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扬对历史上一些名贵歙砚还是略有了解的。唐咸通年间,家李山甫赞歙砚诗曰:“追琢他山石,方圆一勺深,抱才唯守墨,求用每虚心。波浪因纹起,尘埃为废侵,凭君更研究,何啻值千金。”记述了唐代歙砚波浪纹就已定名,由于石品名贵,雕工讲究,才“何啻值千金”。梁开平二年,梁太祖朱温赐宰相张文蔚、杨涉等人“龙鳞月砚各一,歙产也”。刻工不详。
而傅清扬还有一段印象深刻的记忆。南唐时,歙砚雕刻以砚务官李少微著称,其孙李明和著名砚工周全,相继成为他的得力助手。李少微为后主李煜雕刻“砚山”歙砚一方,该砚奇峰耸立,山水相依,被李后主视为“至宝”。到宋时,该砚落到画家米芾手里。米芾为其铭曰:“五色水,浮昆仑,潭在顶,出黑云,挂龙怪,烁电痕,下震霆,泽厚坤,极变化,阖道门”。后来,米芾用此砚换取了友人苏仲恭的一片宅地。
而此刻,傅清扬手中的歙砚竟赫然雕琢着“五色水,浮昆仑,潭在顶,出黑云,挂龙怪,烁电痕,下震霆,泽厚坤,极变化,阖道门”的铭文,他想不激动都难。
根据歙砚上的宝光,根据这方歙砚上奇峰耸立,山水相依的雕刻,无不说明眼前的这方歙砚正是曾经属于后主李煜的那方名砚。根据歙砚上的包浆推断,这方歙砚也足以达到五代十国时期。因此。傅清扬根据丰富的鉴赏经验判断,眼前的歙砚十有**就是李少微为后主李煜雕刻的“砚山”歙砚一方。
歙砚上的宝光显示,这方歙砚的价值当在六七百万的样子,但有了后主李煜使用的这段历史。价值将会大大增加。放到拍卖场上,傅清扬认为恐怕一千万都打不住。毕竟,这样的名砚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
李秀芝看着眼前显露出本来面目的砚台,心中翻腾起滔天巨浪。她看向傅清扬的眼神当中,涌现出钦慕的神情。李秀芝真的很奇怪,傅清扬是怎么知道这歙砚是藏在黄云泥里面的。要不是这方砚台之前是她从乡下收上来的,她恐怕真以为这方歙砚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家传下来的,否则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知道了这是一方歙砚。李秀芝有点犹豫不定起来。如果之前没有议定价格,她自然会开出一个符合这方歙砚的价格,可是之前明明开价八十,要将歙砚卖给傅清扬的。现在。人家把情况告诉她之后,她再变价,就显得有点不地道了。可是李秀芝现在又急需要钱来救命,所以心里非常犹豫。
“李秀芝女士,今天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听了你们家的情况。说实话,我不是一个慈善家,但是也不能明知道你们的情况,却依旧低价拿走这方歙砚。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是一方名砚,价格非常高。最起码。我觉得你不用再卖掉房子了。”傅清扬见到李秀芝犹豫的神情,对她好感大增。如果对方真的知道这是歙砚之后立刻狮子大开口,那傅清扬对她的印象肯定会差很多。
“傅先生,这方砚台我们之前已经议定了价格,八十块。我现在再抬价那可就是奸商了。这样,砚台还是八十块卖给您,如果您真的想要帮助我们的话,就借给我六十万,您放心,等一段时间我把房子卖掉了,这钱立刻就会还给您。”李秀芝拿定了主意,对傅清扬说道。
傅清扬一听李秀芝这话,对对方的好感再次增加。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诚信的商人可不多见。傅清扬觉得,李秀芝这样的女人还真是不多见了。就冲着对方这份诚信,他今天也得帮助李秀芝。
“李女士,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的提议我不能接受。这样,我提个建议,让我们双方都能受益,你看如何?”傅清扬还是保持着微笑问道。
“什么建议?”李秀芝问道。
“我给这方歙砚估了个价格,大约能值六七百万。不过因为是后主李煜曾经用过的东西,所以真的到了拍卖场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价格谁都说不准。或许,这东西能拍出上千万,甚至是几千万的天价也说不定。因为我们两人之前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议定了价格,所以,我就让你吃点亏,给你三百万,买下这方歙砚,也算是各有所得,你觉得如何?”傅清扬说道。
李秀芝一听傅清扬这话,可真是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方歙砚竟然这么值钱。说实话,她纵然原本就知道这方歙砚藏在黄云泥当中,从中取出来之后也不可能要上六七百万甚至上千万。李秀芝觉得,她最多也就能标价一两百万就算不错了。
