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月,陆绪平的时间都是在飞机上和连续的会议及磋商谈判中度过的。
从美国的雷曼兄弟宣布破产,引发贷危机,导致全球闹股灾;接着是美国三大股指暴跌,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创历史最大单日跌幅;道指创单日最大下跌点数。之后随着美国贷危机愈演愈烈,并逐步升级为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由英德意法首脑参加的四大欧盟经济体金融峰会在巴黎举行,四国首脑将宣布大规模政府救市计划,就政府增持财通银行股份的问题,陆绪平以私人投资者身份被邀请前往磋商。
随后,20国集团领导人金融峰会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商讨共同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中国增加购买美国国债,超过日本成为美国第一大国债的持有国,做为临危受命的国内著名的金融界人士,除了被邀请请参加峰会论坛的各项活动,应对与会各国金融和经济界人士的合作寻求机会,还要与一些发展中的经济体搭成某种默契。连日的高峰会议和磋商让他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身心疲累。
当一切结束后尚未回国,他便接到回京履新的通知。这一任命虽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他的特殊背景和哈佛大学金融学博士的身份也赢得了国际金融界的赞赏。
以最浅的资历获得这一国家政策性金融管理团队副职的任命,他成功完成了由资本运作操盘手到政府政策性金融机构高级官员的华丽转身。
匆匆赶回京城到组织部门谈过话后,他请了三天事假,连家都没回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丫头,想饿死你老公嘛?”
咋一听到“老公”这个词,她呆愣了一下,随即又羞又恼,小脸儿涨得通红,低声啐他:“你胡说什么!”
陆绪平闷声笑着,拉着她下车。
这家小店的老板娘认得柯凝欢,之前她曾和谷惠灵来吃过,也和同事一起来过几次,很喜欢这里的饭菜。
这地方偏僻安静,风景优美,更胜在店小鱼鲜,味道极好,做的又干净,很中柯凝欢的意。
老板娘一看带着陆绪平走进来的柯凝欢,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哟!是小柯警官啊,刚刚才回来的船,有好多鲜货哪!您真有口福。”
柯凝欢笑了起来:“大嫂,不是我有口福,是有人有口福。”说着,瞟了陆绪平一眼。
陆绪平大约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小店吃过东西,很有兴致地站在餐馆中央看着盆子里摆的种式海鲜。
柯凝欢一边给他介绍,一边笑着给她点了两条鱼,两种贝,又要了老醋拌蜇头,煮了几只螃蟹和活虾。
“大嫂,鱼要家常焖。”柯凝欢叮嘱着。
“好咧!”大嫂答应着,端着东西去了后厨。
“陆先生今天也接近一下我们平民的生活,来吃吃这种乡下的小店吧。”柯凝欢打趣他。
“小丫头。”陆绪平宠溺地笑着捏捏她的俏脸。
“来嘛,我带你到海边走走。”挣脱他的魔掌,拉着他往屋子外面走去。
这小店离海边只有几十米,走过几块石板铺的路,下了坡前面便是沙滩,湛蓝的海水泛着点点磷光,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海边有几只归航的渔船泊在海湾,没有一个人影;成群的海鸥围着船儿飞舞,大约是在拣食散落的鱼虾。
陆绪平握着她的手,是那种大掌把她小小的手抱在掌心儿里的那种握着,拉着她沿海滩漫步,此刻,他大掌干燥而温暖,这让她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美丽的。
陆绪平侧转过头,看到海风吹动着她短发,逆风飞扬,发稍被夕阳度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整张俏脸都灵动起来。
此时的陆绪平觉得自己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般,有种初恋般的冲动。
他的大手轻轻一带,将她拉到怀里,捧起了她的脸低头吻住了。
在这种浪漫的地方浪漫的时刻,如果不做点什么,除非他是木头。
把女孩儿紧紧搂在怀里,大手滑过她瘦削的肩头和蝴蝶骨,陆绪平明显觉得她瘦的厉害。
“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她并不回答,只是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身,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他灼热的体温,有力的心跳,都给了她踏实的感觉,这个怀抱这里像是她避风的港湾,让她觉得安全而温暖。
只可惜,老板娘的一声呼唤,打破了这美好的景致。
“饭好咧!”粗大的嗓门儿远远地喊出来,惹得陆绪平一声轻叹。
“快点去吃饭吧,不是饿了嘛。”柯凝欢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他的手往店里走。
“可我想吃你。”他小声嘀咕着。
可惜柯凝欢并没有听清楚,只是拉着他快步走向小店,否则肯定要遭到她一顿白眼儿。
一桌子全部是家常小菜,极有渔家风味,吃得陆绪平瞪大眼睛,心满意足。
“小欢,谢谢你。”
“谢我什么,饭又不是我做的。”她抿着嘴笑。
“谢谢你带我来吃这些。”这是他一辈子吃不到的美味和享受,却只是她有心带他来这里,也只有她当他是一个平常人,甚至一度把他当成是对她不怀好意的登徒子,而不是把他当成金龟在钓。
突然,她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你,结帐吧。”她红着脸说。
陆绪平一愣,随即便笑了。
她接到电话只是拿着钥匙跑出来,也没带包,怕是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吧。
轻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掏出了口袋里的皮夹递给她,便去找水洗刚刚剥螃蟹弄脏的手。
老板娘笑眯眯地接过钱,神秘地问着柯凝欢:“这是你男朋友吧?”
