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是瑞兽,民间就有麒麟送子之说,虽无法考究真假,但百姓也说说得有滋有味,和真的无异。不过从上古再到如今,能存活下来的麒麟必然经历过无数惨烈的厮杀,满身鲜血,有时也会凶性大发,是凶猛的瑞兽。
麒麟的预示,可能是有大喜降世,也可能是大凶,焚剑谷的护山神兽一夜冲渊而起,对天怒吼,也是昭示着焚剑谷日后必定是大起大落。
这世间,虽说有因果轮回之说,但茫茫天机,谁又能堪破,一切皆非定数。
就算是上古战兽麒麟预示,不是也还有数十年应验,或数百年应验之说。这其中悠悠岁月,会发生什么事,又会带来何种不同的结果,没有谁能说明道破。
那夜后,麒麟又回到焚天殿后的深渊,护山神兽的无上神威深深烙印在众弟子的心里,不过他们却不知道还有麒麟预示一说,所以心里单单只有骄傲,而没有担忧。
焚剑谷逐渐平静下来,麒麟预示成为首座和众长老心照不宣的一件密事,只有谷主常清风和首座林元辰才知道,这其一的预示乃是指白夜城凝结心火之事,至于焚剑谷是否将面临绝大的危机,无法说定。
弄竹山一如既往的幽静,白夜城窝在万剑殿里苦苦钻研两大剑诀,有些小成。
这一天,他如往常一样去林元辰的竹院弄吃的填饱肚子,踏着山间小路,还隔着一片竹林,他就闻见一缕缕醉人的油香扑来,心头诧异,跑到竹院,却见林元辰已经准备好满桌好菜。
只是瞧一眼,就会想到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这样的词眼,当真让人垂涎三尺。
除了来焚剑谷的第一天,还有慕雪嫣在弄竹山待的那一个月,都是林元辰下厨,其余时候,白夜城可没有这等待遇,所以现在站在竹院门口,他还有点懵。
竹院中的四脚石桌摆好佳肴,林元辰又抱了两坛酒出来,正好看见站在竹院门口发傻的白夜城,“进来吧,站在那里只能闻见香气,可吃不到美味。”
白夜城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彻底将他的心思暴露,看见自己师父缓缓坐下,他也不再客气,深吸一口气,跑了过去,准备大饱口福。
“拿着。”林元辰递了一坛酒过来。
白夜城伸手抱住,熟练震开泥封,醇厚的酒香扑入鼻孔,又是一番身心皆醉。
看着白夜城迫不及待喝了一小口,并且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林元辰翘着胡须道:“原来会喝酒呀。”
“来,干!”
这显然是珍藏多年的好酒,如琼浆玉露,醇香无比,一口下去,有些飘飘然,如飞在云端,白夜城也没多想,把酒坛推过去就吼了一句。
林元辰一愣,白花花的胡须抖了抖,也把酒坛推了过去,碰了一下。
白夜城又仰头喝了一口,待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渐渐散去,睁眼看着对面的师父,对刚才自己的失态有些窘迫。
来焚剑谷好几月了,白夜城可从来没见过林元辰喝酒,当看着自己师父抱着酒坛出来时,还有些奇怪呢。
而这一刻,他没想过太多,有喝酒有佳肴享用就是好事,但对面毕竟是自己的师父,这让他多少有些拘谨,放不开,几次喝酒都狠狠呛住,实际上这酒根本不烈,和常羽买来的那些酒分明不同。
“慢点喝,呛住把酒水喷得满桌都是,让为师怎么吃菜。”林元辰瞪眼道。
“是,师父。”白夜城举起酒坛,看着同样仰头喝酒的林元辰,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和温暖。
那是多年饱受冷眼的他很少能拥有的温暖。
竹院清静,又有飞禽脆鸣,周遭风景极美,苍翠欲滴的竹林,幽幽淌水的溪流,萦绕的云雾,哪一样不是把这里衬托得与世外桃源无异,隔绝凡尘世俗。
白夜城只顾喝酒吃菜,林元辰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满桌杯盘狼藉,他才满意拍着有点鼓的肚子,惬意不已。
面前的酒坛倒还有一大半没喝,他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尝的,要不然早就醉得不省人事。
“师父,我来收拾。”回味片刻,白夜城自告奋勇起来收拾满桌的残羹剩饭,生怕又被林元辰敲。
林元辰摇头道:“坐下。”
白夜城点头坐下,有些局促地看着林元辰,隐隐觉得师父有话要对自己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林元辰站起身,镀步到灵溪边缘,道:“我谷一条矿脉所在的那片荒岭,近些日子来,常常有妖兽作乱,以前只有四名外门弟子镇守,现在增至十名,都是外门里近年来的精锐弟子。夜城你既有凝心境的修为,便随外门弟子一道,镇守荒岭一些日子,可好?”
“是,师父。”白夜城自然没有异议,他的确需要换一下环境,这样也许对领悟枯涩的剑诀有帮助,毕竟在一处熟悉的地方,见到的都是自己司空见惯的东西,无形里会局限思维,换一下气氛环境也许就不同了。
“还有,今晨我路过荒岭那,见有数名灵奴重病,而管事的外门长老恰巧有事没在谷内。你等下去外门,给那几位灵奴结算了银两,焚烧掉灵奴契约,让他们回老家去。”
“是。”白夜城挠了挠头,道:“师父,可是……”
林元辰回过头来,“可是什么,但讲无妨。”
白夜城想起以前的事来,又道:“可是,以前弟子尚是灵奴的时候,为何看见有我谷外门弟子暗中杀害灵奴。”
林元辰摇头叹息道:“近些年来,我焚剑谷周围多有魔影为乱,也有魔教弟子混进灵奴队伍,心思不轨。若是发现魔教弟子混了进去,该不该杀。”
“原来如此。”白夜城恍然大悟,“那,重病的灵奴莫名消失,都是……”
林元辰露出难得的笑容,道:“不错,为师这不正是让他们焚烧灵奴契约回老家去么。”
白夜城点了点头,原来以前暗中所见都另有缘由,自己猜测得出的都是不对的,不过,若是没有那份误会,自己也就不会铁了心要逃开,要摆脱灵奴的身份,或许没有那一念之差,自己还是一名灵奴,而不是成为焚剑谷的内门弟子。
“师父,这些都交给我去办吧。”
林元辰看着白夜城的背影,嘱托道:“那里虽偶有动乱,但也是异常凶险,万事小心,十名外门弟子皆由你调遣,这可是磨砺能力的好时机。”
“知道啦,师父。”
白夜城站在竹院门口,回头笑道,他看着林元辰缓缓回过头去,一阵风般又回到竹院里,抱着那坛未喝完的酒,赶紧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