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会那里还是人潮如流的,而我和四阿哥早已离了西湖上了大街。
街上摆放的玩意儿还真多,江南的物件都是细活儿出的,一件件精巧。我看到一小摊上摆着各色的小泥人,还有佛像,神态逼真,我拿起一尊小弥勒佛放在掌上细瞧,这活佛儿笑得不见了眼,嘴咧开着,好不开心。我拿着给四阿哥看,“你瞧,这弥勒佛好似没烦恼一样,笑得真欢呢。”四阿哥也低了头看道,“他是笑佛,当然无优了。”说着又问道,“你也喜欢佛?”我听他问,便实实地回道,“没有喜不喜欢,只是也不讨厌。这世上佛也好,道也好,儒也好,都是教人行忠正,少做恶多做善。行善就成佛,行恶就成魔。”
四阿哥两眼直直地望向我,好像不认得我一样,我见他那样以为他信佛我不信佛,他难以接受,便又道,“你信,我不信,这不代表你行善我行恶,各有各信的东西。所以呀,你以后可别认为不信佛的人就不善,信佛的人就善。这世上假道学的人可多了。”四阿哥这回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以为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三者皆关联,都有妙处。各取所长,用其所妙,方能大智大慧。”
“我呀,读书少,可不知这些个的。只知道该行善时行善,该除恶时就除恶,都是小事儿,不懂得治世呀什么的大道理。”这些佛法什么的太深奥的,对于一个身外人来说,实在难懂。
四阿哥一笑,“你若是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
“得了,我可不想再费着时学这劳什子的,你又忘了咱是个闲散人,不喜多劳的。”我真怕他真要向我说教起来个没完没了的。
“那这尊弥勒佛你还买不买?”四阿哥笑问道。
“当然要买了,你不觉得瞧着他笑的样子,这心里头也是舒服不少呢。”我拿手在弥勒佛的肚脐眼上戳了下,“呵呵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可笑笑天下可笑之人。真是有趣儿。”
四阿见我欢喜得紧,就掏了钱给摊主替我买下了。
两人又一直闲逛着,我又买了一串彩色的纸风车一路吹着,彩色的叶片儿转起来五颜六色相交,像一个飞转的彩轮子。
我正吹着风车,一个戏谑的声音横了过来,”哟这位小娘子长得可是标致,爷可喜欢得紧了。跟着爷回去吃香的喝辣可好?让爷好好宠着哈哈……”听了这恶心的二少调侃,我不由拿眼瞪去,面前站着个穿得一身花的恶少。他旁边也围了四五个侍从,都一个个像没见过姑娘一样看着我。看来本姑娘长得还不错嘛。
只是四阿哥这时一脸铁青,握着扇子的手青筋突起,指骨泛白,正极度愤怒中。我见他这样生气,心中不知怎的倒是有些开心。只拉了他衣袖道,“哥,咱们走吧。”我不想生事,再说康熙正在杭州呢,要是四阿哥跟人打架的事儿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去可就不好了。少不得又将我扯了进去。四阿哥也知我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我们正要离开,却又被那恶少伸手拦住,“这位小娘子,且慢,爷的爹可是杭州首富,你跟了爷有的是荣华富贵。”说着瞧了眼四阿哥又道,“想必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刚才在茶会上,爷就瞧着你们眼生,正想攀个亲呢,小娘子倒走得快。不想在这碰上了,看来咱们是有缘着呢。今儿你哥也在这,爷就不上你家提亲儿去了,让这位哥做个主,你今儿就跟爷回了去洞房可好?”他怕四阿哥要钱,又对着四阿哥说道,“妹夫在此跟着哥说,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回头喝了酒,我让人给您送去一千两银子可好?”四阿哥听头上青筋直跳,咬了牙道,“爷不卖妹子。”