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黛玉昨晚的一句话,荣国府上至贾母,王夫人,下到丫鬟小厮都裂开了嘴,一大早,王夫人由着宝钗陪着端着得意如春风般的笑脸来到贾母院子里,而贾母早已经满面红光地坐着,邢夫人和王熙凤,李纨等在两边赔笑着,两人请安坐定后,边喜滋滋地等着圣旨边想着如何庆祝热闹一番,只是等待总是令人心焦的,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太阳从东边慢慢地升上了头顶,连同贾母在内,众人的笑脸越来越挂不住,说话声也渐渐地没了。
“老太太,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林丫头开玩笑的吧?”王夫人想想就觉得有这个可能,那丫头,心机深着呢,想想也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淡淡的失落过后,心里的怨恨便袭上心头,脸上的怒气更是一点也不掩饰。
“你住嘴。”此时贾母的脸色也很是不好,只是没有道理啊,林丫头不是那么不懂事情的人,更不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她不会不明白元春对于整个贾家意味着什么的,想到这里,贾母沉思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鸳鸯,去将二老爷他们请来,就说我有话要问。”
屋子里的气氛不再是最初的欢快,而是沉闷得令人窒息,饶是一向机警的王熙凤也知道该说什么,保持着沉默,盯着茶杯,心里想着的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半个时辰后,贾政,贾赦一同走了进来,向贾母行了礼,他们自然也是知道黛玉昨晚所说的话,心里同样疑惑着为何此时圣旨还未传下,而今天,皇上根本就没有上朝,因此,对于皇宫里的情况,他们知道的也就不比贾母多,问了半天依旧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觉得多半是林丫头说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们可都是她的长辈。”王夫人一口咬定,气呼呼地说道。
贾母心里却依旧有疑虑,她实在想不出来林丫头为何要这么做?再等等吧,“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再等等吧,若是圣旨还没有下来,我亲自去问问林丫头。”
贾母一发话,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等过了午膳,太阳开始西沉,众人期盼的心已经开始不抱希望了,纷纷看向贾母,贾母皱眉,由着鸳鸯扶着,起身,带上众人,朝着潇湘馆而去。
而这边,安静地坐在黛玉房间里的雪雁眉头也越皱越紧,小姐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睡这么久过,担忧中绣花的针扎着手指,疼得雪雁立刻将手指放进嘴里,算了,不绣了,还好,昨晚小姐吩咐过,否则,她早就请大夫去了。
“给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太太,嫂子们请安。”三春看着走进来黑压压的一大帮子人,愣了一下,便迅速地站了起来,行礼。
贾母“嗯”了一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然后是下人们一番忙碌,安顿好众人,贾母还没来得及说话,王夫人便兴师问罪地看着三春,“林丫头呢?”
探春一愣,随即想到了他们来这里的理由,只是,她们心里更担心,为什么林姐姐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却也不看大夫,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回太太的话,林姐姐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呢。”
“老太太,你看看,一定是这样了。”王夫人的理更加直了起来,心里却更是气愤,那个可恶的丫头,竟然让自己白白的高兴了一晚上,还等上了这么一大半天,绝对不能够就这样放过了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撒谎,然后装病躲起来了。”
“你给我闭嘴。”贾母沉着脸开口说道:“鸳鸯,去将林丫头叫出来。”此时心里最不好过的就是贾母,她原以为林丫头是好样的,撒谎没有关系,只是怎么能够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而且对象还是自己,她是她的外祖母啊,想到这里,贾母有些受伤,若事实真的是那样的话,也许是该好好地管教一下了。
“鸳鸯姐姐且慢。”鸳鸯刚刚才走上两步,就被春纤给拦住了,恭敬礼貌地说道:“老太太,我们家姑娘已经吩咐了,在她没有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扰。”
