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仆从口出狂言后,萧展回到使节府邸时却是满心寒意。.76zw.com 七路中文若是北安国强大,南奥国为了依附,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郡主,恐怕是皇妃也得忍辱割舍。
可目前南奥国与北安国划江而治,实力半斤八两,自己又是向人家索取已经订下姻亲的宗室贵女,怕是不那么合情理。萧展思前想后,恐怕只有把那订亲对象干掉才是上上之策。
一旁的心腹善于察言观色,对于萧展的心思早已猜度出几分,心下大骇——殿下这是什么昏招?且不说你干掉人家抚恤后,美人能不能独活,有没有心思另嫁;想想那严宣徽挂着神仙堂堂主的名头,或站或走里透露出的修习气息,江湖上怕是已经找不出几个对手。
劝慰的话语一直在口边徘徊,可心腹就是没办法直接这么说出口来。要知道,皇子殿下一向心气甚高。若是此次因为情爱蔽目,被自己这么一戳破,日后自己的日子可就难捱了。
他只能等待一个时机。一个皇子殿下自动询问意见的契机,或是差遣的命令。
果不其然,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萧展便缓缓开口道:“我们随行的,可有高手?”
心腹忙道:“回禀皇子殿下,高手是有,对付一般的江湖毛贼倒是绰绰有余。可若是顶尖的江湖人物,恐怕我们带的这几个好手很难有胜算。况且他们功夫独成一派,很难不叫人发现。”
萧展闻言一怔,很快便明白了心腹的意思。感怀心腹之人的苦心,他叹道:“你倒是个晓事儿的,可惜我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心腹黯然道:“虽然总听人说妇人家水性,南奥国改嫁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殿下莫忘了,最毒妇人心。你伤了她心尖上的人,偏生这位郡主又是个江湖女子出身,武功深不可测。到时候只怕殿下一片丹心,全都换了她的一腔仇恨。”
萧展慨叹:“可不是,现下细细想来,那严堂主人物出众,若是让女子舍了他来跟我,确实有些难度。”
主仆二人言语间开解了不少,见自家殿下再也不提要争夺郡主的事情,心腹暗暗出了一口长气-
不出三日,宴会上发生的‘不愉快’在古鹤城便人尽皆知了。碍着萧展身为北安国皇子的身份,百姓都不敢明着议论,却也个个都在暗处指指点点,面露不屑。
黄立棠闻言,更是气得不轻。还好这昭定帝没有一时糊涂乱点鸳鸯谱,可是这皇子也太不知道好歹。自己输给严宣徽,那是时运不济,命不如人。可这萧展居然也想吃天鹅肉,黄立棠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见洞主脸色不妙,岑麟在一旁插嘴道:“不若属下带几个人,给那小子些教训?”
黄立棠重重点了点头道:“你平日里虽然迷糊,不过这一次却是很有眼色。教训的事儿你看着办,让他怕了就成,不要让人抓着把柄。”
岑麟却道:“这回即便是郡主知道,估计也会高兴呢。那小子折辱严堂主,郡主心里必定也怒气得很。”
黄立棠细细一琢磨,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不错,便急急地催着岑麟去了。
岑麟只去了一个时辰,便回来复命。
黄立棠纳闷道:“这么快?”
岑麟嘻嘻笑道:“那是自然,给他放了些甜品尝尝。”
黄立棠笑道:“你这个坏家伙,洞里的药都是猛性的,除了那两瓶。你放了哪个?是玉堂春还是广陵散?”
岑麟对着黄立棠一竖大拇指:“洞主英明,属下放的是广陵散,包这小子接连几日都不敢出门。”-
使节府邸,萧展接连几日闭门谢客,连昭定帝亲自遣人请了几次都以风寒为由回拒。
昭定帝却是生了疑心,莫非是这皇子怨恨自己没有同意联姻给自己脸色看?可也不想,一连几日连门也不出,量他也没有这个生气的胆子。难不成真的生了什么大病?
昭定帝想到这里心里一惊:这皇子来的时候四肢健全,无病无痛,现在却是生了大病,保不齐是水土不服之类的。连忙遣了太医院最负盛名的几个太医一同前去使节府邸给萧展瞧病。
萧展此刻,正对着自己异样的身体怒不可遏。自两日前饮了一晚莲子羹后,下面便异常亢奋,无论使了什么法子,就是不能回复正常。
北安国男子服饰偏紧窄修身,萧展只要一站起身,下身的突出便十分明显。这两日他也偷偷的寻了些郎中来看,这些郎中只是眉眼含笑,却不说是什么病症。只是挤眉弄眼地暗示他要多纳几房妻妾,多下下火就好。
萧展抓狂地起身,可一见下面的异状便又想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回凳子上去。这找妻妾的法子不是没用过,昭定帝不是还赏赐了十名美人不是。这美人们枕榻侍奉过了,还是这个样子。
这几日,就连自己的几个心腹下属也都眼带笑意,更是有名心腹明里暗里提示自己是对那郡主美人生出异心,这才身体异样的。为此,萧展是冷水也泡了,佛经也抄了,就连他自己觉得对女人完全没兴趣,甚至真的要弄出点毛病的时候——昭定帝遣了太医过来
这让太医看了吧,怕自己就成了全古鹤的笑柄。可不让太医看,估计自己少不得要被皇帝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萧展登时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不得已,萧展还是硬着头皮见了三位太医。未等说明情况,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就已按上他的脉搏,眉头微微紧皱。沉吟片刻方开口道:“殿下确实有风寒之兆,不过不重。”
示意另两位太医上前请过脉后,三人对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老太医拈着须缓缓道:“殿下尚在英年,想来还是少用合欢药物为好。”
合欢药物?萧展猛然醒悟道:“药?”
