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江天锦绣明,凌波空步绕花阴。
顶着皎洁的月光,冷晴儿独自飞走在离都上空,沉沉夜色,离都沉睡如寂。心情虽然回复,但却毫无归意。
脚步停下天下第一楼上方,眸光微闪。第一公子风华无限,既然来了,不妨一会。
掠过一间间厢房,悠长的气息探索着,突地停下脚,俯身屋顶,掀起两片瓦砾,凤目微瞄,蓦地怔住。
何处敛芳踪,独独灼其华,玉影轻摇曳,清烛映离魅。玉色屏风后,氤氲水雾中,华清玉池坐,美人正沐浴。白玉肌肤,水光晶莹,如墨长发披散俊面,淡了往日的冷俊,多了丝暖色抚媚,两点寒梅水中若现,修长的健美结实,凤目紧闭,薄唇红润,诱人无限!
冷晴儿脸腮微红,两眼晶亮,来的可真是时候呀,不然这美人沐浴图,何处去看?正陶醉于美色中,一股冷冽疾风而至,闪身避过,却发现美人也着装完毕,不由大叹可惜。
“一个姑娘家也行这偷窥之事,离都何时世风日下?”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冷晴儿面红耳赤,偷看被抓,却也是自己气短,“那个……。我只是听说第一公子风华无限,特来瞻仰,没想到公子在沐浴,不小心,不小心而已,公子雅量海涵。那个,不妨碍公子休息,告辞!”
白色丽影,袖舞九天,如月下仙子,欲乘风而去,独留一阵暗香。
“既然来了,岂能说走就走?”
寒光咋现,三尺青锋晃动,半空截下,直逼面门,攻势凌冽,招式毫不留情。
冷晴儿闪退两步,正待说话,寒风扑面,金铃银索一抖而出,如游龙出水,缠向那三尺夺命剑。纵然她想抽身而退,也是难如登天。
她是真不想打,下午已打过一场,该发泄的都发泄完了,行了一天,水米未尽一粒,此时对上无悔,她才感觉腹中饥饿,身体疲惫。
苦笑一下,下午逼人动手,晚上自己被迫抵御,下午那人的感觉突然能体会一二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不过这未免转的也太快了。
一招“碧玉秋杀”迎面使来,冷晴儿一抖手腕,银索倏地收回,闭目而立,她不想打了,就赌无悔不会杀她。只是看了他洗澡而已,犯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嘛,又不是偷了他,再说就算她偷了他,以古人的女子贞操观,吃亏的也是她好不!
无悔本是有心,这一击却也是用了八成功力,哪料冷晴儿垂手而立,不予迎敌。剑式已发,收回已然来不及,手腕一动,剑势微偏,堪堪从冷晴儿耳边掠过,带下几缕秀发,如玉的脸上划出一丝红痕,随即,点点红色溢珠而出,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随风而飞。
无悔眸中寒光一闪,冷道:“你想死吗?”
冷晴儿睁开眼,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今晚是我不对,既然你气消了,那再见!”
“既然来了,喝杯清荼再走吧!”眸光深沉地扫过冷晴儿疲惫的小脸,道。一翻手,刚刚那把寒光凌冽的剑盘回了腰间,竟是把软剑!
冷晴儿今天不想回家,想到冷君然,心中一痛,难涩开口,“既然如此,打扰了!”感觉到他并无恶意,向来随遇而安,有人款待她,何乐而不为?
清冷的房间格局简单,和主人一样透着些深沉,她不喜欢这个房间,给人一种压迫之气,还是沁梅园的房间合她心意。案几上摆着一盘棋,棋子凌乱地摆着,看样子,这棋只下了一半。
不过屏风后面的浴池她倒是很喜欢,天然泉水哪!眼光转去,说:“跑了一天,借你的浴池洗个澡!”
不待主人回答,径自走到屏风后面,抛出一句,“有吃的没,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管饱了我,我陪你下棋!”
丝毫不担心无悔的君子之风,也不因是在别人房间而不自然。
无悔眉头微皱,走到门口,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又坐回棋盘前,执子沉思。俊美的面孔在暖烛下,也染上了些雪化春水之意。
沐浴完毕的冷晴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原本的衣服已脏,要她穿回去,那是不可能的,若大的浴室里,一件遮体之物都没。
清清喉咙,略带羞涩地说:“那个……无悔公子,我没有衣服,你的衣服借件给我!”
良久,未听到回音,又叫:“无悔公子?天下第一公子?”
黑影扑面,一件带着淡淡冷梅香的衣服盖在冷晴儿头上,裂嘴一笑,快速穿罢,黑色的长衣,彰显男子的伟岸和女子的娇小。看着拖地的长摆,冷晴儿蹙眉,把前后绑起来,露出雪白如玉的小腿,宽大的领口,玲珑若现,滴着水的长发贴面,除却那一线刺眼的红丝,绝色脱俗的小脸明亮照人,似水如辰的眼眸此刻正看着公子无悔。
下人们已摆好酒菜,冷晴儿旁若无人地坐下。
无悔冰清玉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窗外冷梅吐蕊纳芯,疏影暗花,不知离人几许?
垂髻叹分袂,一别不知春。莫怪不相识,及此皆成人。
公子无悔站在冷梅树下,凝看点点星辰,清香袭面,玉华丰姿无端起萧条。轻拂手腕,白肌玉肤,那里似乎印着什么?可能间隔时间太长,只是清清淡淡地一个浅痕。
当无悔返回房间时,冷晴儿已吃饱喝足,躺在床上酣然入眠。没有一点人在他处的自觉,忘了外面寻她的一邦人,更似是有意遗忘。
静静走到床前,定定看着床上的人儿,浣肤蒸霞骨欲仙,正值芳华妙龄时。画眉腮上新娇月,掠发风前斗晚烟。桃露不堪争半笑,梨云何敢压双肩。更余一种憨憨态,消尽人魂实可怜。
寒目微暗,自袖中掏出一只黑玉镂花瓶,拔掉瓶塞,香气馥郁,绿色的夜体,莹莹晶晶,玉指轻挑少许,轻轻涂在晴儿受伤的小脸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冷晴儿微皱一下眉头,又沉沉睡去。其实早在无悔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因为感知道是他,心中莫名觉得放心,加上困意袭人,随安心睡去!不曾想,他竟如此体贴,还帮她上药,一直觉得身上有股熟悉感,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小东西,你真的把我忘了吗?”上完药的无悔,凝望着她,低低轻叹道,声音很轻很淡,随着吹来的夜风,消失无觅。
我们见过吗?这是冷晴儿入梦前的最后一点意识。明天,一定要记得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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