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天王”放声长笑,笑声中更多的并非讽刺,而是自嘲。白无边面色微微变了变,随即也释然一笑,道:“段前辈果然胸怀豁达。所谓江山代有人材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唉~~看起来,像我们这样的老家伙,便实在已经不能不认老啦。”
“哈哈~~白老弟,你又来了。口是心非,欲擒故纵。这几十年的老毛病,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改一改?”“凶兽天王”收了笑声,摇头嗔道:“你啊你啊,假如真肯认老,那么今天又何必再来见我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段前辈你也懂得说这是老毛病了,那么又如何能够改得了?我都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何必再去改?哈哈~~”用心被当面揭破,白无边也不以为然,只是随便打了个哈哈,转过话头,道:“不过今日我来见段前辈你,倒确实是意欲有所为而来。前辈,不如咱们找个清净点的地方,然后再来说话?”
“凶兽天王”微笑道:“哈哈,老弟说得对。站在这路边说话,确实并非待客之道。倒是老夫失礼了。嗯~要说清净的地方嘛,当然非老夫的‘凶兽堡’莫属了。虽说这次出来得匆忙,不过老夫多年珍藏的几支佳酿倒还是安然无恙。独酌无味,难得白老弟上门,正好请老弟你品鉴品鉴。”不由分说拉起白无边就走,两人先后钻进了磁悬浮地上车。地上车启动,离开停机坪,向着“凶兽堡”的方向快速奔驰而去。轿车之上,两人相互闲谈,不知不觉之间,就将双方最近所遭遇的事情,统统都说了出来。
片刻之后,两人已经回到了“凶兽堡”之内的花园阳台。并且在一套地球十八世纪,欧洲洛可可风格的华丽雕花桌椅之前分宾主落座。“凶兽天王”取过雪白桌布上的红酒,在两个冰镇得恰到好处的高脚玻璃酒杯中分别倒满了一杯,微笑道:“这酒是老夫亲手酿制的。白老弟,你来尝尝看?”
“段前辈亲手酿制的,自然是难得美酒。呵呵,那么在下不客气了。”白无边端起酒杯轻晃两下,先嗅其味,再辨其色,最后才送到唇边,浅浅轻呷一口。半闭眼眸,品鉴其中滋味。好半晌过去,他方才悠悠一声轻叹,重新睁开眼帘,赞道:“入口芳香,回味悠长。初时只见其甘,而不觉其烈。但越到后来,酒劲越容易发作。而且一发作就不可收拾,必定令人酩酊大醉。好酒,实在是好厉害的酒啊。”
“凶兽天王”哈哈一笑,道:“白老弟,你这究竟是在品酒,还是在品人呢?老夫可实在看不明白了。”
“哈哈~~酒如其人,人如其酒。前辈,做人活到你我这个年纪,很多东西应该都早已经看得很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么咱们说话的时候,又何妨糊涂一点呢?”白无边也是微微笑了笑。他举杯饮尽,将酒杯放回桌上,道:“这酒确实不错。只不过……如此美好酒,想必前辈也剩下不多了吧?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就忍忍口,给前辈你多省下一点好了。”
“凶兽天王”面色微变,随即笑道:“白老弟真懂替人着想,但确实用不着了。难得贵客上门,当然要尽情尽兴。这酒虽然不多,但也不少,绝对足够你我大醉十日十夜还绰绰有余。”
“哦,足够你我两人大醉啊。那么……又够不够这里所有跟着前辈你的人,都一起大醉呢?”白无边嘴角牵动,问道:“今天可以大醉过去,明天却又如何?”
“凶兽天王”同样端起酒杯呷了两口,凝声道:“白老弟,你我虽然分属两国,又曾经斗过了那么多次,但总算相交几十年,不管为敌为友,至少亦属莫逆知己。现在你不再是白家帝皇,我也不再是蓝国天王。既然大家同坐一桌饮酒,那就无谓再兜兜转转。有什么话,不妨都直截了当说出来吧。”
白无边凝声道:“段前辈,有一句话,其实你说错了。无疑,现在在海虎第二城当家话事的人是我那忤逆仔。但这绝不意味着白家的事就已经与我无关。一日帝皇,终生帝皇。白家永远亦在我掌握之中。”
“尽在老弟你掌握之中?恐怕未必吧?”“凶兽天王”淡淡道:“老弟你之所以受伤,正是因为在老夫的徒孙手下吃了亏。而据老夫所知,海儿他在地球上的时候,拼了小命,也不过仅仅只抵挡得住老弟你那忤逆仔的十招而已。尽在掌握之中……恐怕未必吧?”
