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我带着儿子去拜访,主要是为了探望那受伤的女子,君府很好打听,不费力便找到了。
儿子小小的身子抱着一盒点心,在我前面摇摇晃晃的走,我在后面提了个盛人参的盒子跟着。
到了君府的大门前,刚要自报家门,还未开口,看门的便去叫了管家,一会儿后管家出来热情的将我迎进去了。
可巧君书碧不在家,管家问我要不要去厅里坐坐喝杯茶再过去,我婉言拒绝了。
很快的来到那女子的房中,见她躺在病榻上,脸色有些苍白,房中的布置还不错,我一个男人不好在她房中待得久,便把送的药物跟点心留下,不好意思的跟她道了歉。
她很是吃惊的样子,因着我会来看她,而且还专门为哪样的事情道歉,对我为她抱的不平很是感激,虽然这个不平使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经过谈话知道她叫翠娘,是从京城流浪过来的,在此卖艺不久。也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告辞要走时,却发现小屁娃跟她很有眼缘,拉着她衣袖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我答应儿子会带他经常来看翠娘,他才罢休。
走时一步三回头的往回看,全然不是见到别的女子时戒备的样子,更没有那十八房小妾的说辞,出来后难得的居然跟我说:爹爹,那个姐姐好可怜!
我满头黑线,揪了他小脸纠正,那个女子不比爹爹小,不能叫姐姐,要叫翠姨。
儿子怀疑的看了我一眼,爹爹你很年轻吗?随即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样子,好吧,勉为其难便叫翠姨吧。
我,忍……
来时没见到君书碧,要走时却遇见了,刚走到大门口,见他急急的跨进门来,额头有些微的细汗,邀请我在他家中吃晚饭。
盛情难却,禁不住君书碧的邀请,实在不好再拒绝,便抱了撅着嘴巴不情不愿的儿子进去了。
逛了君府的后花园,赏了曲折环绕的池塘,喂了会儿池塘上遨游的锦鲤,儿子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一惊一乍的,弄的我老脸通红,着实不好意思了一把。
君书碧却一副很给面子的样子,对儿子的土包子样子视而不见,却有时会盯着我有些通红的脸盯上一段时间,我对他时时看着别人脸走神的样子有些无奈,实在搞不懂他这个随时随地走神的样子是如何做到尚书一职的。
不过纳闷归纳闷,我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说出来,保全了他的面子。但是他老盯着我看却让我实在有些不习惯,老脸便更加红上一红。
他突然停住脚步,看了看我的脸,复看着一株海棠道:“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我赞叹的点头,“好诗,好词,是赞美海棠的吗?”
君书碧有些莫名的看了我一眼,淡笑了一声,“其实有时,美人比花娇,然美人却不自知。”
我牵着小屁头考虑了一下,觉着他似乎是调戏了我,但是他又没明确的说,我也不能把美人这词往自个儿头上安,做人还是要谦虚一点的好,遂牵了小屁娃做了回闷葫芦。
大家矜持的在一起吃了顿饭,儿子抱着个大碗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嚼着的同时还不忘小眼睛瞟过来瞟过去。
我往他碗里夹了块鸡腿,他嘿嘿的笑了声。
君书碧往我碗里夹了只虾,他黑下脸来。
这变脸的小速度,啧啧。
儿子努力的将塞到口中的满满的食物咽下去,正儿八经的放下筷子,小手扶在桌沿上,冲着君书影气冲冲的道:“我娘说了,不要爹爹再娶第十九房小妾了,哼,你不要勾引我爹爹。”
唔,我托腮看着我儿子,他居然知道‘勾引’这么深奥的词语,小脑袋瓜子真是聪慧啊,我油然产生一种自豪感。
对面的君书碧咳嗽了一声,却突然放下筷子,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
我以为他生气了,要对我儿子不利,赶忙将儿子搂到怀中,护在身前,浑身戒备。
没想君书碧勾唇一笑,突然张开双臂,将我父子俩一起圈到怀中,看着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屁娃,慢悠悠的道:“如果我说我不做你爹爹的第十九房小妾,我做他夫君呢?”
