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报答平生未展眉
差不多将近冬天了，C市地处南方，初冬倒也不觉得有多寒冷，他们两个人的口味都是属于极端型，要么非常重，要么异常清淡。中午约定去吃湘菜，是一家C市很有名的湘菜馆，装潢得倒不觉有多好，价格也不太高，但却差不多是C市生意最好的湘菜馆了。位子是何秋迪早就给他们定好的，所以也不存在没位子之类的事情。
两人在位子上坐定，过了半晌便有侍者端着菜上来，徐暮凝吃得满脸通红，衬得肌肤越发雪白剔透。周诚笙淡淡地看着她，她的吃相不能说多好，可是无论吃什么都好像很美味的样子，连带着让看她吃东西的人也不由得胃口大开食指大动。周诚笙抿唇一笑，伸手过去抹掉粘在她脸上的一粒芝麻，随口说道，“你星期天应该有空吧？”徐暮凝从佳肴美味当中抬起头来看向周诚笙，一头雾水地答道，“有啊，怎么了？”对面的男子抿了抿唇，淡淡的光韵从他眼睛中散开，仿佛春日清晨淡到极处的阳光，明明温暖，却又带着点点润泽的凉意，“你回来这么久了，星期天的时候跟我一起去看看爷爷奶奶吧。”徐暮凝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随即又缓缓放开，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说完却再没有言语。周诚笙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一丝笑容在嘴角缓缓展开。
徐暮凝咬了咬下唇，眼中暗了又暗，终究还是低下头来静静吃饭。
两人吃完饭，从饭馆里出来，徐暮凝挽着周诚笙的手朝泊车的地方走过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偏过头对周诚笙说道，“那我该给他们买什么礼物呢？”顿了顿又拉着他的手说道，“诚笙你星期六陪我去选好不好？”周诚笙轻轻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将车门给她拉开，“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逛街也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徐暮凝仰起头看他，声音糯糯的，“可是我回来这么久，你除了成天陪我吃饭之外，就再也没有陪我做过什么了。”周诚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凉凉地说道，“哪有。晚上不是还陪睡了吗？”
徐暮凝张大了嘴看着他......
星期六的时候，周诚笙还是陪着徐暮凝一起去了。虽然他的确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他的喜欢，在面对徐暮凝的时候，往往放在了后面。
给人选礼物是最麻烦的了，尤其还是像周家这样的大家族。他家里条件本来就好，周爷爷周奶奶什么东西没见过，虽说只是个心意而已，徐暮凝却还是选得煞有介事。等到东西选完了，已经是傍晚了，逛了一天，她也累了，两个人就在外面吃了饭，周诚笙才开着车回去。
从商场回来的路上，一路车水马龙，霓虹流光溢彩，行人如织，好像都是一家人一对对的，周诚笙看了看坐在他身边因为太累已经歪着头睡着了的徐暮凝，淡淡一笑，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了握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因为刚才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徐暮凝反而没有了睡意，她洗完澡过后就拿了本书，开了床头灯，静静地坐在那里。
周诚笙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静好画卷：室内一灯如豆，光线氤氲，虽不强烈，却异常温暖，将卧室中的黑暗一点一点地驱散开。而坐在灯下静静看书的女子，已经不复当初少年光景，样子却与当年差不多一般无二。她修长的脖子微微勾下来，仿佛迎风招展的水莲花，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温润。润滑的青丝散落在她的肩上，缠缠绕绕，却分外旖旎。好似入了魔般，他走过去，俯下身来轻轻亲吻她细腻的脖颈，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女孩子特有的体香，是与自己迥异的温柔恬静。
他吻得很小心，仿佛自己唇下是易碎却珍贵的绝世瓷器，稍微一用力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再也粘不上去。
徐暮凝坐在床上看书正看得入神，颈上却传来酥麻的触感。她偏过头，就看到周诚笙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分外清亮，如同秋水一般柔澈。
看她转过头来，周诚笙伸手扶住她的腰，那样细软柔韧，如同二月梢头的柳条，在春风中兀自摇摆不停。他转移阵地到她的唇边，粉嫩粉嫩的颜色，是再好的水粉、再高的调色技巧也调不出来的颜色，那样甜美，嗯，是水蜜桃的味道。
被他抱住的徐暮凝睁大了眼睛看着与自己贴近的男子，面容美好一如少年时候，他的吻技还是和当年一样青涩，这些年来，他身边定然是没有其他人的......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被填得满满的，她缓缓微笑起来，眼睛完成两弯明亮的月牙，月牙中央，是她爱人俊美无俦的容颜，透过那两弯月牙深深地印进她心底最深的地方。
徐暮凝仰起头，带着一种毫无顾忌的决然迎上周诚笙的唇，鼻端唇间，尽是他清爽如水一般的气息，女子青丝如瀑，好似一张大氅一样将他们两个紧紧包裹。