“运气这种东西嘛,总有个三衰六旺,高低起伏的。一时小小失利,那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白无边神色自若,道:“前辈你也玩过斗兽棋吧?猫吃老鼠,老鼠吃大象,大象吃猫。这就是所谓的糯米治木蚤,一物降一物。我家那忤逆仔……嘿,外人眼中他就是威风凛凛的大地第一武神,在我眼中,不过是个长不大的忤逆仔而已。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将他撤下来,再换上别个去坐那张椅子。”
“凶兽天王”微微一哂,道:“不管谁坐那张椅子也罢,都是你们白家的事,与老夫无关。好,就当老夫先前错了,在这里给老弟你赔个罪。那么白老弟,你这次上门,到底是要雪中送炭,抑或落井下石了?”
白无边笑道:“哈哈,先前前辈你固然说错了一句话,但同样也说对了另外一句话。蓝国是我们白家的敌人,所以我这个海虎武神,便只会对‘天王之王’落井下石。既然前辈和蓝国再没有瓜葛了,那么看在彼此几十年的交情份上,我当然要雪中送炭了。前辈,你这次离开蓝国,想必会有诸多困难吧?这里地方虽然大,却始终只是座太空孤岛,难以自给自足。长此以往,那绝对不是办法。不知道前辈有没有什么想法呢?如果暂时没有的话,那么作为白家帝皇,我愿意将水星提供出来分享,让前辈可以带领门徒在那里落地生根,建设一个新的理想国度。”
“哈哈,知我者,莫非白老弟你也。”“凶兽天王”哈哈大笑,道:“说老实话,老夫这里确实有很多问题。而要想解决问题,不管有没有白老弟你上门来送礼,水星老夫也是志在必得的。当然,假如有白老弟你从中斡旋的话,那么老夫就轻松得多了。只不过俗话说得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白老弟你送上这么一份重礼,哈哈,总不会就仅仅只是专程来送礼那么简单吧?”
白无边长长叹一口气,长身站起,背负双手来回踱了几步,站在花园边上精致的雕花围栏旁边,凭栏远望,良久不语。直过去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天赋出众的磁场强者,当修为去到二十重天境界之后,就会开启‘天眼’,可以有限度地窥见未来。关于这一点,相信前辈也是早就知道的了。而当力量与领悟到达你我这个境界的时候,能够看见的东西,自然更多。”
“凶兽天王”淡然问道:“哦,那么白老弟,你是看见了什么?”
“海啸!巨大的海啸!”白无边沉声道:“是一场将要把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秩序和权威也统统毁灭,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得住的恐怖海啸。当这场海啸到来之后,不管白家皇族、蓝国、终极无量派、银月派、还是平原星四帝国与火星异变人,统统都不会再存在。到最后,整个太阳系就只剩余一片空白。而前辈你又知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看见这场海啸的?就是在和你那位好徒孙蓝海第一次接触过之后!”
“哦,老夫明白了。正因为如此,所以白老弟你就认为,这场滔天海啸的源头是海儿。亦因为如此,所以你才千方百计地想要杀他,”“凶兽天王”点点头,道:“但是你却没能成功,反而还吃了亏。怎么,现在老弟你送上水星,条件就是要老夫以海儿的人头作为交换吗?”
白无边并不回头,凝声道:“我是白家第二百六十八代海虎武神,保护白家长存不灭,是我天生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不管是谁,只要他会威胁得到白家的存在,那么他就一定要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区区水星,又算得上什么?不过前辈,如果我说要蓝海的人头,你会心痛么?”
“凶兽天王”微微一声苦笑,徐徐道:“海儿虽然是老夫徒孙,但在他和霹雳之间,老夫已经选择了霹雳。换而言之,此刻我们两人之间,已成势不两立。单单为着先前霹雳陷害他的事,他也迟早都要来找霹雳和老夫算帐的。无论他杀我抑或我杀他,亦只属理所当然,谈不上什么心痛不心痛?不过虽然如此,现在这个时候,老夫必须先照顾‘理想乡’上面的人民,可没有空暇时间陪你回去蓝国杀人啊。而即使老夫肯,海儿和亚儿都已经到达了二十五万匹的水准。再加上老夫那好徒弟巨鲨。以老弟现在的状态……只靠你我二人,成功机会究竟能有多大,那也不必再浪费口水多说了。”
“即使是同一程度的力量,以不同的心态去将它运使,亦会产生天壤之别。这种简单道理,段前辈你当然清楚得很,你我联手合力,闯入蓝国成功杀人的机会,大概是五成左右,也不是不能一拼的。”白无边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道:“当然,段前辈你有难处,这点可以理解。但我也并非要求前辈和我一起硬闯蓝国。滔天海啸……滔天海啸……嘿,蓝海那小子,我承认他确实有本事。但无论他再怎么有本事也罢,在这个时代之中,即使最强者亦只能拥有二十五重天的力量,哪怕多一重天都不可能。所以蓝海哪怕再强,亦不可能强过段前辈你。单凭一己之力,他绝对没有能力揪起什么毁灭世界的滔天海啸。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掌握了强大势力,然后利用这个势力的能量去清洗世界。”
“凶兽天王”点点头,道:“蓝梦创世计划。假如不考虑磁场强者而强行实施这个计划的话,那么蓝国确实有实力可以将地球、月球、火星、还有平原星等等现存势力,统统都清洗得干干净净。不过要想实施这个计划,必须是‘天王之王’才有资格。海儿虽然能干,但是以老夫看来嘛……嘿,白老弟你尽管放心。这张椅子,海儿无论如何也绝对坐不上去的。”
白无边转身回头,问道:“是因为刹亚?段前辈,你就认为,他可以比蓝海更强吗?”