“哟喝,有钱不要是你自个说的,那我今儿不花银子就娶美人儿了,哈哈……奴才们还不快将小娘子迎回府去。”他这一叫,那四五个奴才便要拥上来。四阿哥也已做好了打的准备,就在这要开火当头,我憋见离这不远处有一群人,那群人正是微服私访的康熙。他的旁边有十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还有三阿哥。这父子一同出游还是蛮壮观的呀。我眼珠儿一转心生一计,笑着对那恶少道,“小女子承蒙公子抬爱,只是这婚姻大事也要全凭爹娘作主。此次小女子随爹爹和几位兄长来江南玩耍,不想有缘碰上公子,公子若有心要小女子,那还请公子与我爹爹说去。”恶少听我这样说,便问道,“那我岳丈现居何处,小婿这就与小娘子拜访去。”还没成亲就将自个称女婿了。我将手一指,“呶,那就是小女子的爹爹。”恶少顺着我指的地方瞧去,便喜道,“这可好了,省得再走弯道儿。”说罢,对着我又道,“小娘子在此切莫走开,我这就去向岳丈提亲去。”我忙装作害羞道,“小女子就在此处候着,公子请去。”恶少有些放心不过,但看我这个样,便也少了防备,留了个奴才看着我们。然后向康熙走去。
四阿哥有些不解地瞧着我,我向他轻轻摇摇头,示意他看将看着我们那个奴才打晕。四阿哥会意,我对着那奴才道,“小哥你低头看看,地上掉的银子可是你的?”那奴才不知是计,便真低了头去瞧地上,四阿哥忙一抬手打在那奴才的后脑勺上,那家伙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去。我和四阿哥忙向旁边一躲,闪身进了巷子拐角处偷偷看着。
那恶少走到康熙面前,大声叫道,“岳丈原来在此啊,小婿特来向岳丈提个亲,让您将小女嫁与女婿可好?”康熙听了那神情惊了下,那恶少的手便指了我们这边道,“你女儿今儿是嫁我也嫁,不嫁也得嫁的。”这恶少欺生不是,以为我们真是从外地来的,自个有两个钱就为虎作伥,目中无人。许是平时强买强卖的恶惯了的,今儿可有他的彩头儿吃。他回头见没了人,只见地上倒了个奴才,便知上当,骂道,“他娘的,竟敢骗爷。死老头子,你是不是有个女儿?”他仍不死心地问康熙道。这下可了得,当今皇帝竟被人骂作‘死老头’,旁边的十四阿哥早一脚将恶少撩倒,那恶少摔了一个狗吃屎,吃痛骂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摔爷,爷要你们好看。”听到骂,十四就是一用力将他提起来啪啪对着那恶少的脸就是几嘴巴子,那恶少的脸腮帮子顿时肿了个馒头青紫,只顾嗷着痛,骂不出声来。旁边围观的众人见了也拍手叫好,恶少的家奴见主子被打,就要上前帮,那两三个哪是他们几个阿哥的对手,不出两三拳的就全被得鼻青脸肿的。
康熙也不说什么,只是吩咐道,“将他们全押到衙门去审问。”这时从旁边一下子出来了好多侍卫,一举将那几个扭送到了衙门。这时众人又拍手称快。有些老人走到康熙面前,“这位先生我看你们还是快走吧,这厮乃是杭州首富严家的三公子,他舅又是道台,看着你们是外地人,惹了他家,还是快些离开吧。”康熙听了皱眉道,“竟无人可管?任由其作恶下去?”老者叹了口气,“先生是有所不知,他家财大势大的,谁敢管?我那可怜的女儿就是被他们强娶了去,我女儿不甘受辱便一条绳子悬在房梁上没了……”老者说着老泪纵横,“苍天无眼啊,为何无王法收制这恶人,还要害多少良家姑娘啊……”康熙听了隐着怒气道,“老人家不必忧虑,明日里便有了结。”说罢又对九阿哥道,“老九拿些银子给这位老丈。”老九从袋中掏了封子递与老者,老者不接银子,康熙便拿了银子亲自递到他手上,“老人家你拿着,这银子是我们欠你老的。你明儿个就到杭州衙门听着知府怎么宣判的。”老者有些疑虑地瞧了康熙,然后接过银子谢到,“你们真是好人啊。老朽再此谢过了。”
街上围观的人渐渐散去,我和四阿哥也偷偷离去。四阿哥有些担心地瞧着我,“你这样,皇阿玛追究下来,你定是有罪的。”
“什么罪呀?我除恶人还有罪不是?”我将头一扭,却看到巷子口站着康熙和十四,老九老十。我的话他们定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