“嗯。”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大方地承认了。
“好有气势的男人哟,虽然比你大了些,不过这样以后他会处处让着你的!”
柯凝欢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着。
咳红了脸,抬头便看到站在老板娘身后脸色变幻莫测的陆绪平,她咬着牙扭过头忍不住就笑歪了嘴。
不知道陆绪平有几天没刮胡子了,下巴黑青,眼睛下面明显有黑眼圈,比平时看老了不只五岁,难怪大嫂这样说,没问她这是不是她叔叔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问她陆绪平是否是她的男友,却是跟了这么一句噎人的话。她倒没什么,只怕这一向感觉良好的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接受考验了。
在大嫂一脸喜气的神情面前,陆绪平又不好生气,只好板着脸拥着柯凝欢出了店家上了车。
车直接往市内开,天并没有完全黑,深蓝色的夜幕下,繁星点点,远方的城市灯火阑珊,透着醉人的璀璨。
车子一直开到了威顿酒店,陆绪平的万能助理钱程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房间等在了大堂。看到陆绪平带着柯凝欢进来,忙迎了上来。
酒店的一位副总也等在前台,一行人引着他们乘贵宾电梯上了38层。
从进入酒店开始,柯凝欢就半垂着眼帘,与陆绪平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她对上次在这里醉酒的记忆清晰,一丝丝不安让她脚步迟疑。陆绪平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时间,拉着她便进了电梯。
尽管她很想低调,还是引来了四周不同的目光,她十分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坚持换了这身制服。下车时又被他不管不顾的拉了进来,此时如果自己扭捏作态,会更不舒服,索性大方地和他拉开一步距离,反倒让人猜不出她的身份。
到了房间,酒店管家已经迎在门口,这位管家因柯凝欢两次来过,大约也是知道些俩人的关系,微笑着和柯凝欢点头致意,这让她更加脸红。
陆绪平拉她坐下,命人给她送上普洱。
“晚上吃了海鲜,喝这个消消食吧。”仿佛又回到了在京城同居的日子,他对她的饮食又细致入微。
柯凝欢听话地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
陆绪平接了个电话,转身去了书房。
柯凝欢慢慢地垂下了眼帘,眼前有着不真实的感觉。
前几天,和小姨聊天的时候,似有意无意地透露了正在考虑一个男朋友,谭琳追问对方是什么人,柯凝欢憋了半天,说是个商人,而且在异地。
谭琳眼神一敛,哑着声说:“异地的还是再慎重一些吧。”心里想说姐姐和柯景州,如果不是两地相隔,怎么有那般收场,但想想又怕刺激到这个孩子,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
却是转过话锋说,“小欢,调回N市去吧,咱军区机关里好小伙子多的是,包在小姨身上。”
而事实上,把柯凝欢调到N市去工作,是她和柯景州一致一想法,她也确实在那边给物色了几个有家世有背景自身条件又好的小伙子等着柯凝欢回去钦选,只是柯凝欢工作上的事情没有着落,一切都还不能实现。
当然这些柯凝欢都不清楚,还只是停留在谭琳谋划阶段。
陆绪平接完了电话,回来坐到她身边喝茶。他只喝龙井,却给她喝普洱,说是普洱养胃。
端起壶想给她添汤,却是手一抖,满满一壶茶水弄翻,撒了柯凝欢一身,自己的身上也浇了半湿。
陆绪平忙站起身问她烫到没有,然后拉她站起身抖落身上的水渍。
柯凝欢愣了一下,反映过来忍不住笑她:“你手怎么了?接电话接到手酸了?”