这一刻，世界只是他们两个人的。
进去之前，周诚笙朝床头的小柜弯腰过去，徐暮凝却抱住他的腰，脸上绽放出一个比三月春阳还要娇人的笑容，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有些不好意思地嗔道，“安全期啦。”周诚笙停下动作，清亮的眼睛中带了点点笑意，俯下了身子。
半夜时周诚笙从睡梦中醒过来，臂弯中的徐暮凝犹在安睡之中，刚才的那一番激烈，让她现在额头上都还带着几分汗水，头发贴在额上，却有一种别样的妩媚。他偏过头轻轻吻了吻她光洁如月牙般的额头，浅淡一笑，复又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早上他醒的时候徐暮凝还在睡，周诚笙起床将早饭做好，再回到卧室，本想叫醒她，刚刚走到床边徐暮凝就睁开了眼睛。许是刚刚醒来，她的眼中还带着小动物般的湿气，一种雾蒙蒙的感觉。看到周诚笙，徐暮凝皱了皱眉，神情连着声音都是怏怏的，“诚笙，今天我不能陪着你一起过去了。”周诚笙自然也发现了她的不正常，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道，“怎么了？”徐暮凝摇了摇头，又将头偏到一边，却没有说话。周诚笙直起腰来看着她，“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家里还有药，我好给你拿。”徐暮凝闭了闭眼睛，声音没精打采的，“我想吐。”说了三个字又不再说话，闭上眼睛，竟像是快要睡去。
“是不是昨天晚上凉胃了？”他看着徐暮凝，那人却还是摇头。周诚笙弯腰将被子给她捂好，声音清凉如同一杯凉茶缓缓倒进自己喉中，“那你好好休息，我给你拿药。”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卧室。过了片刻，徐暮凝听到有人轻轻开门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却是周诚笙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他将水杯放在床头上，将徐暮凝从床上扶起来，又用被子将她包好，一向清冷的声音此刻却带着淡淡的温柔，“起来把药吃了再睡。”见徐暮凝还是一副不想睁眼的样子，周诚笙又将杯子递到她嘴边，“水不烫，趁热。”徐暮凝这才睁开眼睛，从周诚笙手中拿过杯子，又取过放在床头上的药，吞了下去。吃完药，她抬头看着周诚笙，眼中满是歉意，“诚笙，不好意思。”周诚笙扶着她摇了摇头，“没事，你生病了嘛。”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续道，“要不然我留在家里陪你吧，你不舒服，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
他尚未说完就被徐暮凝急急打断，“不要。”见周诚笙朝她看过来，徐暮凝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睛说道，“你奶奶那么宠你，肯定巴不得天天盼着你去，要是因为我的关系而让他们老人家失望，那就是大大的罪过了。而且，”她偷偷看了一眼周诚笙，小心说道，“她要是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影响了我在她心中的形象怎么办？”她说的也在理，周诚笙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只能答应，“好吧。”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叫曾檬过来陪你吧，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叫她过来干什么？看我睡觉啊？”徐暮凝接口道，“不要了，这么小一件事情就让她过来，她多半又要笑我。不要了不要了。”见她接连摇头，周诚笙的眼睛暗了暗，将她放到床上，“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的话打我电话，等下睡醒了记得把早饭吃了。”他难得多话，又嘱咐道，“中午就不要自己做饭了，叫外卖吧，吃清淡点。”徐暮凝将被子拉到下巴下面垫着，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点着头，周诚笙见她那样子，弯唇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睡吧，我等下吃完饭就不进来了，免得弄醒你。”他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最后还细心地替她带上了门。
虽然说是说不来看她，但是吃完饭后还是忍不住想再看看她。周诚笙轻轻地打开门，入眼的便是徐暮凝的睡颜，或许是真的很难受，睡梦中的她眉头都还是皱着的，周诚笙走过去，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间，仿佛要将那小小的褶皱抚平一般。
他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我的姑娘应当一世安稳无忧喜乐，皱眉这样的动作并不属于你。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徐暮凝的眉间缓缓松开，而坐在床上的男子看着她渐渐松开的眉头，低下头来抿唇一笑。如水一般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清新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