“凶兽天王”双手十指交叉,评点道:“假如论力量的话,目前他们两人大概旗鼓相当吧。然而海儿的天赋更好,潜力更高。所以只要假以时日,刹亚肯定会被甩下。但如果论智慧,那么刹亚确实是这一辈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白老弟,依老夫看来,他甚至可以比你那小儿子白愁更强啊。至于说到心计方面么……嘿,即使和老夫相比,他也毫不逊色了。年前海儿之所以会从蓝国失踪,归根究底,根本全是刹亚一手造成的。既然他能做得到第一次,那么自然能够再做第二次。故此老夫胆敢断定,蓝国‘天王之王‘的位置,除去刹亚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当得上。”
白无边凝声道:“原来如此。能够得到段前辈你这么高的评价,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面,但他大概有什么本事,我也了解一二了。不过即使是这样,但我仍然不认为刹亚会是哪个揪起海啸的人。所以他能不能当上‘天王之王’,会不会在将来某一日发动蓝梦创世计划,就都交给我那忤逆仔去头痛应付吧。而现在我要对付的,就只有蓝海一个。而前辈你就别低估蓝海。即使不能掌握蓝国,但他不但已经在地球打下了一块基业,而且还吞并了平原星极北帝国,甚至连月球也被他笼络了。假如放着不管而继续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顶多十年时间,相信就又是一个月帝岚无极!所以……无论如何,蓝海都一定要死!”
“凶兽天王”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老弟你这几十年花费了无数时间和心血,才能控制住银月派以及将平原星的西方圣国渗透。骤然间全部部署也被海儿打乱,那就难怪老弟你气成这个样子了。那么你的意思,是想要老夫帮忙,趁着海儿现在还在蓝国的机会,来个先下手为强,将海儿在地球和平原星的基业彻底铲除了再说,对不对?”
“前辈目光如炬,所料无差。但这只是第一步。”白无边目光转趋阴冷,森然道:“所谓一山难容二虎。蓝海的存在,对于刹亚来讲就是个天大妨碍。所以两人迟早也会产生冲突。到时候,就是机会来了。前辈,你毕生都致力于要改造蓝国,应该不会仅仅以分裂独立就满足吧?到时候咱们两人合作,先杀蓝海,再除刹亚,让前辈你能够将蓝国重新掌握在手。岂不是一石二鸟,彼此双赢了吗?”
白无边一番说话,让“凶兽天王”也禁不住为之呯然心动。说实在话。“理想乡计划”只是“大扫除计划”的后备。如果有机会的话,那么“凶兽天王”当然还是想要回去蓝国实现自己的理想。只不过嘛……目前讲这个,似乎还是太遥远了。他微微摇了摇头,道:“什么第二步第三步的,将来再说。白老弟,假如你真心要合作的话,那么就该显示一些诚意,对吧?”
“对极了。”白无边微笑道:“那么前辈,你希望我表示出一些什么诚意呢?”
“关闭水星的防卫系统,让‘理想乡’可以进驻。另外,假如地球方面知道了我们的动静,那么由老弟你去应付海虎第二城方面的麻烦。等到我的人民在水星立足稳当之后,不管你想铲除任何人都没问题。另外,你还要提供必要的粮食和机械设备,让老夫的人民能够度过这段困难时期。”
“凶兽天王”凝声道:“如果你做得到,那么我们就合作。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也无妨。我们依旧会去水星。看在几十年的交情份上,老夫今天便绝对不会为难你。饮过这杯酒,大家就好聚好散了吧。只不过到了下次见面的时候……老弟,咱们就可以真正分出胜负,看是你的‘黄金悟’更锋利,抑或老夫的‘阿鼻’与‘修罗’更加无坚不摧了。”
白无边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前辈果然够痛快,而这几个要求其实也十分合理。嗯~按照‘理想乡’的速度,要到达水星,应该还必须花费二十日左右吧?那么就以一月为期,假如一月之内‘理想乡’不能顺利进驻水星,就算是我白无边言而无信,任凭前辈怎么处置发落都可以。但四十日内,我希望前辈能够和我一起动手,先剪除了蓝海的羽翼再说。”
“凶兽天王”亲自动手,将两个空了的酒杯再度斟上。率先端起一杯,道:“好!那么一言既出!”
白无边走过来端起另外一只酒杯,与对方轻轻碰了碰,发出“叮~”的清脆声响。白家前任帝皇深深吸口气,笑道:“哈雷慧星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