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林冲悄然翻出高府,寻准方向,在暗影的掩护下快速前进。
没走多远,林冲突然停下了脚步。但听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破空之声,便见一黑衣蒙面黑影从身旁高墙大院内翻出,落在前方二十余步处,其身形短小精悍,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看上去却是一个梁上君子。
林冲心中微微诧异,暗道:此人行动轻盈,落地无声,果然好身手!
同时心中也暗道侥幸,幸亏此人翻墙时衣带空气发出声响,被自个提前发现,否则此时两人早已撞在了一处。
那人刚一落地,看到眼前林冲,身形不禁一颤,显然大吃了一惊。不过,见林冲并没有捉拿他的举动,这才稍稍定下神来,随后向林冲抱拳一礼。
林冲自不愿多事,亦抱拳回礼。
那人见林冲回礼,便转身离开,林冲也踏上前进之路。
东京城城墙高达十余米,常人想要翻越,难之又难,不过对于林冲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只见林冲沿着城墙寻了一转角处,手脚并用,便如壁虎般毫不费力地攀岩而上,跨过五米多宽的顶层,又故技重施,攀岩而下。
在林冲翻越城墙后不久,一个黑影又来到这段城墙,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随后向上一抛,双手向下扯了扯,便双脚蹬着城墙,如同神人一般轻盈地一步步迈了上去。看其身形,正是林冲刚才碰到的那个黑衣人。
城外五里密林隐蔽处,一匹骏马正藏于其中。
这是林冲与鲁达在进入东京城之前专门寻好的地点,鲁达驾车出城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买一匹骏马藏在这里。此马戴着笼头,无法张嘴嘶鸣,自然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林冲来到隐蔽处,先给马摘下笼头,喂了些鲁达专门留在此处的草料。半个时辰后,才跨上马背,策马直奔陈桥镇。那里正是林冲与鲁达约定好的汇合地点。
陈桥,宋太祖赵匡义黄袍加身之所,乃是大宋龙兴之地。
蹄声如律,风声呼啸,林冲心念起伏: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建大宋,我林冲便从陈桥开始踏上灭亡大宋之路。
一夜狂奔,及至黎明,陈桥遥遥在望。
……
东京城,太尉府。
屋内,高太尉美梦中正抚摸着怀中美人如凝脂般光滑的肌肤;屋外,一个管家模样的下人来到门前,叫道:“老爷,该起床了,早朝时间到了。”
“知道了!”高俅闭着眼睛应了句,脸庞蹭了蹭怀中人,呢喃道:“美人,你的皮肤真是越来越光滑了,咦,怎么你的身上多了那么多的毛发呢?”
呢喃着,高俅睁开了眼睛。
“啊……”一阵声嘶力竭的刺耳尖叫声从房内传出。
一时间,高俅魂飞魄散,一双大如铃铛的浑浊马眼出现在他的眼前,那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仿佛地府中索命马面的眼神一般令人胆颤。
“老爷……您怎么了?”听到高俅的惨叫声,屋外,管家急忙高声道。
屋内高俅尖叫着,疯狂地将马头从怀中扔了出去,随后,他看着自己那沾满黑红色凝固血浆的双手,呜呜地哭了起来,先是小声哭泣,继而嚎啕大哭。
“咣”的一声,管家推门而入。
“老爷你……啊……”看到那血淋淋的马头和浑身沾满血迹的高俅,管家也是一阵尖叫。
这时,高俅那被林冲扔到床底的姬妾也醒了,只见她打着哈欠从床底爬出,口中还嚷嚷着:“大清早的吵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待她睁开双眼,看到带着满身血迹嚎啕大哭的高太尉和那颗白中带红的马头时,先是一声尖叫,继而双眼一翻,昏睡了过去。
……
陈桥镇。
林冲牵着马来到一家客栈门前。额头上烫的金印被他用头发遮住,不掀开头发,外人绝对发现不了。因而林冲才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家客栈门前。
店小二刚刚打开店门,看到有客到,连忙上前:“客官,您里边请,马匹我帮您照料好,保管喂好,不耽误您赶路。”
林冲将缰绳交给店小二,自个缓步走入店中,寻了个好位置坐下,高声道:“店家,上好的美酒来上两壶,再来一只烧鸡,切两斤牛肉,随意弄几个小菜,要快!”
“好咧,客官您稍等。”
店家话音刚落,便听到客栈二楼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哈哈……太好了,大哥你终于赶来了,洒家可是担心的紧呀。”
“贤弟费心了!”林冲由衷道,若没有鲁达,只林冲一人想要带张氏和锦儿安然离开东京城,却又要克服许多困难,多费许多功夫。
“哈哈,大哥哪里话,你我兄弟何须如此?”鲁智深洒然一笑。
“是为兄着相了。贤弟,快来饮酒!”
“正合吾意!”
说话间,鲁达来到坐前,店家也将两壶酒摆上,斟满两碗。林冲与鲁智深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时,林娘子和锦儿也已下楼。
“官人!”
声音清脆而甜美,又包含着浓浓的情谊!
林冲自能读懂自家娘子眼中的担忧与款款深情,只是有些话,此地却不便言语,自能将这份情谊默默埋藏心中。
“娘子,快来吃些酒食,吃饱后我们还要赶路。锦儿,你也坐,咱们出门在外,哪里来这么多规矩?”
店家将饭菜一一摆上,四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谈笑风生,逃脱了东京的枷锁,自然好不快活。
林娘子虽然看上去娇娇怯怯,但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亦能大碗喝酒,即便是小丫头锦儿也能喝上两碗。
正当四人吃的尽兴时,客栈又迎来了一位客人。刚看到这客人的身形,林冲便是一怔,暗道:莫非有如此巧合之事?再看那人身后背着的包裹,心中便又确认了几分。
那人看到林冲也是一怔,此时,他已一脚临门,想要离去,又颇为尴尬,犹豫了一番,这才硬着头皮踏进门来。
林冲冲他微微一笑,那人却是一愣,然后也对着林冲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颇有几分苦涩。其后,那人找了一个角落,叫了些酒食,一个人独自吃喝起来。
林冲见他如此,自不会多事,也就不再理会那人。
一旁的鲁达却看出些门道,开口问道:“大哥,那人你认识?”
“不,只不过有一面之缘罢了。”
“一面之缘?”
林冲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