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幸村精市将景颐拉出人群,轻轻地笑着,压低声音这样说。
“恩?什么啊?”景颐果然被勾起了无限的好奇心,像是一个想要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扬起头,还被幸村精市包裹在掌心的手摇了摇,“是秘密基地吗?”
“秘密基地?”
“书上说,很多人小时候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只和最亲密的好朋友一起分享的地方,精市哥哥是要带我去你的秘密基地吗?”
“呵呵,”幸村精市宠爱的点点她的脑袋,“这么说也可以。那里离这边的街道有些远,我们先把这里你感兴趣的看完,然后再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景颐连连摇头,“我现在只对秘密基地感兴趣!”
“那我们就走喽?”
“好!”
明月悬于浩瀚星空,银色的月光洒下。悠长的小路泛着微微的光,夏日祭的喧闹在逐渐远离,像是隔世的倒影,隐隐听得到,却又听不真切。
月光,繁星,草地,高树。
画意肆泻的场景,景颐被幸村精市牵着向前慢慢走,觉得似乎自己正在被他拉出尘世,他想要和自己一起沉浸在他的世界里,不会被打扰,也不会被分离。
周围没有什么人,一步一步慢慢地沿着小路走下去,幸村精市在享受着这个过程,只有他们,景颐在他身边,放松信任地任他带自己前往不知名的地方。虫鸣在安谧的氛围中格外明显,很静,他可以听到景颐的呼吸,不自觉地,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两个人的呼吸纠缠交错在一起,给人一种格外亲密的旖旎。
他忽然很想就这样牵着她走下去,时光定格在这一刻,定格在这清纯温暖的青春年华,好似一张老照片,用岁月的飞逝为这一刻镀上陈酒一般香醇而又回味无穷的色泽。
“到了,就是这里。”
景颐停下来,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是一棵树。
一棵只能用美丽来形容的树。
它的每一个枝丫都似乎带着上天最精心的雕琢,婆娑盘旋。树叶茂密,有三个人合抱那么粗,像是一顶华盖,足以遮住一片天空,站在树下会有一种遮天蔽日的错觉。这么璀璨的星光月华,也只是在树下留下点点斑驳的银色,看起来反而如同树本身散发出的隐约光亮一般,油亮的树叶反射着月光,更给这美丽的生灵带上满身的灵性。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歌唱,像是低语。
“好漂亮……”景颐上前,轻轻地伸出手去,抚摸着粗壮的树干,“精市哥哥,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很小的时候,又一次和母亲走散了,然后就发现了这里。从那以后,每年的夏日祭都会来这里,再等一会,烟火晚会开始的时候,这里会更漂亮。”
幸村精市也上前来,指尖轻触树干,眼神柔软,唇角含笑:“这是我发现的精灵呢,我每年都会来许愿的。景颐,你是第一个被我带来这里的人。”
“这样啊,”景颐转头看着他,笑,“我很开心哦。”
“景颐,要不要许愿?”
“哎?这是精市哥哥发现的精灵,我不会跟你抢的。”
“不是抢,”幸村微弯身,食指点在景颐浅色的唇上,“在今天之前,这是我的精灵。以后,是我们的精灵。”
“我们的精灵?”
“恩,我们的。我的,就是你的。”
“哈哈,”一串串笑声如银铃叮当,撒出满地清脆,“那精市哥哥,如果你以后变成世界首富,我岂不是也沾光了?”