这话不光把小屁娃惊住了,我也惊住了,顿时结结巴巴的道:“奥,君公子,在下已有妻室,而且还有儿子,而且几个老婆都很贤惠,我也对他们很忠心,那个,我不想再加一个了。”
君书碧听了我的话,仿佛脸色也黑上了一黑,他大笑着放开了搂着我跟儿子的手臂,回到座位之中,摆了摆手,“跟小娃娃开玩笑呢,看把你吓得,非离不要介意。”
我听后大为松了口气,还好是我自作多情了,不然还真没法向我老婆交代,再说我又不喜欢他,五个老婆已经够累的了。
松了口气时才想起,刚刚他搂着我时,我由于太过震惊,居然忘记推开他,顿时老脸又通红了一把。
我摇了摇仍自发呆的儿子,要他吃饭,没想他眨巴眨巴眼,突然扑到我怀中揪住我衣服嚎啕大哭,“呜呜哇,爹爹被大坏蛋占便宜啦,呜呜哇……”
我额角也黑上一黑的同时,叹了口气耐心的将儿子哄上一哄。
自那日后君书碧便常常邀我到他家中游玩,念果虽记着那坏叔叔占他老爹便宜的事,但因着时时能将他的翠姨望上一望,也便拉着脸去了。
翠娘是个细心的女子,她好像很喜欢念果,几日的功夫便为念果赶制了件贴身的小袄,念果穿在身上雀跃的在原地跑了三圈,我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想起他娘那样对他,心里不禁酸上了一酸,遂有些惆怅。
陆陆续续的,翠娘又为念果做了小裤子,小鞋子,念果高兴的天天穿着,不到脏时不会脱下来。
看念果这样喜欢的样子,细细的问他,我才知道,念果没有得到过别人特意亲手为他做的小衣裳,我着人做给他还有买给他的不算,他说那衣裳上面有很温暖的味道。
过了一段时日,翠娘的伤势将养好,便不好再在君书碧的府上打扰,遂频算着离开,我见她无家可归,念果又实在喜欢她,再说她对念果是真的好,便请她留下来为我照顾念果,她欣然同意了。
我帮她收拾了东西搬到我租住的客栈,念果知道他喜欢的翠姨要留下来照顾他,自个儿高兴的跳来跳去。
再过得几日,到了赛龙舟的日子,我在君书碧的邀请下去看赛龙舟,他在岸边的高处平台上有专门看赛事的亭子,因在那处看着方便,视线效果也好,便欣然应允了。
不想当天早上起得晚了,带了儿子跟翠娘赶到时,通往高处平台的大坝上已是人山人海,我颇为后悔自己起的晚了,但赛龙舟这样的盛世是不能错过的,来扬州便是为了此,遂奋力的分开人群,翠娘抱着儿子在我身后跟着,三个人吃力的向平台挪去。
挪到一半,远处的号角响了,这是比赛快要开始的预兆,人群顿时群情激昂,尖叫呐喊助威之声此起彼伏,于是我们爹仨挪动便更加吃力,此时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是通往平台的路就这坝上的一条道,还塞满了人,连树上都有,令我不胜嘘唏。
就在这时,听到坝边噗通一声,接着有人喊:“快来人哪,有人落水啦。”接着是噗通噗通好几声跳水的声音,估计是有人下去救人了。
旁边一老汉兴奋的道:“啧啧,这比赛还没开始便有人兴奋的跳水,真是热闹啊,这跳水的一幕每年都要上演几次,幸亏官府派了会水的高手守在岸旁,不然不知道每年要淹死几个,啧啧。”
人群前拥后挤,我听着老头讲的话由我的侧前面转移到我的侧后面,我以为是老头身影灵活,仔细看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堤坝的岸边。
脚下便是滚滚的江水,我以为换了个身体恐水症便不在了的,没想我只看了一眼,便一头栽下去了。
落水前我听到有人喊:“哎呀,快来人啊,又有个跳水的。”
听完那人的话,我在水中沉浮了几下,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岸边,有人在按着我的胸口,鼓起腮帮对着我的嘴巴猛吹气,当我迷糊的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伏在我脸上方的正贴着我嘴巴的人对我模糊笑了一下,然后做出一副吹气的样子,居然把舌头伸到我嘴巴里来搅了一搅,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他居然干这种事。
我气愤的想推开他,想抬起手来却觉着手上没力气,待眼前能看清东西,我看到了君书碧的脸,旁边传来我儿子的哭声,君书碧明明看到我睁开眼,居然用手遮住我的眼,吸了口气,鼓起腮帮子,吹气的同时复将舌头伸了进来狠狠的搅了一搅。
居然当着我儿子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占我便宜。
我气得睁圆了眼睛,胸口猛得呛咳了几下,一歪头吐出了几口水,两眼一黑,气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