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甲再次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固定在他手腕上的仪器,路易斯扬了一下眉道:“老式的单兵侦测仪?”
林甲抚摸了一下手腕上那台磨损严重的侦测仪笑道:“是啊,算是一个长辈送的。说起来,破军的事情还没有算完结。”
路易斯一愣,随即摇头道:“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还有机会了。莱顿河谷已经完全不可能通行了,就算逃回去一部分也无力再通过我们的卡勒斯特外围防线了。”
“总有一些人……路易斯,总有一些人能够为人所不能。”林甲擦了擦手腕上的小仪器,叹了口气道。“菊部犹雪的机甲兵团还要些时间才能到,跟我去外面走走吧。”
路易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见到林甲起身往外走,他也只能跟在林甲身后。事实上,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了林甲的参谋长了。林甲去的地方是卡勒斯特的西北侧,也正是破军原先拟定攻击的方向。这里并没有多少防御,由于兽化军团还没有接触到前沿就被熔岩所吞没,这里已经失去了固守的必要,大部分荣耀军团战士都已经补充到了卡勒斯特的主防线一侧。
西北方向的浓烟滚滚,隐约还能看到红光。火山似乎依旧在喷发,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道。
看到林甲就站在那里发愣,路易斯皱眉道,“军团长,你……”林甲转身向他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路易斯一怔,随即苦笑起来。菊部犹雪的机甲兵团就快到了,他却在这里闲逛。他实在是摸不透林甲在想什么。
林甲淡淡地道:“你看,他来了。”
路易斯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团黑影在烈火浓烟中飞速穿行,大部分时间里,黑影都是在陡峭的山壁上飞腾跳跃,动作快如闪电。那似乎是一个人,但是人怎么会有如此迅捷的速度。路易斯突然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他脸色大变道,“军团长快走!那人是个兽化士兵。”
林甲摇摇头道,“不,他不是士兵,而是军中巨头,是上将。”
“破军!”路易斯失声道。
那烟雾中的影子似乎发现了上面有人,狂吼一声,一个纵身跃起,在峭壁上蹬了一脚,借势扑向了这里。双手抓住掩体边缘的钢架,一个倒翻跃到了离林甲两人不远处。
来人的确是破军上将,只是现在他的样子狰狞得像一头真正的巨兽。两米五六有余的身高,浑身浓密的黑色毛发被烧焦了不少,脸上背上有不少被岩浆飞溅烫伤的痕迹,脚上的军靴已经烂了。森冷的利齿咬着一把合金巨斧的斧柄,胸前却挂着一枚合金大盾。他看来有如沼泽中的魔鬼,又仿佛是洪荒岁月中走出的负伤恶兽。凶烈而残暴。
路易斯的反应何其迅速,立刻拔出了腰间的配枪,举枪就射。但是林甲比他更快,就在他出枪的一瞬间。单手一托,一拽,硬生生把路易斯向后带出了数米。几乎就在同时,破军的那面巨盾已经狠狠砸在了他们站立的地方。
路易斯紧张地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额头已经有汗水渗出,他骇然发现,脚下坚硬的山石被这一盾砸得四分五裂。沉重的合金巨盾深深嵌入石缝,破军犹如狂兽般的眼神狠狠瞪着他们。
“破军上将史蒂夫,你终于来了。”林甲微笑着道,就像招呼一个老友。
“你?在等我……七分让你来的么?怎么他自己不来?”破军冷冷地道。
“我来了,就够了。”林甲平静地道。“这是你我的战争,并无关他人。”
破军手持巨斧,仰天狂笑道:“你算个屁!荣耀军团你算老几?老子掌兵的时候你没生呢,你也有资格和老子谈?”
周围的荣耀军团士兵已经赶来了,却没人敢接近这个狂野的兽化者,只是在外围用枪指着破军。林甲挥手对路易斯道,“带他们下去,相信我,这是避免无谓的伤亡。”路易斯犹豫了一下,下令所有的士兵退下去。他怕有意外,士兵们只是没有撤掉依旧在远远地看着。
“或许,我们应该认识一下,我是荣耀军团的军团长,这次战斗的指挥官。七分并不在卡勒斯特,所以我想你找的应该是我。”林甲平静地道。
“什么?是你?居然是你?”破军的脸部完全扭曲了,显得极度愤恨道:“你居然在等我,好!好算计!不过既然知道是我,就用这点人来对付我?你似乎太自信了点!”