幸村精市浅笑不语。景颐,我的女孩,你还不懂。
这不是玩笑。这是我在向你我的女孩,许下诺言。
在我的精灵面前郑重许诺:我的,就是你的。
财富,权利,声望,那些都不算什么。
这颗心,是我给你的,我最珍贵的东西。
幸村拍拍她:“许愿吧。”
景颐也没有再说什么,乖乖地闭上眼睛,双手十指交扣置于颌下。幸村精市站在她身旁,同样闭上眼睛,诚心祈祷。
希望所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喜乐平安,一生幸福。
希望我可以站在景颐身边,在最近的地方,守护着我的女孩。
“精市哥哥许了什么愿?”睁开眼睛,景颐凑过来问道。
“不能说,”幸村精市笑着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哦,那就算了。”景颐撇撇嘴,接着仰头,看着眼前漂亮的树。眼睛微眯,透出迷恋赞叹的神色,“真的很漂亮啊,好像是有思想的一样,很有灵性的感觉。”
“恩,当时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以为会在这棵树下看到漂亮善良的树木精灵。”
两个人都仰头看着树,默默无语。
轻微的爆破声响起,深色天鹅绒一般的夜幕绽开一朵极致绚烂的牡丹,落下的星火散落下来,照亮了半个天空。
“烟火晚会开始了!”景颐看着那片被染成金红色的夜空,兴奋地叫到,“好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烟火!”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火树银花的胜景,远处传来人们模糊的赞叹惊呼。景颐愣愣地看着头顶那一片繁华奢丽的夜空,说不出话来。
一朵接一朵,仿若星星们约好的盛大舞会,以夜空为池,云朵为幕,上演着一场空前的狂欢。本就被灯火映照的发红的天幕,此时亮如白昼,各色光点在空中划过既定的轨迹,坠落,消减,弥散。
像是燃尽生命,为夜空献上最虔诚的礼赞。
不惜陨落,不爱凡尘,只想用我最珍贵的生命为你增添哪怕一丝一毫的美丽。
景颐忽然很想跳舞,脚步轻移,加入了繁星这一场浩瀚的舞会。踏着心中的节点,甩袖,抬臂,肆意挥洒,自如坦荡,只为不辜负这一场盛景,只为满溢而出的重重心醉。
第一次在幸村精市面前起舞,瞬间迷了谁的眼,乱了谁的心,摄了谁的魂。
幸村精市被狠狠地震撼了。他看到景颐抬手回眸,云锦宽袖在指尖滑过,遮住半面芙蓉,只余一双眼。
清澈至极的一双眼,银灰色的光晕,似是菩提叶尖垂下的那一滴晨露,干净的让人不敢直视,生怕视线中的凡尘俗念染污了那片动人心魄的澄净。
火树银花不夜天,映在她眼中也只余纯净。纯净的色,纯净的光,好像夜空中的不是节日的庆典,而是一场盛大的献祭,以生命为祭,为这片刻的繁盛。
只一定,云锦宽袖掠过,她转身,仰身,甩袖,挽出繁丽的花样,水葱似的指尖在深紫的锦缎中若隐若现。纤白和深紫,强烈的对比下带出一种深入肺腑的柔弱和尊贵。
她抬起头,闭上眼,双手合十自胸前慢慢上移,高过头顶,笔直地指向天空。双目阖起,眼睫微微颤动,面色如水,淡到极致。修长的脖颈线条极美,宛若濒死的天鹅,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天空发出最后一声眷恋难舍的嘶鸣。
她在用这场舞,为这盛景增添最后一抹无可比拟的华彩。
衣摆缓缓垂落,由动至静,依旧不染纤尘。
幸村精市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肺部传来微微的痛感,他才发觉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像是怕这微小的动作惊醒了这尘世中一场奢丽梦境。
景颐调整一下呼吸,慢慢睁开眼睛。
幸村精市注视着她,缓步向她走来,那双美丽的蓝紫色眼睛里是自己这些天以来见到的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坚定执着。
他走过来,轻弯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
景颐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走无意间落于指尖停歇的蝶。他张开口,语气轻缓,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温柔的口吻,隐含着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傲然。
“景颐,我喜欢你。”
景颐愣在那里。
“我喜欢你,我希望站在你身边最近的地方的人,是我。”
一如记忆里漂亮的令女孩子都忍不住嫉妒的脸庞,温润,柔和。如同菖蒲,集合着世间一切美好温柔的事物。他那样专心的看着自己,蓝紫色的眼睛里是深刻的令人屏息的情感。
他4岁认识她,至今十年有余。
他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个见到的亲人,她的表哥。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谈天说地,笑语嬉戏。
他渐渐成长为耀眼的男子,责任,担当,内敛,沉稳。
什么时候起,那双悄然将世间百态纳入眼底却不显波澜的蓝紫色眼睛里,那样深的倒映着她的影子?像是扎根心底,深埋许久,终至破土而出。
他俯身凑过来,温热的唇轻轻地压在自己的唇上。景颐睁大了眼睛,彻底傻在那里。
幸村精市展臂将景颐揽入怀中,珍爱疼惜,再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紧贴着她的唇。紧紧盯着她每一丝每一毫的反应,只有幸村精市自己才知道他有多紧张,她会不会推开?那双清澈透底的银灰色眼睛里会不会出现厌恶的神色?
景颐愣愣地感受着唇上安静贴靠着的那一份温暖柔软的触感,这是……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