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大少奶奶,大少爷……不好了。”一阵惊呼打断了佟欢喜的发呆,惊地她直接从她上站了起来,连放在膝盖上的荷包掉了地上都无暇去拣。
几个丫头都听见了这个声音,面色都一整,见佟欢喜早就开门跑下楼去,其余的人也不敢耽搁,连厚外套都来不及套上,纷纷下楼查看情况。
报信的却是守二门的钟婆子,见佟欢喜出来,连礼都顾不得施,急惶惶地说道:“大少奶奶,大少爷……在铺子里出事了。”
后到得几个丫鬟听了这个消息都一惊,佟欢喜见她连气都来不及喘匀的样子,心里也很是着急,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大少爷人呢?”
“具体什么事奴婢也不清楚,说是铺子里头出了纠纷,波及到大少爷,大少爷受了伤,这回子正在回来的路上。”钟婆子一口气将话吐了出来。
佟欢喜见她这个样子,也知这个婆子估计也只知道这么多,这样的天气,午后的心绪不宁,也不知伤得有多重,佟欢喜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慌,转身对几个早已经不知所措的丫鬟吩咐道:“谷雨、小满赶快将暖阁收拾出来,立冬去厨房打点,准备热水。腊梅准备煎药的炉子,恐怕这回已经请了大夫了,夏荷去睦元堂通知二夫人,让她尽快赶来陶然居。”
几个丫鬟听到这声清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各自行动了起来。只留了佟欢喜和报信的钟婆子在大厅。
佟欢喜往大门方向张望了下,飞扬的雪花不知什么时候便成了冰粒子,落在积雪上发出“嗦嗦”的声音,加上的昏暗的天空,压的人的心更加沉闷不安了。
钟婆子知此事大少奶奶没空理会她,上前告退了一声,便出了陶然居。
约莫过了一刻钟,陶然居院子门口便传来一阵喧哗声,却见两个壮实的婆子抬着一架软轿,另有二老爷萧政跟在轿子后面,身上的衣服凌乱,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
早有陶然居的丫鬟婆子将人接了进来,只见萧清和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头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额头处还不停有鲜血渗出,早上出去时的那件灰鼠大麾盖在身上,却有一些散乱的脚印留在那上面。
佟欢喜见了他这个样子,上前轻轻拍打了几下叫了名字,却不见萧清和有任何反应,心里更是沉了几分,脑袋上的伤导致昏迷,这放在现代也是挺严重的。
“侄媳妇,实在是我太过大意了,才会惹得清和这个样子啊!”萧政也是一脸的沉重,语气中甚至带着哽咽。
“二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救治相公要紧,大夫请了没有?”佟欢喜打断了他的忏悔,她现在可没有时间听他说些有的没的。
萧政抹了一把脸,连声道:“请了,请了,估计再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了。”
佟欢喜也不耽搁,有叮嘱几个婆子将人安置到暖阁,又让几个丫鬟打了热水,拿干净的白布跟着上了楼,留了立冬和春桃丫头应付萧政以及等一下应该会闻讯赶过来的一些人。
等人刚安置好,便有京城治疗外伤最出色的薛大夫急匆匆的赶来。佟欢喜此时也顾不得避忌外男,只站在一边盯着薛大夫诊脉,刚才她拆开萧清和那头上的绷带,看见靠近发际处那碗口大小,不断冒着血的伤口,知道这次的伤有多严重,此时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罢了。
薛大夫的神色很是严整,待把完脉,便开口道:“公子的外伤很严重,得马上处理,还请其余的人都离开。”
佟欢喜见他这个样子,也知不能耽搁治疗时机,留了立冬和小满帮忙打下手,抬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楼,大厅里,二夫人已经从睦元堂赶了过来,正与二老爷说着话。
二人见佟欢喜下楼,都围了上来,询问情况,特别是二老爷,神色激动,一副没有将侄子照顾好,愧对老太太托付的样子。
“现在大夫正在处理伤口,具体情况要等大夫出来才能知道。”佟欢喜脸色有点苍白,虽然她不是见血就晕的菟丝花,但在见了萧清和的伤势后,也很心惊,此刻她只希望薛大夫治疗外伤的水平,真的名副其实,也不知道这样的伤势会不会伤及颅脑神经。
佟欢喜的心忐忑不定,“今天会早点回来的”萧清和早上的出门时的话语还言犹在耳,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想到这里,佟欢喜不由得盯着二老爷,一字一句的问道:“二叔,相公好好的,在铺子里,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二老爷以前一直没怎么注意过这个身份低微的侄媳,以为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片子,今日却见识了她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指挥丫头行事,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可见还算有几分机智,因而也不敢小瞧她,心里略一计较,便要开口。
却听得外头传来一阵阵老太太的惊呼,只见老太太周氏有宋妈妈和汀兰扶着进了门,嘴里一个劲的喊道:“我的孙子呢?我的孙子怎么样了?”