几位太医都略略皱了皱眉头,那须发皆白的老太医点头道:“百姓人家通常是这样称呼,原本这‘广陵散’略略吃些助兴,也是不碍事的。可是殿下服食的量过大,便会如此异状。约莫再过两日才能消弭。”
一旁心腹见状,忙给几位太医没人手里塞了两锭金子,恭敬道:“大人们辛苦了。殿下风寒未愈,还请大人们费心。”
太医几人相视一眼,便将金子揣入怀中道:“北安国与南奥国一向交好,殿下风寒严重,我等自然是会尽心尽力地照顾。”言毕,便开了张调理身体的方子,却也是正对风寒之症。
萧展见几位太医收下了金子,方略微安了安神。
老太医又道:“殿下反正也不出门,索性换件宽松些的衣物,也有助减少刺激。”
萧展面露尴尬之色,忙入内室换了件宽松的睡袍出来。忽地想起一事,便叫住老太医道:“萧某还有一事相求,请大人指教。”
老太医闻言,对萧展生出几分好感来。这皇子虽然行事荒唐,却也待人亲厚知礼,心下对萧展的轻视也少了几分:“殿下请讲。”
萧展忙道:“这‘广陵散’可有出处?”
老太医笑道:“原来殿下是为了这个。这广陵散乃是南奥达官贵人们才能用得上的秘药。因此功效不错,与琴曲广陵散的纷披灿烂,戈矛纵横之感甚是相同,于是便取了这么个雅致的名字。”
话题一转,老太医又道:“见殿下一头雾水,想必是府中随侍的姬妾为了争宠在饮食中动了手脚。”
萧展疑惑道:“这药物入膳食,多半会有些异味,怎么我竟一点儿异样也没有察觉?”
老太医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广陵散最绝的,便是这份‘从容不迫’的药性。无色无味,极易溶在饭菜和酒水里头,放在什么里头,便是什么味道。”
难怪自己没有察觉,萧展咬牙-
虽然太医们收下了萧展的金子,可昭定帝和几个关键人物依然知道了萧展抱养的真相,一个个笑得肚子疼。
十九夫人从宫里一路笑回了公主府。进了府便朗声道:“润儿、元玉,快来听故事。我有个好笑的故事。”
听完十九夫人半是笑噎,半是捧腹的故事,严宣徽和朱玉润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见二人只是唇角微弯,十九夫人笑骂道:“你们两个一定是功练就了,脑袋都练慢了。等会自己寻思笑去,我要告诉你父亲去了。”
待十九夫人走远,朱玉润方叹道:“虽然不知道是谁好心出手,可这黑锅我们怕是背定了。”
严宣徽微微一笑:“小润儿莫要太烦扰,萧展好歹是北安皇子,断然不会这么目光短浅。”
朱玉润勉强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涉及到脸面和情爱,如林逸风般磊落,黄立棠般精明的人都难免做些蠢事。朱玉润偷眼瞧了一眼自己准夫婿,满意地微笑。还是元玉老成稳重,断然不会和些毛头小子一般意气用事。
严宣徽被她这一瞥恍了心神,揽过她的肩膀道:“小润儿莫要取笑我,刚刚闻听公主说起皇子异状的时候,我心里却是觉得又好笑又解气的。”
朱玉润亲昵地捏了捏他的面颊道:“元玉总是爱说好听的哄我开心。对了,那广陵散是什么东东,这么厉害?”
严宣徽笑道:“成亲后,你可以亲自试试。”
“……”
不消一刻钟,朱玉润便忙不迭地用绢子帮着严宣徽堵上汩汩冒血的鼻子。
严宣徽闷哼道:“小润儿修习功夫见长,这迷离才使了五分我居然就出了鼻血,果真老了,不中用了。”
朱玉润又急又气,笑骂道:“让你嘴上讨便宜。下次就不只一个鼻孔流血了。”
严宣徽想了想,仰天压住鼻子道:“若是成亲后你试试广陵散,流些血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