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闻言眼睛顿时炯炯有神起来,她急忙道:“你这人,什么时候还学会卖关子了?有话就快说!”
龚美看她那着急的小样就心里有些好笑,他故意慢悠悠的道:“牙行的人都很精明的,并不好打交道。不过我认识另一个行业的人,在这些人这里想必按照你这个法子我是可以想些办法办到的。”
刘娥眉毛一挑道:“你认识哪一行的人?”
龚美神秘地一笑道:“你知不知道咱们大宋高门显贵文人雅士们现在最喜欢做什么?”
刘娥从不关心这个,遂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龚美道:“说出来吓你一大跳,现在这些人最喜欢下象棋!”
刘娥闻言吃惊的瞪着两眼道:“不会吧?你有没有搞错?文人雅士们不是爱下围棋吗?”
龚美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小酒道:“你哥哥我怎么会把这种事搞错?相传在太祖皇帝落魄的时候,爱好下象棋的太祖皇帝曾经在华山下的华阴县和陈希夷老人下过一盘象棋,结果呢太祖皇帝负于陈希夷老人,于是便答应了陈希夷老人一个请求。谁知道太祖登上了帝位以后,真的就依照当初的誓言罢免了华山附近黎庶的征摇,现如今那里还有遗迹存在。所以官家既然喜欢下起了象棋,那些贵族也好文人也好现在也都喜欢下象棋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刘娥闻听此言纳闷的道:“那这又与我何干?我反正不认识这些人,难不成你认识这些人吗?”
龚美笑呵呵的道:“说来也巧,你记不记得我去年年底去给一户人家做银饰去了一个多月?”
刘娥喝了一大口茶道:“记得呀。”
龚美道:“那户人家的大公子就是这益州城里赫赫有名的象棋界的领头人,他家夫人很喜欢我做的东西,前些日子还传唤了我去给她家打了不少新首饰过端午节呢。那大公子很和气,我见过几面,他还赏了我不少东西的。”
刘娥不相信的道:“不会吧?”
龚美正色道:“我骗你作甚!”
刘娥闻言心里一喜,可是仔细一想又苦笑道:“就算你认识那又如何?我们怎么可能攀得上他们那样的人物!”
龚美道:“我听说这大公子喜欢喝茶,有时候也喜欢泡茶馆。你呀,不妨下点心思把着茶坊打造的再雅致一些,到时候我们想办法请他们来这里坐一坐,说不定你心想的事就会成了也难说。”
刘娥蔫蔫的道:“算了吧,这样子一来又要休整店面要花不少的银子,二来就冲我对面那些人整日唱的淫词艳曲只怕那些文人雅客也不会来我这里。”
龚美闻言一怔,他低头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这些文人最好脸面,他们觉得去妓院那也许是风流雅士,但是出入这样的地方也许就是自降身份了。”
刘娥黯然的叹了口气道:“所以说,还是另谋出路吧!”
龚美闷闷的喝了几口酒,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道:“呵呵,我突然想起来我师弟有个表叔在码头大总管那里做事,好像他表叔在大总管面前还可以说得上一些话,你说我们要是能把码头大总管弄到这店里来长坐得话,店里会不会生意好起来?”
刘娥一听这个马上来了精神,立刻道:“那肯定生意会好啊!你想啊,只要码头大总管天天坐在这里,这样以来那些要来找他回事的都得到这里来寻他,既然来了那就少不得要喝一杯茶,我们的生意想不火都难。”
龚美见她开心起来,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他兴奋的道:“我这师弟平常和我最好了,我去请他帮忙引荐引荐这事准成。”
刘娥眼珠子立刻转了起来,她微微的一眯眼睛道:“如果你能把大总管请来,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他一年到头在咱们小店的茶水点心我全免费。”
龚美微微有些吃惊的道:“那你岂不是太吃亏?”
刘娥笑道:“你没听说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话吗?其实这话说得话糙理不糙。所以说大总管的银子我就不赚了,我赚其他人的银子就好!”
龚美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佩服油然而生,他傻傻的道:“你说得真好!而且你懂得真多!”
刘娥看了龚美的样子一下子就大笑起来,她乐了半天才道:“我这算什么呀!不过是和别人学了些皮毛罢了!”
龚美讪讪一笑低了头道:“可是我就不会这些。”
刘娥见他这样便安慰他道:“但是你有一门好手艺呀,手艺这个东西我可不会!所以说个人有个人的优点,要不怎么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龚美听了这话遂佩服的点点头,于是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收了酒桌各自回了各自的屋歇下不提。
到了刘娥给杂耍兄弟的最后期限这一天,店里依旧冷冷清清的。
刘娥也不着急,她在柜台里琢磨着自己前世记得的一些民歌,想起来了就拿笔写下来,正在这时候那兄弟二人走了进来。
那杂耍哥哥低声的叫了一声:“掌柜的,我们来和你了一下旧账。”
刘娥抬起头一看兄弟两的造型心里大吃一惊,她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你们这是怎么了?什么人欺负了你们?福娃子,赶紧去医馆里买一些治创伤的药来。”
兄弟两这几天在外面受尽了白眼,此刻乍然又听到那熟悉的贴心话心里一酸,眼泪都差一点滚下来。
但是两人也明白此刻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于是哥哥忙道:“掌柜的你快别叫人忙了,我们兄弟两没事,我们是来赔违约银子的!”