可现在听傅清扬说,这方歙砚的价格竟然这么高,不禁露出极度惊讶的神情。不过惊讶在片刻之间也就平复下来,从本质上讲,李秀芝并不是一个贪财的女人,在她心里,钱够用就行了,最重要的还是有个温暖祥和的家庭。因此,上千万或者是数千万在她心里只是一个概念而已。
“傅先生,这样不合适,对您来说不公平,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您真想帮助我们的话,就借给我六十万好了。”李秀芝还是坚持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李女士,我很敬佩你的职业操守。不过我问你,你觉得你这房子能卖多少钱?”傅清扬问道。
“六七十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刘秀芝回答道。
“不错,应该能卖到这个价,那我再问你,你觉得六七十万能够治好琪琪的病吗?据我所知,换肾之后,可是要长期服用药物的,今后还要花很多钱,你卖掉房子之后还能卖什么?”傅清扬接着问道。
李秀芝沉默了下来,的确,她卖掉房子之后还能卖什么,今后琪琪的治疗费用怎么办,这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还有,李女士,我再问你一句,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琪琪又这么小,你卖掉房子之后让她们住在哪里,难道去住条件简陋的出租房吗?”傅清扬接着问道。
李秀芝听了傅清扬的话,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又看了一眼乖巧可爱的琪琪,心中很是不忍。傅清扬说的对,如果真的卖掉了房子,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婆婆和女儿难道也要跟着受苦不成。
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看到李秀芝的目光,叹了口气,对傅清扬说道:“傅先生,秀芝是个实诚的孩子,最重承诺,你的这两句话实在让她为难了。这样,我来做这个不实诚的人,替她答应了傅先生的提议!”
“妈,这......”李秀芝神色复杂的想要说什么,可是又没能说下去。
“这太好了,大娘,我觉得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傅清扬笑道。
“傅先生,不怕你笑话,老太太我这是占你这个年轻人的便宜了。说实话,如果只有我老太太一个人,那无所谓,我从小经历的苦难太多了,租房子又能怎么样,相比起以前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不过我实在不忍心看着秀芝再受苦了,自从我儿子死了,这些年来可真是难为这个媳妇了,家里家外的都是她一个人操持。不管是三伏天还是寒冬腊月,她都得出去练摊,到了饭点又得急匆匆跑回来伺候我和琪琪吃饭。我记得,秀芝自己生了病都不舍得去医院,就那么硬生生的挺着......”老太太是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傅清扬一听老太太的话,心中不禁热流涌动,他没想到,李秀芝竟然还有这么感人的故事。
“妈,您看您,说这些干什么?”李秀芝责怪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所以,傅先生,我替秀芝答应你的提议了。如果要说贪财,就把这罪名放到我老太太身上。”老太太接着说道。
“大娘,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婆婆,您的儿媳妇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儿媳妇,既然达成了意见,我们就说定了,三百万把这歙砚卖给我,说起来,我才是占了大便宜呢!”傅清扬心中快慰,觉得今天这好事儿真是没有白做,这一家人值得他付出真心来帮助,老太太是那么心疼儿媳妇,儿媳妇是那么孝顺老人,疼爱女儿,而女儿琪琪又是如此的乖巧可爱。
李秀芝见到老太太都开口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看向傅清扬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傅先生,您是我碰到的最好的好人,我会一辈子感激您的。这样,中午务必留下来吃饭,我给您做好吃的。”李秀芝说道。
“那好,李女士,我还真是有点饿了。”傅清扬见李秀芝言辞恳切,也就答应下来。
“别李女士李女士的叫了,这样,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喊我秀芝姐!”李秀芝见傅清扬答应下来,心情大好。
“那好,秀芝姐,你就喊我清扬好了。”傅清扬微笑着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