“你,”王夫人指着春纤,“你只是个下人,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有没有规矩了。”说完睁着她有些红的大眼睛看着王熙凤,希望她可以解释。
“想必太太弄错了,奴婢是下人,不过只是林姑娘的下人,并不是你们的下人。”春纤不卑不亢地说道:“还有,要提醒在座的各位,在潇湘馆内,除了紫鹃之外,所有的下人都是在旗的。”
对于身份上淡淡的提醒,让众人一愣,更是让王夫人有火无处发。
“很好,”贾母也同样气得不行,不管这些下人曾经是什么身份,只是这里毕竟是荣国府,被这样一个他们所认定的下人这样一说,她的面子往哪里搁,“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倒要看看林丫头要让我这个老婆子等她多久。”
春纤等人无所谓,她们的任务就是不让这些人打扰到姑娘休息,早就知道,这一招对于常常用身份压人的人是最有效的。
其实这些人倒也真的是小人之心了,黛玉之所以有这么吩咐,是因为,她需要好好地安静休息恢复功力,而昨夜胤禛的事情又让她忘了圣旨一事,所以,当黛玉睁开眼,看着已经西沉的太阳,扯开笑容,感觉着满身的轻松。
“小姐,你睡醒了。”雪雁惊喜地说道,“吓死我了,昨天晚上看着小姐的脸色那么苍白,还以为生病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多了,要是那样的话,小姐以后多睡睡也没有关系的。”
“呵呵。”黛玉笑着说道:“你吩咐下去,让人将汤端到我的房间里来,还有,让春纤他们准备轿子,我要进宫。”胤衸那样可爱的孩子,抓紧时间,也让他少受些罪。
雪雁愣了一下,便不再多说,将早已经整理好的衣服递给黛玉,匆匆地走了出去。
客堂内,雪雁匆匆地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向贾府的给位主子请安后,也没有管她们一脸询问的样子,走到春纤面前,开口说道:“春纤姐姐,姑娘醒了,让你赶紧备好轿子,姑娘用过膳后就进宫。”
“好。”春纤说完就退了出去,而雪雁的身影刚刚出现又匆匆地消失,最后,贾母众人愣愣地看着两个丫鬟端着饭菜跟着雪雁消失在屋子里,第一次在自己的府里被下人忽略了个彻底,众人愣是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真是岂有此理。”王夫人笑着说道:“老太太,你看看,林丫头这是什么态度,分明就没有将我们这些个长辈放在眼里,实在是太嚣张了。”
“太太,别生气。”一直没有说话的宝钗开口说道:“刚刚那丫鬟说林妹妹要进宫,可是宫里人并没有召见,皇宫那样的地方是想进就能够进的吗?”那个地方可是她最想去的,因此,从昨天知道黛玉进宫过中秋之后,心里的羡慕与嫉妒一直缠绕在她的心头,怎么也剔除不了。
“宝姐姐,瞧你这话说得,皇宫当然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想去就能去的,只是林姐姐,她从来都是不同的。”探春笑着说道,明明知道太太等人是来找茬的,她还那么扒着,真是令人讨厌。
“好了,既然那么久都等了,再等一会又何妨。”贾母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因为黛玉的身份特殊,她又何苦要在这里受气,只是,心里对黛玉很是失望。
等到黛玉出来时,看着屋内坐着的一大片人,倒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请安,随后开口问道:“不知老太太有何事?吩咐下人一声便是,哪里能劳你们如此等着。”
“林丫头,你不是说今天便会有皇上册封元春为嫔的圣旨吗?”王夫人看着黛玉此时淡然的样子,再也顾不得其他,站起来,走到黛玉面前,生气地问道。
“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事,”对于王夫人的吼叫黛玉皱眉,“不过,太太,我还是要提醒你,愿意帮大表姐完全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圣旨迟早会下来的,太太又何须这么着急,还是说太太不相信我,那样也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原本理直气壮的王夫却被黛玉顶得说不出来,“既然太太无法可说,”黛玉转身,对着贾母:“老太太,你要相信我。”
贾母一愣,对上黛玉清澈的双眸,什么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等她想明白过来的时候,黛玉已经离开。
“老太太,我要先进宫一趟,什么事情回来我一定给你慢慢解释。”黛玉扶起贾母,走到门前,看着院子里的轿子已经准备好,便坐了进去,笑着离开。对于贾母的客气,是因为母亲对自己真的不错,所以不管当初母亲要自己来替她尽孝是被逼的还是怎么的,在七年里,她都不会让贾母太难过,只是,五年以后,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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