福娃子虽然听见了刘娥的话,但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动,他心里暗暗的有些高兴这兄弟两被人打了,觉得这兄弟二人纯属活该。
刘娥见这兄弟两这样说顿时醒悟过来,她心里暗叹一声随后便道:“那好吧,福娃子你去忙别的吧,我和他们谈点事。”
那哥哥拿出勾兑开了的散碎银子递到刘娥面前道:“掌柜的,这是二两银子,再加上上一次我给你的,我们这就两清了。”
说实话,刘娥没想到还能收到这笔钱,此刻她看了这兄弟两这幅样子想他们这几日肯定不好过,心里便有些不好受。于是她淡淡的道:“是啊,两清了。”
那杂耍哥哥犹豫了一下道:“掌柜的,还要劳烦你给我们写个字据将来才好说得清。”
刘娥道:“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是应该的,我写给你就是了。”说完遂起身哗哗哗写了一张收条递给那杂耍兄弟。
那兄弟二人拿了字条站起身来,哥哥一拱手喉头一哽道:“掌柜的,你保重!”
刘娥也拱拱手道:“你二位好走!”
这兄弟二人拿到了收条一刻也不耽误,立马到了对面杨老汉的五福茶坊。
还不到中午,五福茶坊此刻也没有太多客人,杨老汉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在柜台边的桌子边喝着茶。
那杂耍兄弟二人一进门便笑眯眯的冲着杨老汉一抱拳道:“杨老板好兴致!”
杨老汉一看是这两人,脸上刚刚堆起来的笑容瞬间便化于无形。他冷冷的道:“你们二人来我这里干什么?”
杂耍兄弟闻言一愣,那弟弟急忙道:“杨老板,我们兄弟今日和顺心茶坊已经结清了旧账了,这是字据。”
杨老汉装模作样的道:“那又如何?”
这兄弟两一见杨老汉大有翻脸不认人的架势,心里一慌,哥哥忙道:“我们原来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我们辞了顺心就来你这里做事的,你难道忘了不成?”
杨老汉不悦的道:“你还好意思说原来如何如何?你们既然说原来我们说好了的,那我开张的时候你们人在哪里?这会子我好不容易已经上上下下安排好了你们倒来了,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想来就来?”
杂耍兄弟原本就不善言辞,此刻被这话一呛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那弟弟的脾气火爆一些,冲口就道:“不是你让我们先了结了旧账再来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这样说?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做?”
杨老汉冷笑着道:“我让你们了旧账是我不愿意和别人起争执,至于你们没本事做好耽误了来开工是你们自己的事,反正我这里现在没有你们的位子,你们爱去哪里就去那里好了。”
杂耍兄弟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那弟弟愤怒的一把拎起杨老汉的衣领道:“老匹夫,爷们本来在顺心做的好好地,你一天到晚的来游说我们跳过来,现在爷们来了你又如此这般推脱,爷爷们今日没了饭碗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坏了良心过河拆桥的老东西,看爷爷的拳头饶不饶的了你这烂货。”说完便不顾杨老汉的鬼喊鬼叫就给了他一顿暴打。
那哥哥见状急坏了,但是他拦也拦不住拉也拉不动自己的弟弟,正好他心里也是火气大,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打了几记黑拳,随后他才死活拉了撒完了气的弟弟跑了。
且不说这兄弟一看惹了祸干脆收拾了几件衣服一跑了之,也不说这杨老汉被这一顿暴走差一点丢了小命,他直直的将养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好起来。
就只说五福茶坊的伙计一看这边一打起来,立马有人去报了陈家大爷知道。
等陈家大爷带了人赶过来的时候,那杂耍兄弟早就不见了人影,气急败坏的陈家大爷立刻黑着一张脸来顺心茶坊寻刘娥的麻烦。
面对大马金刀坐在自己面前的陈家大爷刘娥虽然很郁闷,但奈何得罪不起陈家大爷,只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陈家大爷听完一声也不吭,刘娥无奈只好又陪着小心的道:“小的原本以为杨老板会听了您的话用原来的月钱用了这两兄弟,但没想到杨老板直接上来就撵人,想必是这兄弟二人觉得无路可走了这才将事情做绝了吧!”
陈家大爷恨恨的歪派道:“照你这么说都是杨老板的不是?”
刘娥故作惶恐的道:“小的不敢这么说。”
陈家大爷眼睛一眯,紧紧的盯着刘娥道:“那你且说说看说这件事怎么解决才好?”
刘娥一听这话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这是要叫自己承担责任的意思,虽然她始终心里气难平,却也不愿意给自己添一个惹不起的冤家对头,遂想了想道:“大老爷您也知道,小的本小利薄。您看这样好不好,小的出于道义给杨老板送十两银子的营养费可好?”
陈家大爷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这就完了?”
刘娥心里狠狠的想道:这是那老不死的坏蛋自己惹的祸还要我怎样?可是她不敢将这话说出口,遂低声下气的道:“大老爷,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混口饭也不容易呀,求您高抬抬贵手!”
说完她便是长长的一揖在地。
陈家大爷见她态度还算恭顺,又一想她也确实没什么钱,便起身道:“今日暂且饶了你!”说完便走出了顺心茶坊。
刘娥气得浑身发抖,可是自己人强命不强也无可奈何,她心里万分难受的回到后院,包了十两银子赶紧送到对面给了陈家大爷这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