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任敬轩的谈话戛然而止。他再也不多说,望着不远处的一只麻雀出神。
可他说的话,足够我消化好一阵子。我当然不会轻易信他。但直觉告诉我,这一次他没有骗我。谈话之后我看他,倒觉得添了几分人情味儿,也许是他的那些经历让我看到了他也是个血肉之躯,也有过深爱着的人。只是命运把他们从他身边夺走,赐予了他冷酷而已。其实我们都是人,我们都一样。我没有问起蓉蓉的事情,想来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痛吧。
三天后的清晨,我在楼下的嘈杂声中惊醒。拉开窗帘,看一群穿着黑西服带着墨镜的人分成两排站在任敬轩身边,听他说着什么。我悄悄的将玻璃窗打开,声音便飘飘扬到我耳朵里——他们在说葬礼的事情。
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任敬轩说话的声音不低,丝毫没有避讳着人,“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好的,我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不仁不义。这样,灵堂设在半山的公馆里,其他的一切都按照最高的规矩办。”
难道是伯父……
外面的太阳很刺眼,我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任敬轩带着他固有的冷笑,从下而上的看过来。
我将窗户关紧,蒙头到被子里。脑子里全是任至哲的影子。他佝偻的背影,苍老的脸,花白的头发,和凛冽却带着慈祥的眼。其实我仅仅认识他半个月而已,和他非亲非故,而他又是这个杀人组织的老大。我本该冷漠视之,可却不可抑制的难过。像失去了一个很久不见的亲人一样难过。而楼下的任敬轩,在谈论任至哲的葬礼时的冷静与漠然,再一次让我感觉他的可怕。
他毕竟是与他血浓于水的父亲啊!
女佣来送早饭,我没心情吃。
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任敬轩来敲我的房门,我冲门外喊,“进来吧。”
他的脚步声在我面前停下,“弟妹,最近身体可好。”
我没有睁眼,“大哥有事就直说吧。”
“你也听到了,家父今天凌晨,去世了。”
我的鼻子酸酸的,却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葬礼明天举行,弟妹要和我一起参加。”
我坐起身子,“凭什么?!我算你任家什么人?”
“那是你孩子的爷爷。”
“我说过,这个孩子以后不会和安晨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与这场葬礼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任敬轩将手放在我肩上,“不要激动嘛。”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许是愤怒,许是畏惧。
“这条大新闻二弟必然是读到了的,但是他愿不愿意回香港见老头子最后一面我就不得而知了。若是他不回来,你就代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