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中年子女还让老娘担心,是不孝顺的。
身为老爹丢下未成年子女给一众下人,是不慈爱的。
身为刚刚发过低烧的病患,却要急匆匆赶路是不自量力的。
身为……
凝望着水晶镜中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幔帐外,苏白羽嘟着嘴儿心中碎碎念着,汩汩怨念丛生,不分青红皂白的扑向了远在江宁城中的曹府,浑然忘记了手中那小小的紫水晶试管儿。
噗噗噗……砰!
扑哧~
哈哈~~
好吧,不专心的后果就是前功尽弃,就要完成的药水报废了不说,那冒出来的小黑蘑菇云还弄得苏白羽脸上黑一块儿灰一块儿狼狈不堪的,而憋不住笑出声的是外靠在门口的席清童鞋,笑的前仰后合分外嚣张的,则是他肩膀上那只可恶的小黑包子。
恼羞成怒的苏白羽磨着后槽牙,手中试管儿往洁净池中一扔,张牙舞爪的一边低吼着“之之!!收拾干净实验室!!!”一边手疾眼快的拍开被笑嘻嘻的席清丢过来的小黑豹子,自己万分委屈的哀嚎着扑进了那带着汗味儿、马味儿、土腥味儿的怀抱里。
这待遇咋就差别这么大捏?!不公平啊!不公平~~
自怨自艾被冷落一旁的之之童鞋晃着脑袋摇着尾巴,却也乖乖的去完成懒惰的女主人下达的任务了,至于那两个抱在一起腻腻歪歪的人……还是别打扰的好。
“好了,好了~他不是临走还想着来看看你么?知足吧……放心!傻丫头~老康都多大人了,他心里有数的,再说他身边的人难道都是吃素的不成?对吧?好了,老公饿了。去帮老公我弄点儿可口的吧,刚才吃的不舒坦。”席清很是可怜巴巴的提出了要求。
苏白羽眼睛刷的发亮了,心疼的连连点头道:“好!好!等着啊~先去给你放水洗澡!……笨笨臭老公,光顾着闷头往前赶,错过饭点儿了吧?真是……”
眼中满是宠溺而又温暖的笑容,席清看着那浑身冒出干劲儿、脚步轻快的背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漫步走出魔药实验室。
身为皇帝,出巡途中想要悄然离开队伍多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真正跟着出来走一遭的苏白羽清楚的知道了什么微服私访都是瞎掰,若是驻跸某地在四周逛逛还凑合,清早时老康不露脸儿试试看。大家非得找疯了不可!更别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借机生事了,万一来个暗杀什么的,老康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第二天清早的所见所闻,却让暗自担心的苏白羽无语了。
敢情人家老康同志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走的!
儿子、大臣一个没落下,就独独丢下了老娘、女儿、嫔妃。以及拖后腿的仪仗、御辇、车辆、随从、冗员等等!
这……这算啥?!
性别歧视么?!
呜呜,俺也想骑马飞奔嘞~~
尽管心中火烧一般的怨念不断,可回銮队伍照旧四平八稳的前进着,又因为一切从速从简的旨意之下,沿途不需要接见官员,倒也一路平静的走了下来,前面。江宁城在望了。
雕梁画栋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咳咳。应该说是那曹府大门口原本应是大红的灯笼依旧是白色的,只是人们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哀戚,因为曹府跟皇帝关系最亲近的老太君故去了。
至于那忍不住从内而外透出来的骄傲,则是因为由于老太君病危,大清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都带着皇子、重臣赶来见了最后一面。
曹家男女身有热孝,当然不能来觐见,又忙着老太君的丧葬事宜也不适合接驾,故此回銮队伍也就不在江宁多做停留,只在行宫稍作休息,接了康熙等人直奔下一站而去。
“亲自急往病床前探望……嫡孙女免选,直接抬旗赐婚,为铁帽子郡王嫡福晋,守孝三年后成亲……呵,如此对待包衣之家,堪称大清朝独一份儿的盛宠了。”
念过朝廷邸报,邬思道捻着胡须乐呵呵的感叹道,眼中精光流转,脸上满是羡慕之色。
这却让盘坐在一旁的胤禛看的眉梢一挑,而好不容易从军营中出来的老十胤俄可没自己四哥那份含而不露的耐心,嗤笑道:“先生这伪作之色未免也太明显了吧?想说什么就说好了,这几天体乏,咱爷们儿可没那力气猜您的话头儿啊~”
“老十!怎么跟邬先生说话呢?!”
