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末,阮妈妈准时出现在陶然居正厅,一身湛蓝色福禄寿褥衣和同色系撒花长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支梅花型金银簪子,整个人不怒而威,颇有几分架势。
在见过礼之后,阮妈妈看了看佟欢喜,神色严肃地说道:“老奴为萧家之仆,大少奶奶为主,照理说仆不该反驳主之言论,但今日老奴是奉了老太太之命,对大少奶奶的德行言容进行指导,萧家在这京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少奶奶的一言一行,皆是代表萧家,老太太给了老奴一个月时间,但求萧家有一个待人接物不会贻笑大方的大少奶奶,一般京里大家闺秀都是从小进行教导,大少奶奶现在开始学本就已经完,况且时日又短,因而,老奴会对大少奶奶格外严格,希望大少奶奶不要辜负了老太太这番爱护之心。”
言下之意,佟欢喜在她面前不要摆什么大少奶奶的款,她代表的是老太太,若佟欢喜不照着她的话,那就是不顾萧家的脸面,也是对周氏的不孝,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佟欢喜找不到一丝可以反驳的地方。
不管阮妈妈是不死存心来找茬的,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抗下来,换个方面来说,这古代礼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既然都已经是古代人了,也不好做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佟欢喜对阮妈妈笑了笑,说道:“我定会尽力的。”
“那好,今天就先教导站姿、走姿和坐姿,老奴先给大少奶奶示范一遍走姿。”阮妈妈挺了挺腰板,在大厅内缓缓的走了一圈。然后示意佟欢喜跟着学。
“腰要直,胸要挺,步伐不能过大,走的时候以裙子不晃动最为标准。”阮妈妈一边看佟欢喜在大厅里来回走动,一边纠正着她的动作。
来来回回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喊休息。天气已经渐渐冷下来了,佟欢喜额上却沁出了汗珠。看了一眼一旁悠闲吃茶的阮妈妈,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得色。这番姿态,却是算不得故意折磨,再说这萧家也没人会护着她,这个暗亏吃定了。
稍稍休息了一会,又开始新一轮的学习,照样是鸡蛋里挑骨头,反复的让佟欢喜做同一个动作。足足教满一个半时辰,柳妈妈又拿出一本《女戒》,递给佟欢喜说道:“京里姑娘从小都是读这书得,老奴知大少奶奶识几个字,午后暇时看看,这才是女子的典范。”
佟欢喜接过书,直到阮妈妈出了陶然居,才轻轻嘘出一口气。
佟欢喜让小满打来热水泡脚,脱了袜子看到原本白嫩的脚底,磨出了水泡,这阮妈妈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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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怎么坐在这边做活计啊?”管这附近花木的柳妈妈看到春桃坐在一块垫了褥子的石凳上绣花,就上来打招呼。
春桃抬头看了看来人,笑着说道:“原来是柳妈妈啊,我看今天太阳还不错,便出来晒晒太阳,成天据在屋子里头人都要发霉了。”春桃说着让出一半的位子来给柳妈妈坐。
“你进了陶然居那是有福,大少爷是个不关事的,大少奶奶听说是个棉和的主,要碰到厉害的主,哪还能像你这么悠闲。”柳妈妈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又拿了春桃的绣活端详。
“哎,就是大少奶奶性子太过软和了,谁都可以赶上来踩上两脚。”春桃看了看周围,才压低声音说道,“前个儿,老太太遣了阮妈妈说是教大少奶奶规矩,才三天大少奶奶就被折磨的瘦了好大一圈,夏荷伺候她泡脚,那水泡都挑了好几个呢。以前阮妈妈教导小姐的时候,虽是严格,也没这么狠啊!”
“这大少奶奶好歹也是个主子,阮妈妈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柳妈妈也跟着压低了嗓门,这八卦谁不爱听。
“那有什么办法啊,总归出生摆在那里,下人们面上敬她,心里却没真心认她的。阮妈妈可是府里几十年的老人,就算闹到老太太跟前,这谁对谁错可不一定。”
春桃是一年前陶然居下人大清洗后拨过来的。大少爷虽然得宠,贴身伺候却轮不到她。好不容易等到陶然居进了女主人,却是个没底子的,要知道其他院子里的丫鬟时不时会有赏赐,而她永远都是一个月一吊钱,没有其他的额外进项,怎么可能心里没有埋怨。
“大少奶奶难道就这样硬生生受了,她不狠阮妈妈?”柳妈妈把春桃的伙计还给她,又问道。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昨个儿小满姐姐在她面前为她打抱不平,还被她斥责呢,柳妈妈你说她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春桃撇了撇嘴。
“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狠起来下毒下药谋害人命都有的,她初来乍到的,如何肯得罪老太太,要知道阮妈妈代表的可是老太太啊。她这种没根没底的如果连老太太也不待见她,那可真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柳妈妈拍拍春桃的脑袋,一副小孩子没见识的样子。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会,春桃看看天色,收起了绣活,两人便各自散去。
石凳后面的大樟树下,躺着一个人,小小的身子被粗壮的树干挡了去,二人的谈话自是一字不落的落入那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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