好在茶水不烫,否则还不得烫出得她个好歹?现在只是制服上衣湿了,裤子也有大块水渍。
陆绪平忙站起身,帮她脱下外衣扔到一边,然后打电话叫来钱程。
钱程上来后被他叫到一边,低声吩咐了一下,钱程匆匆撇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没关系,这水不烫。只是湿了衣服。”看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柯凝欢安慰他,
忽然就想起老板娘那句“就是大了你一些”的话,忍俊不禁低头抿着嘴泛起笑意。
陆绪平哪里知道她的小心思这一会儿功夫就想了这么多,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宠溺地笑了笑:“我也去换个衣服,你等我。”然后自去了主卧室。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陆绪平已经洗好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柯凝欢发现他已经刮了胡子,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利落,一下子显得年轻了许多,原本想打趣几句,却见钱程却拎着几个纸袋走了进来。
陆绪平接过纸袋拉着她进到次卧室。
“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当心感冒。”他把纸袋子递给她。
“不用啊,衬衣没湿,可以穿的。”她觉得他实在是小题大做。虽然夜晚凉些,但开着车回家还是没有问题的,哪有湿件制服就送她上万块的名牌套装的道理。
陆绪平却皱起眉头,霸道地把她拉到怀里冷着声问:“那我替你换?”
“不要!”柯凝欢惊叫一声挣开他跳到一边。
这个男人坏透了,时时想着调戏她!
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出门外,自己拎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吃饭时被海风吹过,身上有些粘粘的,换上这种柔软的薄羊绒料子确实有些不舒服,嘴里骂着他不要脸,心里想着他真是心细如发。
进了淋浴间,简单冲洗好换了衣服出来,又把换下来的制服装入袋子里时,才发现他连鞋子都配好了。
极浅的粉色套裙,白色的小羊皮鞋,热水蒸过的粉脸更是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这衣服仿若给她量身订作般合适,她不知道钱程这个万能的助理还有什么本事。怕不只是文武双全,只怕还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穿好鞋子走出次卧,见陆绪平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她出来,也是眼睛一亮。
柯凝欢是那种晒不黑的皮肤,肌肤又极细腻,虽然近来脸色不太好,但胜在年轻,极衬淡粉这种娇嫩的颜色,看得陆绪平直了眼,简直是惊艳的感觉。
柯凝欢却十分别扭,她的便装都极低调,除了灰白,便是蓝黑为主,哪有习惯这种嫩得滴出水来的装扮,可是看到陆绪平那满意的目光,便放弃了反抗。
反正一会儿她就回家了,就给他多看两眼吧。
他看了下表,却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以为他要送她回家,便乖乖地让他拉着手,走出了那两扇雕花木门。
下了楼穿过大堂,酒店正门口的一辆黑色奥迪车已经在等,看车牌像是省接待处的车,柯凝欢虽有些疑惑,但一想他的身份,想用车哪里调不来,便没再深想,于是说了句:“我开自己的车子就好。”
但那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臂轻轻一带,便拉着她上了奥迪。
待车子开出后,她才觉出车子开出的方向不对,她警觉地追问:“这是去哪儿?”
“看我二舅母。”他随意地答道。
这五个字听到柯凝欢的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着心惊肉跳般的预感。
她紧张地握紧双拳,只觉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脑子迅速转着念头,等车子拐入一条熟悉的路线,她慢慢地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盯住了他:“你骗我?!”
一双大眼睛里有着隐隐的怒气,整张小脸因为激动,鼓的圆圆地,有着微微的涨红。
这丫头果然不好糊弄。
轻叹一声,抓起她的手握在掌中:“别紧张,老太太挺长时间没看到我,有点想我了,我们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就走。”
至此,她才明白,往她衣服上浇水也是他设计好的了。否则她哪里肯就那么换了衣服,若知道有这么一出,就是打死她也不会跟着进到房间来的。
心里狠狠地骂着这霸道的老狐狸,却发现她已经来不及反抗了,因为车子已经驶进迎宾馆,转眼间便停到了8号楼门前。
此时,柯凝欢已经觉得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了,她无法预料一会儿将会发生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困,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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