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一应设施齐备,地面纤尘不染,左侧的长台上还摆放着一个精致小炉,红红的炭火静静的燃烧着,炉上有个鹅嘴小壶,贴着金箔,恰是一幅遮阳蔽月图,壶嘴发出一声尖啸,里面的水已经开了。
“果然刚刚好,李大人棋艺高超,在下认输了。”
刘小刁听到声音吃了一惊,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李少卿,还有一名身着东洋和服打扮的男子,兴许刚刚他太过于专注棋局,以至于很长时间都一动未动,让人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这样的人要么不会武功,要么就是远超于自己境界的高手。
“时候也不早了,在下这就告辞罢!”
李少卿闻言也不挽留,端起茶杯道:“替我向大藏大人问好。”
“一定,一定,这次多亏大人帮忙,回去以后平大人必定非常高兴,以后大人的船队可以直接在务古水门靠岸,再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他刚一说完,整个人影就突然消失了。
“忍术!”刘小刁惊叫了一声。
李少卿一挑眉毛,嘴角微翘,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说道:“哦,你连东瀛忍术都知道。”
刘小刁面上一滞,心知自己说漏了嘴,但很快镇定下来,如今他为鱼肉人为刀俎,情势怎么样也不可能更坏了,抱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毫无顾忌的从炉子上将水壶提了下来,坐到桌旁,为自己沏了杯新茶。
“知道了又怎样,你不也知道么,还跟他下棋,看样子你很早就跟这帮东洋鬼子勾结在一起了!”刘小刁说到勾结两个字的时候微微一愣,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啊!平大人!平家,源家,你是故意抢了源家的宝刀对不对?”
李少卿这回彻底动容了,脸色也回归了严肃,如今倭国朝廷主要为源平两家把持,两家的争斗日益激烈,这在倭国的上层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连他们的天皇也无力制止,但这种事情就是倭国的一般百姓都无从知晓的,一个万里之遥的外国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魔欲宗也早就介入了倭人的纷争?
眼看着李少卿的眼神越来越冷冽,刘小刁便知道这家伙想多了,但他此刻也无法解释,这种事情解释了反而更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况且他本身也想试探一下李少卿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故意的,这里还要多谢你一下,帮了我一个大忙,就连这把童子切,我原本也打算还回去的。”
李少卿眼中的冷冽褪去,再次转为平常的温和,说话的时候还抬手抚摸了一下刀架上的宝刀。
“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萧遥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来人,给萧少宗主寻一处清静的地方休息。”
“是!”
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两个白衣月衫打扮的少女,一左一右将萧遥架了出去,萧遥刚想挣扎,就被俩女子点了穴道,出去的时候还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两人。
刘小刁稍稍松了口气,刚刚看那两名少女出手,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名门正派,只是还不知道具体是出自魔教的那一分支。心情轻松之下,起初的压力也减轻了许多,便开口问道:
“我帮了你什么?”
李少卿站了起来,几步来到刘小刁的面前,俯□,缓缓靠近,在他想起身躲避的时候,用手一压,将他圈在自己与背椅之间。
刘小刁一直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只能随着他的靠近,尽量的直起腰身,向后紧贴,直到自己的身体向后弯成了一道弓形,终于皱起了漂亮秀丽的眉毛,他忍不了了。倘若李少卿还逼过来,他肯定一指戳瞎他的眼睛,他的心里这样想着。
仿佛看穿了刘小刁的心意,李少卿突然停住不动,用异常冰冷的声音说道:“倭人的刀法太过凶狠,我有把握杀了他,却没把握打败他,而且我听说他们的武士一旦失败都喜欢切自己的肚子,就跟他老子一样。”说着就用手指在刘小刁的肚子上划了一道。
刘小刁一直防备着他,由于太过紧张,肚子被划的时候几乎要吓得跳起来,眼看自己又要被眼前之人嘲笑,他真是又羞又愤,这个李少卿实在太聪明了,到现在为止,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哼,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怕跟倭人结下死仇,怕他们回头找你报复。”刘小刁于是不屑的说道。
“真聪明。”李少卿笑着赞道。
低下头,吻了下去。
但很快,李少卿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抬起头,用手指擦了擦嘴唇。
“你敢咬我!”
“呸!”刘小刁吐出一口血沫,张口回道:“我讨厌你。”
李少卿随即耸了耸肩,总算退了开来,为水壶重新添了些水,放回到火炉上。虽然被咬了,但他却看不出一丝不高兴,反而对刘小刁说道:“叛逃以后是要被生生世世追杀的,你本来打算去那里?”
“不用你管!我死了又关你什么事情?”刘小刁低吼了一声,颇有些赌气的成分。
“怎么不关我事,楚一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可不想看着他走一条死路。”
他这样一说,刘小刁倒不好反驳了,其实他起初也是因为被裴楚一的行为感动,一时冲动就那样干了,照他原先的计划,迷倒萧遥之后仍然让他们坐船而下,他跟裴楚一则再次回头,沿金水向北,即便有人追踪发现了他们的行迹,多半也会认为这是他们有意放出的迷雾,等他们沿着金水追上萧遥的时候,他俩早不知道已经去了那里了。天下之大,他不相信就找不到一个容身的地方。只可惜的是,他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刘小刁于是选择了沉默。
“你说,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何宗主,他会怎么处置你呢?”
刘小刁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想想何步尧的手段,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谁知李少卿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门外早就候了两个人,抬着一只大浴桶,水也很快传了进来。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刘小刁小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觉得自己再不怎么伤心了,本来想着李少卿的事情,只听门外一阵吵闹喧哗,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怀玉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