二老爷夫妇和佟欢喜此时也顾不得原先在说的话,齐齐将老太太迎了进来,佟欢喜不敢隐瞒,将萧清和的情况和薛大夫说的话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老太太听了更是伤心的直淌眼泪,嘴里直说萧清和命苦,眼见原来的病快好了,又出了这一趟子事,说的佟欢喜等人也陪着流了一些眼泪。
“老太太快别伤心了,这家里还要全靠您撑着,若为了相公的事急病了,等相公好了就该怪自己不孝了。”佟欢喜红着眼眶劝慰道。
宋妈妈等人也顺着佟欢喜的话劝慰了几句,老太太这才渐渐的止住了眼泪。
那边楼上的治疗还没有结束,老太太突然狠狠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老二,我把清和交给你,为什么会出这种状况?”
大家都不防老太太会突然发难,萧政的脸一白,走到老太太跟前,语带歉纠的说道:“母亲,儿子是在惭愧,今日原本安排清和跟着掌柜学习盘账,不防有人到铺子里闹事,说是前个儿在铺子里买了龙泉酒,吃了之后人就不好了,带了一大帮的人聚在门口不肯走,我和大掌柜都出面调停,一时也没来得及顾得上清和,后来调停不成,双方发生了争斗,混乱之中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清和,都是儿子处理不当,才累得清和遭了难,儿子实在是没脸见老太太了。”说着,二老爷不由得跪倒在老太太面前,老泪众横的忏悔他的过失。
老太太听了这话,面色更是黑了几分,龙泉酒食萧家的招牌酒,经营了几十年从未出过差错,怎么可能会吃出人命来:“那起子闹事的人究竟有多少人?现在那些人是怎么处理的?那么多人难道就没人看见哪个伤了清和?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查?”
二老爷抹了抹泪道:“儿子见清和伤势实在严重,便遣了人去请薛大夫,留了三弟和大掌柜处理后续的事情,这件事一定要有个说法,不能让清和白受了这个苦。”
“老太太,老爷也不想的,老爷一直当清和是自个的儿子一样,见他受了伤,心里也很伤心难过,请老太太不要怪罪,目前治疗清和的伤势要紧啊!”二夫人见二老爷又是跪又是哭的,心里一阵心疼,跟着开口说道。
老太太瞪了二夫人一眼,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找谁麻烦的时候,只是萧清和是他的命啊,去年好不容易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现在又昏迷不醒,她的心都快被绞碎了似的,哪里还有好脸色给萧政看啊。
佟欢喜皱着眉头看着二老爷,想从他的脸色看出端倪来,却只是看到一张愧疚而又担忧的老脸。
“老太太,二婶说的没错,想来二叔也不想清和出事的。”佟欢喜上前帮老太太顺了顺气,又继续说道,“既然双方人马发生了争斗,想来受伤的人不止清和一个,不管是借机闹事,还是事出有因,这外面的事也得好好处理,二叔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您看是不是让他去处理这些事?”
佟欢喜这话一说,老太太也反应了过来,天子脚下,发生械斗,的确可大可小,无论怎么样,萧家都被牵扯了进去,若不好好处理,有可能伤及萧家根本。
“你先起来,这件事的确可大可小,你也别在这呆着,你三弟怕是压不住这个场,赶快去看看情况,不过不管怎么样,伤了清和的人一定得给我找到。”老太太也没有余力再去计较萧政的过失,打发他出去。
萧政点点头,又嘱二夫人要好好照看老太太,清和有什么事要及时跟他讲之类,便又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