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禄回了撷芳殿后,就赶紧向胤禩汇报去了。
胤禩听着何德禄一五一十的禀报,心里不住夸自己,幸好我熬的多,不然你还能抬去给尚书们喝?又想着自己这件事情真是办的好,理由找的好,时机也把握的好,不过这各部衙门里唠嗑打屁的时间段还真是几十年都不变啊,从自己当皇子开始到现在还是这样。
胤禩想到这件事情中唯一一件令他不爽的事情,就是皇太后非要提供她自己的方子,并着重说先帝爷最喜爱这个口味了。算了,当做老四也为他们做点贡献好了。
胤禩想着这一日十二阿哥从衙门回来,肯定会直接到他这里了,所以他不忙着传膳。
果然,何德禄一下又进来说:“福晋,主子来了。”
胤禩起身相迎,见了礼。
这边魏全泰已经领了人侍候胤禛来了。
胤禩过去递个巾子什么的,不在话下。
胤禛净了脸净了手,才坐下来,绿珠已经有眼色的上了一杯茶,胤禩亲自捧给了他。
胤禛喝了一口,才说到:“用膳了吗?”
“正等着爷呢。”胤禩也自坐了下来,笑着说。
“哦,料想我要来啊。”胤禛也跟着笑。
“我今儿送了好汤,爷还不得来谢谢我啊。”胤禩故意一副神气的说着。
“送了一回子汤,就要居功啦?”胤禛看着面前微微扬起的玉颜,看他眼波流转,红唇微扬,这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啊!“想我要怎么谢啊?”
胤禩自然感觉到胤禛目光里的柔情,心里一阵得意,小子,你逃不掉了,自己一片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唔,我要想想。”胤禩心里得意,面上更欢,却又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才说:“要不爷给我留着?等我想到了再告诉爷。”
胤禛看着这个可爱的人,看着她故意使的那些小伎俩,心里乐的配合:“自然。福晋想好了再和我说。”
胤禩粲然一笑,胤禛瞳孔针缩,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小事而露出的如花娇笑。
胤禩收敛了笑容,继续道:“不定明天内务府或翰林院的人,都要喝汤了呢!”
胤禛面露疑惑,鼓励胤禩继续说下去。
“我今天给皇太后去请安,也就那么一说,恰逢皇太后有意,因此才能给爷送汤去。当时八阿哥福晋和十一阿哥福晋都在,皇太后还嘱咐她们俩要她们用心。所以我想着或者明天内务府和翰林院的人也都能沾沾两位阿哥的光了。”胤禩想着当时她们的眼神可闪烁了不止一次。可是第一个人取的是出其不意,第二个人还用同样的招数,可就落了下乘了。
“当时皇贵妃也在。”胤禩补上最后一句。
胤禛默默。
胤禩准备接着说:“皇贵妃可说了,托皇太后的福,既有这样的好汤,给在尚书房读书的十五阿哥永琰也求一碗,也好让他更加用心读书。”
“送了吗?”胤禛有点着急的问道。内宫最忌互送吃食,除非皇太后、皇帝所赐,一般人之间不互相送吃的。因为饮食一道实在太过复杂。
“当时我正在看皇太后给我的方子,因此,我就说这方子上生地黄和白藓皮的用量颇重,十五阿哥年幼,脾胃恐受不住,还请皇太后令赐一张方子来。”胤禩瞟了他一眼,心里也明白他担心的东西,难道他还能着这样的道?
胤禛点了点头,“皇太后怎么说?”
“皇太后只是接过方子去看,还没说呢,皇贵妃就说,十五阿哥小孩子家家的,不喝也罢了,不敢耽误他十二哥喝汤。接着又说看来十五阿哥是个没福的,皇太后赐的这汤是喝不到了。皇太后这才重新把方子递给我,对皇贵妃说,谁说十五阿哥没福,去传我的话,送一盒子点心给十五阿哥。”胤禩将上午发生在寿康宫的事情大致说一下。
“行了,你应对的很好。”胤禛不大意的鼓励胤禩,胤禛认为自己的福晋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是很需要鼓励的。
我是谁啊!真是!胤禩腹诽。
“内宫不要随便送吃食,你也不要随便进口。”胤禛关心的提醒。
“是。”胤禩应着。我有嘴馋吗?
