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媛媛倏地睁开了眼睛。
“嘎,你醒了?”李嫂吓了一跳。
“我再也弹不了琴了,是什么意思?”
“呃,饿了吧,我煮了粥带来。”李嫂面色一变,急忙打岔。
媛媛举起裹着纱布的左手,怔怔地瞧着——只是一道小小的割伤,就能葬送她的音乐梦想?
她不相信,她一点也不信!
伟诚夸她了,说她在音乐上有天赋,说她找到了通往音乐殿堂的路,说她一定会闯出一片属于她的天空……而她,也下定决心,要把感情寄托在事业上,现实却立刻给了她无情的一棒?
“媛媛,你别急,先好好养病……”李嫂拉起衣角擦拭眼泪。
“你胡说,我去找妈妈!”媛媛翻身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
“别,”李嫂急急按住她:“你好好躺着,别再乱跑让你爸妈揪心了,你妈刚刚才动完心脏手术,实在经不起……”说到这里,她惊觉说错了话,急忙住口,却已是不及。
媛媛茫然地张大了眼睛,可怜兮兮地揪住她的衣摆:“李嫂,你说妈妈做手术了,什么时候,在哪里?”
“呃,”眼见瞒不住了,李嫂急忙搂住她纤瘦的肩膀:“她就住在三楼重症加护病房,过两天就可以出来了。”
“她是因为我……对吗?”媛媛泪眼迷朦,神情凄惶得象个迷路的孩子:“李嫂,是我把妈气到心脏病发的,对吗?”
“不,你别想太多了。李教授的心脏一直不太好……”李嫂嗫嚅着低声劝解,自己却也知道这个理由不太有说服力。
“妈,妈!”媛媛弯着腰用力揪着胸口,象被人掐住了喉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声地悲鸣。
是她,是她被激*情冲昏了头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听妈妈的话,一意孤行,拼命追逐着一个美丽的肥皂泡。
现在,梦醒了,却发现不但自己变得一无所有,还给家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甚至差一点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孩子,你别急。李教授手术很成功,是夏医生主的刀。”李嫂拦腰抱住媛媛:“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还是在这里休息吧……”
“我要去见她,你让我去看妈妈……”媛媛剧烈地挣扎着,嘶吼着,痛哭着,忏悔着……
她错了,如果早知道叛逆和任性的代价是如此巨大,说什么她也不会这么自私,只顾自己,不顾父母的感受。
“媛媛,好孩子,你听话,别闹了,啊?”李嫂泪眼婆挲地劝阻着她。
她肚子里怀着孩子,身体又这么虚弱,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李嫂,我求你了,你让我去吧……”媛媛哀哀痛哭。
“孩子,李教授现在还没醒,你去了也没用啊!”
“我只要远远地看她一眼,我要确定她……”
“够了!”顾竟棠站在门外,寒着脸沉声低喝:“你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要把整间医院里的人全吵醒才甘心吗?”
望着泪痕满面苦苦向李嫂哀求的媛媛,他心乱如麻,又爱又恨,不知该怎么面对?
这还是他的那个温柔恬静的宝贝女儿吗?盲目地相信所谓的爱情,义无所顾地爱上一个小她六岁,还在读初三的男生,跟着他一起疯狂地陷入感情的旋涡里不可自拨。
她那么相信他,为他付出一切,结果呢?出了事,那个男生直到现在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他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替媛媛感到悲哀和不值啊!
“爸……”媛媛转过头,被顾竟棠前所未有的冷厉态度吓住,怯怯地住了口。
爸爸,生她的气了,再也不想理她了,是吗?
“李嫂,麻烦你把梦寒最爱听那张碟子带过来吧,等她醒来放给她听。”顾竟棠看也不看媛媛一眼,冷冷地吩咐一声,掉头出了病房。
如果他之前对媛媛不是一味地信任,如果他肯配合梦寒,对媛媛严加管教,事情是不是不会走到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来呢?
“呃,好的,我马上去。”李嫂低低应了一声,放下保温桶,轻轻拍了拍媛媛的肩膀:“别担心,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我去去就来。”
媛媛羞愧地垂着头,默默地流着泪,听而不闻。
李嫂低叹一声,摇了摇头掩上门,悄然离去。
媛媛如被冷水浇头,心里一片冰凉。
印象里永远和言悦色,温文尔雅的爸爸,那个从来也不曾对她发过脾气的爸爸,今天却连正眼也不愿再看她一眼了。
可是,她能怪谁?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是她太自以为是,太自私,才把一切搞砸,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把顾家的脸丢光,把妈妈气得病倒。
事情闹到今天这种地步,别说爸爸不肯原谅她,想必妈妈更不愿意见到她吧?
最可笑的是,她以为的真情真性,到头来却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她以为的絷爱深情,说穿了也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她付出了全部的身心投入了全部的感情,对皓睿来说,却只是一场刺激而香*艳的游戏。她,只是他众多的马子中的一个,并没有任何特别。以至于,她刚转身,他立刻把她抛诸脑后,醉倒在别人的怀抱……
爱情,亲情,事业,名誉,梦想……在一夜之间通通失去!她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深爱着她,一再包容她的爸爸和妈妈?
她不怪皓睿,真的。
她相信皓睿是真的喜欢她,只是那份爱,不足以支撑他的全部。
皓睿太年轻,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贪新鲜爱刺激,狂放不羁的小男生。
是她被激*情冲昏了头脑,所有的人都看到的事实,只有她视而不见!
是她太傻,太笨。以为用柔情真的可以抓住一缕风,用真心可以绑住飘忽不定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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