林甲叹了口气道:“我赢你了,虽然赢得不光彩,但是我必须要赢。请相信我,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等你。无论如何,你也曾经是荣耀军团的一员。我认为必须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而不是像野兽一样的待遇。”说完他缓缓地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刀,一把奇形怪状的刀。
破军本来满心的仇恨愤怒,一看到这把刀,他简直觉得自己快爆炸了。“理想刀!理想之刀!居然是七杀!是七杀这个王八蛋!”破军狂怒之下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踢在那面巨盾上,巨盾向飞碟一般旋转,挟着劲风横着劈向林甲。
林甲手起刀落,坚固的合金巨盾被一分为二斜斜地飞了出去。破军却没有继续动手,这个巨神般的大汉,竟然半跪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低声抽泣,他在后悔。只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苦心经营多年,忠心不二的部下,就全都毁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林甲也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安静地看着破军。
也不知过了多久,破军终于慢慢的抬起头,獠牙森然,脸上青筋暴现,赤红的双眼瞪着林甲。他的眼色比风更冷,他的眼睛里仿佛也有把利斧,仿佛想一斧剖开林甲的胸膛,挖出这个人的心脏来。看了一眼周围,他嘶哑的嗓音低低地吼道:“理想刀又能怎样?就算是七杀将岸亲自来,老子也绝对不会任人宰割!杀!”
破军陡的双目一睁,精光一闪,猛然提斧向林甲劈去!破军本就是天生巨力,在使用了兽化药剂之后,更是蛮力超绝,他的全力劈下的一斧之力何止千斤。
林甲低喝一声,手按背后刀柄,“挣”的一声,理想刀出鞘,立即散发出刺骨寒气,他没有激发能量模式。却举刀相迎,选择了和他硬拼了一击。“铮”地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理想刀的刀刃深深嵌入了合金巨斧的斧刃,却无论如何也切不开这把坚实厚重的巨斧。
林甲双眉皱得差点就要连成一线,硬接了破军这一斧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的胸口闷得发慌,只觉得自己的双臂一阵麻木,几乎就要握不住刀柄。破军一击受阻,并不给林甲喘息的机会,双手握着斧柄暴喝道:“死!”巨大的身体压着斧背向前奔突,势要把林甲剖成两半。林甲受他正面的巨力压迫,身体不由自主噔噔后退。
林甲感觉体内的血液在疯狂燃烧,烧着的血登时由心直向其脑门冲去,烧进了他的脑海,一股莫名而可怕的力量突然在他体内暴增,他全身的肌肉都在贲张,要他不能不发!他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他的胸膛在急速地起伏着,他的喉头发出阵阵的低吼,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他自己!唯有战斗!
一切的变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破军猛然感觉到了前进的阻力,理想刀的阻力越来越大,以他的巨力竟然已经不能推动巨斧。顿时狂怒起来,双臂一抡变竖砍为平削,巨斧扫向林甲的头部,同时一脚狠狠踹向林甲的胸腹。林甲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已经抽刀撤步,这步伐身形破军太熟悉了,俨然是另一个将岸的翻版。
林甲确定了自己身体内的那股能量还在,有意在试探自己的潜能可以激发到何种程度,立刻跺脚发力,身影如流星一般急射而起,向破军飞扑。人尚在空中,刀却已经瞬间刺出了七八刀。“当当当”一阵脆响,最后一刀却顺利刺入了破军的伸来的一只手掌。
理想刀自破军掌心贯入,直透手背。破军却浑如未觉,五指一握拳,把刀死死扣在巨大的手掌中。“给老子撒手!”破军暴喝,单臂高举,连人带刀将林甲抡起来向地上砸。
“嘭”林甲被结结实实掼在地上!一旁观战的路易斯暗道不好,只是苦于林甲和破军两人近身缠斗,动作极快,根本不可能下令射击。
落地之后的林甲就知道自己的右臂脱臼了,内脏也传来阵阵剧痛。他强忍着疼痛一个翻滚,从破军身体一侧避开了破军的一个跺足。同时左手拔出了腰间的军刺,狠狠刺进了破军的膝弯外侧。破军一个低吼,身体一晃失去了平衡,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林甲的军刺顺势凶狠地刺进了破军的后颈。“啊!嗬嗬……”破军不甘心地努力扭过身躯,口中的鲜血堵住了兽化之后嘶哑的嗓子,导致他的想说的话已经含糊不清。林甲也并不好过,他连退了几步,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沸血如煮,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翻滚着气泡和白烟。
他抛下了手中的军刺,艰难俯下身子,扯下了破军颈项上的身份牌,转头扔给了上来搀扶他的路易斯,疲惫地道:“好好安葬这位将军,按照荣耀军团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