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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兴夏随即在张秋庆的前面坐下来,挺直身躯,神情专注,一丝不芶。其实,他的内心,却是飞速的思考着,张秋庆到来威镇堡,到底要做什么口毫无疑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张秋庆这次到来,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关键是,这个阴谋诡计,到底是什么。
朱蘅芷出来和两人打了一个招呼以后,就悄悄的退开了。她的借口是正在烧水,至于是不是真的在烧水,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但是,很显然,她不喜欢看到张秋庆,这是可以肯定的。刚才张秋庆在茶馆门口的时候,朱蘅芷还是在茶馆里面的。但是,张秋庆进来以后,她就在屏风后面了。
唐尘老道的茶馆,不但价钱贵的要死,还挑人做生意……,他们真的是在做生意吗?我说你们也不要搞得这么明显吧?继续这样下去,白痴都知道,你们这间茶馆有问题了。
张秋庆自然不知道背后的猫腻,他乐呵呵的看着徐兴夏,开门见山的说道:“徐百户,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王守禄不幸罹难,威镇堡以后的防务,就要依仗你了。以前,王守禄管理威镇堡,的确是不怎么好口我希望你接手以后,可以让威镇堡变得更好。”徐兴夏谦虚的说道:“在下才疏学浅,只怕难以担当重任。”
张秋庆皮笑肉不笑的干笑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少年人应该有冲劲,不要像我们这些老头子一样!你年轻有为,正是勇挑重担的时候。以你的战,可以称得上是我宁夏镇百年来第一人,无人能及。管理一个小小的威镇堡,对你来说,其实是大大的屈才了。你要是不能胜任,那我实在是找不到胜任的人了。”
徐兴夏心里想,我要是相信你的话,我就是猪头。这话要是从邓如柏的嘴里说出来或许我还相信几分。你张秋庆和彭峰就免了。事出反常必为妖,张秋庆越是示好,徐兴夏就越是警惕。
张秋庆没有带兵来,显然是没有计划和自己当面动手。他肯定是借助其他的手段。难道说,张秋庆又准备借鞑龘子的手来对付自己?很有这个可能。索布德就是这个张秋庆引来的。这种事情,既然有第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足够的证据表明,鞑龘子在宁夏镇肯定安插有不少的细作,为鞑龘子提供全方位的信息。而卫所军里面的某些人,又和这些鞑龘子的细作,有某种程度的联系。这些人,就是里通外国的汉奸。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唯独不缺汉奸。中国的历史上,无论什么时期最不缺的就是汉奸。
徐兴夏见好就收神色凛然的说道:“既然如此,属下就谢谢副千户大人的厚爱了。威锋堡这个担子,属下就努力的担起来了。只是在下能力有限,还请副千户大人以后多多指点。”
张秋庆满意的笑着说道:“少年人这才对嘛!你不要看威镇堡地方虽小,人口只有三千,城高不过三丈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你要是能将威镇堡管理好了,以后管理更大的城镇也完全不成问题。这对于你以后的成长,是非常有利的。我们这一代人年纪大了终究是要退下去的,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如果不是早知道张秋庆的底细,徐兴夏一定会对他的这番话,感激涕零。你看,副千户大人说的多么的诚恳啊,说的多么的诱惑啊,只要是稍微心软一点的,说不定眼泪都被感动得流出来了。但是现在,徐兴夏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他深信,张秋庆说的越好,背后的阴谋,肯定就越是歹毒。
徐兴夏挺直身躯,没有说话,好像的确是很感动的样子。甚至,从张秋庆的角度看过去,隐约间,还可以发现徐兴夏的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于是,副千户大人认为,自己的火候,已经足够了,娄有必要继续加料了,他还有别的事情。
张秋庆似乎犹豫了片刻,下意识的看看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才慢慢的说道:“徐百户,你去看过我在后面的老宅吗?”
