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身不打眼的淡蓝湖绸汉装隐在送行的队伍中,年羹尧鹰目四面一搜,在人群中找到我时,嘴角向上一勾,似是我听他的话来送他,他很满意。我微低了些头,不与他对视。过了一会儿,我见人群有些涌动,抬了头一瞧,那些着了官服的官员们正移到年羹尧身旁,跟他道着别。我看着有些无聊,便将头偏到一边,不远处的墙角下,冯宣正望着我这边。我一惊,忙回过头看向年羹尧,他没有注意到我这边,还在跟那些官员笑着道别。我急转过身,对着冯宣一笑,然后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冯宣也会我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隐在墙角观察。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恭敬地送年羹尧上了马车,我也等他的马车一走,便由小琴扶着回了府。
才进了府门,就被一位身着军服腰佩马刀的年轻军官拦住,“姑娘请留步。”我和小琴一惊,打量着眼前的军官,我心里一紧,这军官不就是年羹尧的贴身侍卫吗?
“不知这位军爷有何事?”我礼貌地问道。
侍卫客气地向我一抱拳,“请姑娘随奴才来。”顿了下又补充道,“姑娘不必害怕,是年将军让奴才来接姑娘去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年将军?他接我上哪去?”
侍卫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小琴,对着我道,“年将军让奴才接姑娘去华清池住些日子。”真的是华清池吗?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儿?
“我不想去,我就住在府上吧。”我尽量推辞。
侍卫脸上有些为难,“请姑娘还是随奴才来吧,年将军交代奴才的,奴才不敢有违。”
一旁的小琴听了,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胳膊,小声道,“小姐还是去吧,若是小姐不去,年将军怪罪下来……”小琴的提醒让我很是为难,年羹尧素来也是心狠手辣的人,当初他在江南清剿水匪时就杀得一个不留。
我想了想,去华清池也好,冯宣对那的地形已察看过,相比于侍卫多的总督府,在华清池可能比较容易进入和出逃。
“好吧,那我回去收拾两件衣服,请这位军爷稍等片刻。”我得回去将那两个小木人给拿上,以后若是离开了,想四阿哥和弘历时,就拿出来看看。
侍卫也没有再阻止,我和小琴回了院子,让小棋去帮我拿了两件厚实些的衣裳,我进了卧房在枕头下找到了两个木偶人,看了一眼小木偶人,心里叹了口气,将小木偶人收入袖中。
出来时,我戴了妍姝送的紫羔帽,披了大耆,十一月的北风吹在脸上似刀割。跟着侍卫来到后院的马棚,那里停着几辆马车,侍卫扶我上了马车,接过小琴手上的包袱,对着小琴道,“这位姑娘请回吧。”
“我要侍候小姐……”小琴急道。
“将军交代了,那里有奴才们侍候,勿需姑娘前往。”侍卫一脸严肃地道。我坐在车上听到侍卫这么说,心里有些疑,但想着我身边多了小琴,到时我离开时又会牵连到她,也就对着小琴道,“小琴你回去吧,既然年将军交代了,咱们就按年将军吩咐的去做。”继而笑着道,“我只是去那里住几日便回来了。你在府里好好呆着,替我多打几个花色络子。”
小琴听了虽一脸不愿,但也无奈地点点头,“小姐自个多保重。”我对她微笑着点点头,侍卫将包袱递给我,然后坐在马车驾车位上,赶着马车出了府。
坐在车里,车子摇摇晃晃的,我很快就靠着车壁睡着了。也不知怎么的,现在有些嗜睡,精神紧张下,劳累下,都容易睡下了。待我醒来时,听到车外面的风很大,吹着车帘子拍嗒响,我抬起些身子向车窗外看去,天空灰朦朦的,应该是午后了。
我拉紧了身上的披风,缩在车角。想起今天在总督府外看到冯宣,他也是知道年羹尧去了京城,可是我却不在总督府,不知他能不能探到我在华清池了。心末免有些担心起来,若是能在年羹尧回来之前将我接走就好了。
一路这么想着,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侍卫掀了车帘探了个头进来,“姑娘到了,请下车。”
我愣了下,手上拿起包袱猫着腰向车门移去,搭着侍卫伸出的手跳下了车。
一下车,我又惊讶住了,这里哪里是华清池,这是一处兵驿,一座简朴的院落,外面还有好多士兵把守着。
“这是?”我真的给懵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
侍卫却淡淡一笑,对我躬身相请,“姑娘,请。”他不答我,只是说了句让我更震惊的话,“年将军在里面恭候姑娘多时了。”
年羹尧他又在玩什么花样?我步子一时移动不了,冬风吹在脸上也没有觉得有痛意。
“姑娘,请。”侍卫又重复恭请道。我愣在那里,正踌躇,只见年羹尧披着藏青银狐披子从屋里出了来,一看到我就展了个笑,“怎么还不进屋来烤火?愣在那傻吹风的?”边说着边走到我身边,我还没弄清状态,便被他牵着手进了屋。
进了屋,我回过神来,盯着年羹尧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他不是去京城吗?他不是要将我送去华清池吗?
年羹尧不理会我问他的话,接过我手上的包袱放在榻上,“你先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瞧你手冷的。”
“你说,你究竟要做什么?”我没有坐下,身子直直的面对着他。
年羹尧迟疑了下,看着我,“让你一个人在西安,我放不下心,所以,带你一起去京城。”
血一下子往头上涌,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我在西安很好,你有什么担心的?”想让我陪着去京城,那为什么不让我在总督府时和他一起上车?却错开时间,让我从后院悄悄出府?他一定另有目的,这么突然的就将我带了出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