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五十三年,一月初
几日的连续大雪,令整个天朝陷入了一片白色。地面的积雪厚得没过膝盖,天朝之中的各家各户,若非特别要事,决无出门的必要。
就连朝廷,在这几日内,也宣布不再早朝。仲夜却踏着厚雪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这几日,他又一个人住在了书房。应该说,自他接白怜回府之后,府中便没有安宁之日。
白怜似乎有一种能让府里鸡飞狗跳的本事,只要她在的地方,总会有些事非。
先是丫环们的报怨,再是各房的管事们的不平,最后却是提到白怜时,越歌有几分勉强的浅笑。仲夜看在眼中,听在耳里,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
越歌虽一直在说,白怜只是没有习惯府中生活而已,但是仲夜却不如此认为。白怜的所为,似乎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他这个王爷在府里过上悠闲的日子。这或许是白怜报复的方式,但在仲夜看来,她没有资格报复。
这一切,都是白怜自找的。
仲夜坐在马车之中,心里盘算,这次不论如何,都要把他的意思明确的表达给他的父皇。
他是实在受不了白怜的存在了。
皇上似乎知道仲夜的到来,也好像明白他来的目的,便直接对仲夜来了个避而不见。
仲夜好不容易来到皇宫,站在殿外却迟迟等不到父皇的出现,肚里准备好的话语,还没有发挥出来,就被扼杀在了腹中。
这深冬季节,屋外寒冷,路过的宦臣看着堂堂一个王爷如此守在此处,便都好心的提醒着仲夜。
他等了约莫两个时辰,最后只能叹息着放弃。
看来父皇不愿插手,那只能他自己想办法。
仲夜垂头丧气地回到王府,白怜迎面而来。
她唇角带着浅浅的冷笑,说道:“王爷是去见了皇上么?”
仲夜斜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连步子也未停地往前而去。
白怜咬了咬牙,又说道:“王爷是没见着皇上吧?”说完声调渐高的又说:“王爷,怎么说怜儿也是王爷的妾,王爷却不正眼看怜儿一眼,这可说得过去?”
仲夜终于停了下来,他侧身不悦地瞧着白怜,只觉得眼前这个可爱俏皮却不讨人喜欢的女子,令他感觉有几分厌恶。他曾对越歌也有过如此情绪,然而越歌却从不来主动招惹他,白怜的寸寸相逼,让仲夜更加讨厌起她来。
他盯着白怜一字未吐,半晌之后,才咬牙说道:“你若能学学王妃,或许本王还会多瞧你几眼。”说完转身走掉,干脆得让白怜跺脚。
既然仲夜觉得越歌完美,那她便要让越歌后悔自己比她早嫁入王府。白怜暗暗发誓,快步回了院中。
仲夜与白怜之间的插曲,越歌并不知晓。
最近,她总觉得胸闷无比,今日终于顶不住,让音容请了御医来瞧。
御医进到屋内,坐于外间,透过几根红线把了把脉,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显喜悦。
御医放下红线,音容急忙问道:“大人,我家王妃是否哪里不适?”
御医扫了音容一眼,笑说道:“王妃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喜而已,”音容还没来得及高兴,御医又说:“王妃的身子太弱,需要多多调理,你过来,把这方子拿去。”说着便写下一串药方。
听说有喜,越歌心中微微一跳,本有些苍白的小脸泛出笑意。她摸了摸小腹,微叹了一下,心情有几分复杂。
这具身体才十六岁,就要当妈妈了,这是放在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御医何时离开,越歌并不清楚,她只知道音容进到内间来时,满脸的喜容。
音容是打心里为王妃高兴。她喜上眉梢的对越歌说道:“王妃,这件喜事得快些通知王爷才行,不如就让奴婢去通知吧!”
越歌怔了下,微点了下头,但又立即重重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了,等王爷过来时,我自己和他说好了。”
音容捂嘴轻笑,说道:“那也好,这等喜事,定然也要亲自告诉王爷才行。”说完停了下,又道:“一会奴婢让舞悦过来照顾王妃,音容先去给王妃熬药了。”说着福了福身,出了门。
前几日,她因心情不好,便把仲夜给推出了门,这几日他都没有再过来一次,也不知道今天仲夜会不会过来。
正在想着仲夜,他便出现了。
仲夜推开门,见越歌躲在里间,便有几分诧异地问道:“怎么?你不舒服么?”他本来是想回书房的,但几日未见,心中实在是想念得紧,便就不请自来了。
越歌呆了一下,站起身来,转出屏风,浅笑着说道:“没有,你怎么来了?”
仲夜也笑着,揽住越歌的腰,一握之下微诧,道:“最近,你是不是胖了一些。”他倒是十分细心。
越歌捂唇笑了笑,说道:“是长胖了一些,再过些日子,腰肯定没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仲夜愣了下,不知其意,但仍然答道:“怎么会嫌弃?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越歌又是一笑,说道:“那就最好。”说完甜蜜地往仲夜胸膛靠去,小声说道:“今天御医来过了,说是……我有喜了……”
仲夜身体颤了一下,惊讶地低头看着越歌,只觉她眉眼间全是幸福之意,如此的表情不似玩笑,他紧张地问道:“真的?”
越歌剜了仲夜一眼,撅嘴说道:“这还有假么?”
仲夜咧嘴笑起,表情如孩子捡到糖果一样。他实在是高兴得阖不拢嘴,虽然今日被皇上挡在了殿外,又被白怜说得胸中冒火,但此时的消息无疑让他飞入云端。
他狠狠地亲了越歌的小脸一口,声调微颤地说道:“太好了,歌儿,实在是太好了!”
越歌不由莞尔。这生总算体会到幸福,她自重生之日起,首次感谢那看不清模样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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