视上的黑社会都是骗人的。
“打过交道。”刘红兵吸了一口烟淡淡地说道,“真正的黑社会,都是真汉子,拿钱干事儿、讲道义,不干不该干的事儿,不赚不该赚的钱。”
“看看这群畜生,吃饭不干事儿不说,这几年糟蹋了多少个姑娘?打残了多少条结实的汉子?这是黑社会?连T的畜生都不如。”刘红兵看着那些满脸血淋淋的汉子给阿六解释道。
刘红兵以前在铜山市当消防武警时少不了和道上的哥们打交道,他自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黑社会,一个人一个活法,黑社会的做法虽然他不予评价,但是黑社会的汉子们个个都是靠卖力气挣钱吃饭的真汉子。
“报告!”办公室门外响起一声洪亮的报告声。
“进来!”刘红兵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声,从来都是他给人家打报告,今天却有人给他打报告,这还真有点不适应;真是时过境迁,以前环境太差,他自己也没个办公室,也没人给他打报告。
“老大,基地幸存者已经全部到齐,可以行刑了。”门外进来的是一身武装的盅子,盅子和阿六一样也是小心翼翼地向刘红兵回禀,“老大,还有个事儿......木头他们......他们想见你......”
“让他们在外面站军姿,先站够三个小时再说。”刘红兵原本阴冷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心中不禁腾起一股火,胆小鬼!还有脸来见老子?早干嘛去了?
见刘红兵站起身来,阿六赶紧从衣架上摘下呢子军大衣给他披上,然后和盅子尾随着刘红兵走出办公室大门。
刘红兵调整了一下情绪,大步走向窄窄的走廊向着不远处的楼梯走去,步战车的内部空间太小,总面积不过1500平米,刨去弹药库、油库、物资仓库、水箱、厨房等地方外再给团部机关隔出几个办公室外便没有多大地方了,不过刘红兵的座车也不是经常办公的地方,也没必要那么舒适。
踏上楼梯便是步战车机关炮的炮塔,刘红兵踏出炮塔来到车身上负手而立,阿六和盅子精明地摘下肩上的05式冲锋枪立在刘红兵身后做护法状。
凛冽的北风吹打着刘红兵的呢子大衣猎猎作响,刘红兵背着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黑压压的人群和车下杀气腾腾的兵——这种俯视万民的感觉真的很畅快,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前仆后继,但是能踩着别人的尸骨爬上顶峰的又有几人?
“各位兄弟、各位姐妹,从今天起,我刘红兵将代表中国人民抵抗军独立第八师正式接管阿图干基地。”刘红兵接过一名战士递过来的扬声器说道,“那些给老子造谣的人你们听好了,我刘某人行得正,走得直,第一批逃到阿图干基地的老哥老姐们都知道我刘红兵的来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欢迎你们继续造谣,看看把老子抹黑了你们的石原能不能活过来。”
没有人吭声,更没有人表示异议,所有的幸存者似乎没有听见刘红兵的话一般眼睛还是瞅着那群跪倒在地的人。刘红兵说什么没人在意,那些失去了权力心中愤恨者传播的小道消息他们更不在意,如今他们最关心的,便是那十几个石原的关系户什么时候死,除此之外,他们关心的便是今后刘红兵的关系户是不是也会白吃饭不干活。
刘红兵很满意地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他的话已经点到了,多余的话也不必再说,末世的人最现实,什么大话空话口号承诺都不信,他们只相信自己的肚子,只要他刘红兵能让幸存者们过上相对公平的日子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幸存者可不管他刘红兵到底是独立八师遗留的高级军官还是被收买的狗,对于极其现实的末世人来说,高级军官和被收买的狗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谁能让他们过上温饱的日子谁就是好老大,他们就支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