没等邬思道说什么,胤禛的呵斥就已经随之而来,胤俄脖子一缩,连忙乖乖的起身抱拳行礼道歉,可道歉只有几个字,扭头劝慰胤禛少动气倒是说了半晌,直说的胤禛笑不得恼不得的,只得由他去了。
这不明显没啥诚意,也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啥说的不恰当的地方,只是安慰自己这病体初愈的哥哥而已嘛~
邬思道心中暗自苦笑不已,他倒也知道这十爷对自己不是那么看得上,倒不是这位爷针对自己,恐怕还是因为看不上自己这专研阴谋鬼蜮之道的人罢了。
唉,难道是自家主子从小太过溺爱保护了不成?不然从小生长在那最是阴私鬼蜮、勾心斗角的宫廷之中,为何这位的性子不像是皇家人,而像是江湖上的侠客呢?不懂啊……
“呵呵,十爷刚刚从营中回来,想必还不知道前些日子的传闻吧?
听说在泉州的一场募捐拍卖会上,福建总督阿尔古花了二百八十多万两银子拍下一套琉璃茶具,作为送给太子妃的寿礼,却不想想自己俸禄、冰炭敬等一年才多少,结果被太子妃得知派了人前往申斥,并且自掏私房银子还给了阿尔古……”
胤俄没等邬思道的话说完就哈的大笑一声,拍掌道:“歇了吧!太子妃嫂嫂又哪里还有几百万两的私房银子?!即便开始有也早就被……嘎嘎~~”
被自家姐姐(妹妹)那黄花梨围墙以及后来的杂七杂八物事掏的差不多喽!
“咳咳,邬先生不必理这鲁货,你接着说。”胤禛猛然咳嗽着打断了胤俄的话,眼中满是笑意的瞪了他一眼。
邬思道也轻笑着捻须点头,却没敢接有没有银子的话茬儿,直接道:“话说从京中送银两当然费事,直接从南方走就要快得多了。
那曹寅父子两代几十年把持江宁织造,还得了两淮盐政的肥缺,前些年欠下的亏空也借由内务府购回行宫别院还的差不多了,可正是银钱富裕的时候,这几年可没少孝敬东宫,此次更是联合曹、孙、李三家,一下子就拿出了三百万两现银,光是那银车就多少里长,可是让沿途百姓看了个大热闹呢。”
“切~那阿尔古是太子妃嫂嫂的老叔,又守着福建沿海丰腴之地,用得着别人帮衬?再说即便帮衬直接从京中带银票过去能费什么事儿?何必拉着白花花的银子……怎么?这里头有什么猫腻儿不成?”胤俄嘴快心不快是真,可说着说着却也想到了其中定有弯弯绕儿,一对浓眉不由得皱了起来问道。
邬思道瞟了一眼胤禛脸上露出的欣慰笑容,不免连连点头道:“十爷看的透彻!想那奉圣夫人抚育圣上多年,定然知晓圣上的性子,此等大张旗鼓送银子的法子定是出自奉圣夫人之谋。”
呵,这剩下的话不说也罢。
看自家姐姐路过江宁曹家时的书信上写的明白,那奉圣夫人曹孙氏身体硬朗的很,断然不像急症速亡的模样,此次突然病亡……
应该还是因为这一计给太子妃脸上抹了黑!
毕竟是皇阿玛亲自选定、培养多年的太子妃不是么?不,太子妃还没那么大面子让皇阿玛劳神,看来还是冲着太子去的啊……
胤禛的心中再次浮上那种无力的悲凉感,垂下眼帘不去与自家弟弟那灼灼的目光相对,胤俄无语的耸耸肩膀,两手一摊道:“死后哀荣?邬先生刚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别绕弯子了成不?”
“额……呵呵,哪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有些羡慕曹家恩宠不衰、盛况犹在罢了。哦,对了,听说在那同一场拍卖会上拔了头筹的可不是石广文,而是一位神秘富商,花了将近四百万两银子买下了南洋富商吴家捐拍的陆子冈款儿圆狮缠枝花纹玉杯。”
邬思道觉得自己才更加无语,他相信自己的主子四爷已经明白自己想说的是什么,也就不想再跟这位鲁十爷细说了,眼睛笑眯眯眨啊眨的直接转了话题。
胤俄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大气,鼓着眼睛凶巴巴的磨牙道:“哇呀呀~~最烦这转来转去的绕弯子话了!我说你就不能痛快点儿?!你……”
“呦~~我说老十啊~~谁又惹着你了?!这大老远儿的就听到你嚷嚷了!四哥~~弟弟我回来啦~~”
窗外猛然传来酸溜溜怪腔怪调的嚎叫,直吓得邬思道一哆嗦,紧接着却发现对面一向沉稳淡然的四爷脸红红哭笑不得的下了地,腿脚一软差点儿被蹦起来往外奔的十爷胤俄带趴下,还没等邬思道伸手去扶,就见四爷已经被手疾眼快的十爷搂抱着窜了出去,屋中只留下嗔目结舌的邬思道。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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