“爷,要传膳吗?”胤禩看了看时间,问道。
胤禛点点头。
绿珠立即出去吩咐了。
第二天胤禩又去寿康宫磕头谢恩,其中言语把皇太后乐的眉开眼笑,不提。
当然他也知道了内务府和翰林院的人毕竟还是没有喝到汤。
胤禛依旧去吏部当差,只不过这一日,永贵却来了。
这是他为弘历准备的能臣,如今他真的成才了。永贵当时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成了江西巡抚了,虽然才干出色但是治下却过于严厉,他很是威吓的给了一个大棒子,想不到这小子不受,他就狠心磨砺他,将他留给弘历用了。这一点上弘历倒是没有辜负了他。
如今永贵也已经过了耳顺之年,而他却附身上这具年轻的身体上。
“奴才见过十二阿哥。”永贵进来给他打千。
胤禛虚扶了一把,命苏德业沏茶来,拉着永贵的手坐下了。
永贵已经听说十二阿哥待人从来都是有礼的很,但却没想到这位阿哥待人还如此亲切。
永贵接了茶以后,才说:“奴才听说昨日个皇太后赐汤。此汤好喝的紧,奴才却没有口缘,没能尝尝。”
“大人说的可是那明目醒神汤?”胤禛故意问道。
“正是此名。听说吏部一干要员喝了以后,皆耳目聪明、神清气爽了。”永贵虽老,感官却还敏锐。
“那真是皇上、皇太后的天恩,以后大人不妨奏请皇上,恩请皇上多赐此汤。”胤禛笑着说。
永贵也呵呵一笑。
“不知今日,十二阿哥是否还有此汤?”永贵只好继续问。
“大人要喝此汤,莫非也是要明目、醒神?”胤禛微笑着问,“依我看大人眼神清明、神智更是明朗,很不必要喝这个汤。”
永贵听了这话,心却想果然如此,嘴上却说:“人老了,难免老眼昏花,心里糊涂。”
“大人何必自谦。”胤禛依旧微笑着说,“大人说话、走路利落干净,怎么会是老眼昏花。依我看大人老当益壮的很,正是为皇上办事的当头。”
“如此,我就借十二阿哥吉言了。”永贵得了准信,安了心,也乐呵呵的说着。“十二阿哥,在这里办差,可有什么不便之处?如有不便的地方,只管找刘大人和我,我等自然要为十二阿哥排解。”
“如此我先谢过二位了。不过二位大人对我也不必太过拘束,我们一同为皇上办差,理当同舟共济,互相扶持。”胤禛依然笑着说。
“十二阿哥此言深得我心啊。”永贵也笑着说,“既这样,奴才就不打扰十二阿哥办差了。”
永贵说着站起来,胤禛送他到门口。
永贵回到专属办公室以后,刘纶正在等他。
“程景伊的条呈,我们再研究一下。”永贵不能刘纶开口就说到。
“那一位是确有此心了?”刘纶再次相询。
“恐怕不止如此。”永贵觉得此子言语深邃,攻防皆备。
刘纶还待永贵多说几句,永贵却闭口不言了。
两个人默默站了几分钟,虽然一般情况下都各自为政,但是他和永贵却投契,因为永贵身上自有一种汉人的清高之气。
“研究一下程景伊的条呈吧。这吏治也敢好好整治一番了。”永贵开口。
刘纶点头。
过了几天,吏部满汉两个尚书罕见的联名上折子,从史鲁璠、郭世谊案开始历数吏治中监察的重要性、各省巡抚的职责、按察使的责任,最后请皇上发明文要求各省巡抚对属下知府级官员进行考核。接着又详细阐明对先对知府级官员进行考核的利弊。
皇帝看着这个折子沉思。他倒不是在想这个折子上内容,因为吏治从来都是需要治但也从来都是很难治好的,就像一个疾病缠身的人,你几副药下去手痛治好了,脚痛还在,而且这个手痛还会复发,或许还更严重。永贵和刘纶在折子上要用的方法也算是老臣持重了。他是在想这个折子上的时间。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扔了一个儿子在吏部当差。那么这个折子和他到底有多大干系?前几天的明目醒神汤,他也已经知道了,从宫内的人口中,从吏部称颂皇太后的折子中。不管汤也好折子也好,不管它们的前因如何,总之这些事情发生了,发生在了永璂去吏部以后的短短时间内,而且完全超出了皇帝心中原先的预想,朝着皇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过的好的那条道路上前进着。在皇帝刚刚因十五阿哥永琰的娇惯而受伤的那颗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或者这个儿子,会超出他预期,将这个差事完美的办完。
皇帝拿起下一个折子,越看脸色越黑,突然就把折子掼在桌上。
“传十二阿哥。”皇帝沉着的声音刚落,胡世杰就快速而安静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