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维雷河上航行的小舟就是那么丑,黑色的船身在黑夜里和河道融合在一起,破旧的船板上还有脱漆的小口子。两个同样金发的女人坐在船的两侧,就像黑暗中的烛光。
星星倒影在河道里,两个女人的身影也被映在波纹荡漾的河水中。
“公主殿下,你为什么不肯放弃那个废柴?”科罗尔理所当然的说着,在她看来,那个怂货除了长得像亚伯之外,只是个渣渣。
好在哈尔特没有看到一个大美女在对自己的女朋友说这种话,其实看到了也没什么办法,他就是个怂货。
“你不需要知道。”艾丽丝没有回答,对面的那个淡金色长发的女人对哈尔特没有兴趣,这让她莫名的有些开心。
就像这个紫眼睛女人当年抱住亚伯手臂时,莫名的愤怒。
所以说妹控和兄控的结局都是凄凉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混帐臭男人,看着自己的兄长娶了一个漂亮的腹黑坏嫂子,太伤感了。至于他们到底臭不臭、腹黑不腹黑这不是妹控和兄控们在乎的东西了。
将手插进河水里,科萝尔的手掌在里面搅动了几下,然后整个身子趴在船边,将自己金色的长发放了下去。
女孩子的长头发需要保养,水润的头发,需要补充更多的水分,到了夜晚才是女人的科罗尔深知这一点。轻轻甩动淡金色的发丝,金色随着波纹在水中扩散开,暈开黑色的河水,科罗尔的发丝仿佛倒入浓可可中的牛奶。
艾丽丝红色的眼睛盯着那个正在梳洗自己长发的女人,可能对方是当作一种享受吧,毕竟她也只能在夜晚获得女人的身体,只有在这个时候抚摸自己沾湿的发丝,才能感受自己想拥有的身份。
这个半人类半死徒、半男人半女人的奇怪家伙,喜欢弥赛亚骑士团的领袖亚伯。
艾丽丝不清楚她加入骑士团的原因,但她一直留在骑士团是因为那个她永远触及不到的男人。
换了谁都不愿意和一个半男半女的怪物在一起吧,更何况条件优越性取向正常的钻石光棍亚伯。
也是个可怜人,艾丽丝扫了扫那具修长但凹凸有致的身体,有些同情。
正是因为得不到才会更加珍惜吧,无论是这个夜晚的女人身份,还是那个银发蓝眼的真正王族。
“科萝尔,为什么你之前一直留在教会?”弥赛亚骑士团解散后,这个被称为双面人的死徒就成为圣堂教会的最强战力之一,常年站在和长生种战斗的第一线上。
亚伯都不在的地方,已经丢失光辉十字的组织,你为什么一直留在那里。
“除了加入教会,我也没别的去处了,长生种战争的时候,我杀了太多的同类,”科萝尔抬头,金色的长发从水中抽出来,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总不能会银蔷薇吧,他们会把我解剖了的,而且我还有一些特殊的任务。”
亚伯还给她下了任务?艾丽丝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男人可以操纵这个门徒。自己先背弃了长生种同胞,然后又失去在世界的最后依靠,公主殿下很难想象这个女人的一千年是怎么过来的。
黑色的长舟靠岸停住,科萝尔将手中的铜币递给船夫,然后跳下船用手扶住艾丽丝。
“公主殿下,等下跟着我走就行了。”科萝尔轻声说道,漂亮的脸庞露出认真的表情,规整的动作,标准的骑士礼仪,她是骑士团的成员。
艾丽丝感受着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死徒的温度,更加缓慢、甚至停滞的血液循环,让他们的身体冰凉。
“占卜师是什么人?”公主问道。
“莉泽罗忒。”女骑士简略的回答公主的问题。
流星在天顶划过,艾丽丝朝四周看了看,空旷的空间里耸立着几座房子,这里应该在罗马城的边沿了,公主猜测着。
科萝尔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艾丽丝跟在她的身后。
莉泽罗忒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公主抬头仰望天空。
哈尔特走在大街上,整条街道空寂无人,现在这个时段已经有点晚了,更何况白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件,还有谁敢往外面跑。
诗人的故事里有这么一个传说,吸血鬼是无法潜进人类的房子的,只有经过主人的同意,这些吸食血液为生的家伙才能闯进人类的家中,换句话说,就是你不同意杀人犯进家门,杀人犯就不能进来杀你。所以按照诗人们的逻辑,自己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哈尔特知道这纯属扯蛋,因为他可是送葬人的养子。
都回家了吧,神父突然有些寂寞,怀念在米兰时的那些日子,人们总是在难过的时候回忆那些美好的往事,想从中得到慰藉,但其实是越回忆越难受。
紧了紧手心,那只卷轴被他攥在手心里,这是原版的那只。菲娅将自己复写的那卷带走,一次证明自己没有用假货欺骗这个银毛神父。
星星划过夜空,哈尔特突然又想起那个传说,如果许愿,就可以被实现的传说。
同样出自诗人之口,但哈尔特当年确确实实相信了的,硬要说的话,他到现在依旧是相信的。
对这种带着童话般浪漫的东西,人类的抵抗力实在太差了。
“让我想想……现在应该许个什么愿望好呢?是发大财?这个不太好吧,虽然我一直想当一个游历大陆的旅行商人,但发了财还旅行个屁啊。”哈尔特摸了摸脑袋,这确实不靠谱,不过他前段时间带着艾丽丝到处跑,还真是因为他喜欢旅行。
那种自由的感觉,无拘无束。
“要不然就许愿成为世界一流的神父?”哈尔特联想了之前那个紫袍魔术师的愿望,说实话,这个也有些扯……
一阵风吹拂过来,树叶撞击在哈尔特的皮鞋上,冷风随着衣领灌进去,神父觉得突然间有些冷。
缺了什么,有点空荡荡的……
平时这个时候,艾丽丝应该靠在他胸口眯着眼装睡的吧。
无论是在旅行时的篝火堆边,还是塔尔的漂亮小别墅,金色的发丝挠着他的下巴,女孩沉睡时安静的脸庞触手可及。
果然还是有些寂寞啊,用脚踢开树叶,哈尔特想念那个小猫一样蜷在他身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