徐兴夏非常老实的说道:“从外面看过,没有进去过。”
张秋庆眼神期待的说道:“走,陪我到我的老宅去走走。”
徐兴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张秋庆在自己的老宅,布置了埋伏,一旦他单独前往,四周立刻就会出现大量的刀斧手,将他乱刀分尸。没办,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年代,他脑海里的阴谋论,实在是太强烈了。同时,想要从上消灭他的人,也确实多了一点。
幸好,他片刻就反应过来了,威镇堡是自己的地头,眼线密布,一只苍蝇飞进来,他都能感觉到。张秋庆去哪里埋伏刀斧手?难道刀斧手能够飞进来不成?不经意的自嘲的微微一笑,徐兴夏站起来,恭敬的说道:“副千户大人,请。”
张秋庆站起来,走出茶馆,在前面带路,向自己的老宅走去。一路上,倒也遇到了几个军户。主要是没有来得及躲避的。他们没想到,张秋庆和徐兴夏进去茶馆,
会这么快就走出来。偶尔遇到的这些军户,看到张秋庆和徐兴夏走的如此的亲密,都感觉十分的诧异。不过,他们谁也没有说什么,就匆匆忙忙的避让开去。
一会儿的时间,张秋庆的老宅就到了。张家的老宅,没有家眷居住,只有三个老家人在负责看苹房屋,并负责每天打扫卫生,因此,徐兴夏进入大门的时候,视线看到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庭院里的花草树木,也都生长得郁郁葱葱的,生机盎然。
说是老宅,其实修建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最多不过超过十五年。前几年还曾经翻修过。当年,张秋庆借着自己是副千户,迫使大量的军户免费劳动,将这所大宅院
修建了起来。由于使用的材料质量都是相当好的,建筑工匠的技术也过硬,因此,看起来,倒也不算是太旧。就是因为没有人住,显得有些冷清。
宅院总共是三进三出,每出都有一个大厅,四间厢房,又有各类的花厅、小客厅什么的。房间的面积也算适中乙在每出之间,都有大面积的庭院。庭院的道路,都铺着青石板。在最后一出女眷居住的地方,还有荷花池、假山、凉亭等建筑。在威镇堡,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最好的宅院了。
按照明朝的千户所编制,每个千户所都有两个副千户,一个是管军事的,一个是管屯田的。张秋庆就是那个管屯田的。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比较有油水的差事。
大量的钱粮经手,不可能不往自己的腰包里塞一点。但是,这还不是最捞钱的。最捞钱的是以权谋私,将大量的田地,都划归到自己的名下,据为己有。
时代的车轮行进到万历四十四年的时候,土地兼并的情况已经非常的严重,即使是卫所军里面也是如此。军官们成了地主,军户们则成了佃户。近水楼台先得月,张秋庆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不断的聚敛田产。
他名下的田产,估计不会少于一千亩,是实打实的千户所内部田地第二多的。第一多的是谁?当然是千户彭峰了。有大量的田地收入,张秋庆的身家,自然不菲。
好像徐家这样,能够保有二十亩的田地,是相当罕见的。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托了鞑龘子的福。因为徐家的田地,经常受到鞑龘子的袭扰,无正常
的耕种,上头才懒得想办侵占。威镇堡军户的情况大抵如此。平虏城的军户,就没有这么好彩了。他们的田地都被上头吞并光了,只能是沦为上头的佃户了。
上次徐兴夏向邓如柏请求,将威镇堡以北的土地,都暂时交给自己来管理,邓如柏当时也答应了。这里面,最关键的原因,并不是徐兴夏立下军令状,要在三年之
内,将镇远关、打磺口、赤木口等三个关隘要塞修建起来,而是因为这片土地常年累月遭受鞑龘子的袭扰,根本不可能利用起来。否则,就算是徐兴夏有本事在三个
月之内,建好三座关隘要塞,这片土地,也不可能划给他。
张秋庆带着徐兴夏在宅院里面转了一圈,从最前面的会客厅,一路走到旁边的厢
房,最后来到后花园的凉亭。在凉亭坐下来以后,张秋庆才缓缓的说道:“徐百户,我准备以后都在平虏城长住了,这所宅院准备转手卖出去。徐百户,你要是觉得
不错,我现在作价五百两,卖给你算了。我家的宅子,前前后后,可是投了足足上千两的银子进去。其中,还有很多活计是不算工钱的。”
徐兴夏笑着说道:“二百五十两。”
张秋庆犹豫着说道:“四百两。”
徐兴夏坚持说道:“二百五!”
张秋庆想了想,让步说道:“好!就二百五十两!谁叫你是徐百户呢?你日后前途无量,我不关照你关照谁呢?徐百户,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张秋庆啊!”
徐兴夏淡淡的说道:“谢谢副千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