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子真人全然不是手持大司马剑的李唐战将的敌手,一剑交锋,乌桕子真人祭出的脊骨长剑,便彻底爆碎,化为了片片骨屑。
乌桕子的身躯,仿佛瞬间苍老了一千年,失去了脊骨的身躯,猛地佝偻成为了一团。剑光照耀着他蜷缩的身躯,身影投射在温泉关的城墙上,却异常高大。
噗哧!
大司马剑直落而下,如雷坠落九天,轰然击爆了乌桕子的元神,而后剑芒一暴!
乌桕子在这一刻,竟猛地再度挺立起来了身体,胸膛高昂,迎接这最后一剑,猛然洞穿心口。
仿佛是他在用自己的心胸,撞上了大司马剑,慨然迎接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生命升华到极致,最为灿烂光辉的一刻。
阔大的军主之器,几乎将他的身躯,完全斩杀为两截。
何为真人?
练气修道,得真我本性,便是真人。
乌桕子的身躯,坠落在温泉关外的战场之上,混入满地的尸山血海,泯然其中。这一刻,他终于从一名高高在上的修士,重新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人,在死亡之时。
滴血的大司马剑被高高擎起,剧烈的“杀”字长声,从战将口中,暴烈吼出。
大军如潮水一般,再一次澎湃汹涌而来,如同海啸狂潮,袭击摩罗帝都最后一道提防。温泉关上刀兵猎猎,寒光遮天,箭矢如雨而下。每一个人,都是乌桕子。
而那名手持大司马剑,浑身都包裹在黑甲之中的战将,却在此时驾驭座下黑龑,腾空而起,转过了身来。
大司马剑爆射剑芒,漆黑浓烈,漫卷长空,剑气之中有无尽的军道杀戮之气,密布其中,轰然之间,与一口从天外袭来的刀罡,沉重撞击。
这一道刀罡,其中有万千恶鬼汹涌,化为一张狰狞的鬼面,一股滔滔的武道真意,弥天极地,凶猛无俦地覆压下来,刹那之间,便与大司马剑交锋了不知多少回合。
“断狱鬼武!”
鬼刀之后,是一名身形纤弱,显得弱不禁风,面遮黑布的女子。
这一刀,似乎爆发出来了她毕生的精华。
刀罡之后,她伸出了一只如玉手掌,五指猛地叩击在虚空之中,如同拨动丝弦,一股无声的波动,立刻席卷虚空,化为一种沉浑的大力,直杀那黑龑战将。
黑龑之上的战将遮于战盔之后的面部不能得见,然而那一双眼睛里,却闪现惊诧之光。
“军道杀拳!”
弹指之间,他便一拳踏出,一股浓烈的军道杀气之威,充塞天地,将覆压过来的无形波动全部震碎。()
黑布遮面的女子眸中清光冷厉,骤然之间,刀锋一转,一股更加惨烈的杀气,劈头杀来,断狱鬼武刀的锋芒,灿烂到了极致,那黑色的刀锋之中,仿佛明明白白地镌刻着“死亡”的足迹,沉重临头。
“鬼伊,你这是在以奴犯主!”
凌厉的杀机扑面,陡然之间,温泉关外上空,方圆上百里之内,所有大军激烈厮杀产生的杀气、血气,全部一滞,而后便如被长鲸吸水一般,收拢拘摄,化为一点,随即凶横爆发出来!
呛!
黑龑战将浑身巨震!
他头上的战盔,猛地迸裂爆射;他胯下的黑龑,也猛地发出凄厉吼叫,而后轰然一声,炸成了血肉粉末,如雨降下。
露出来的面孔,不是别人,竟正是李承乾。
鬼伊的前主,而手持断狱鬼武刀,悍然杀来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鬼伊。
鬼伊的眸中,募地显现出一抹犹疑之色,旋即清冷无比,凛然说道:“他说了,自今而后,我已是个自由的,天地之间,再无束缚……”
大司马剑与断狱鬼武刀,还在漫漫高天之上不断交锋,不分轩轾。
李承乾不由冷笑道:“当然我将你送给那小子,叫他代为传话,不过是叫玄天宫知道,我李氏一脉父子争位,并无野望,如今既然事已至此,你也并无用处了。我李承乾,注定要君临天下,横扫天玄,我李承乾的东西,不要说是一个奴仆,便是一条狗,也决计不可能转手他人!”
“哈哈,哈哈哈哈!”他忽地仰头大笑,随即又冷哼道,“你如今是自由的?大约你是当真蝉过别枝,居然恋慕上了那小子了!我听闻,他确实是个不出世的奇才,精进迅猛,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你为了他,摒弃前情,斩断了情丝,炼化了心意,也不是不可能……”
鬼伊冷冷道:“不错,我的确是要踏出那一步,臻入真劫境中期了。那又如何?”
李承乾忽然狰狞吼道:“那你的杀劫,今日便到了!你若当真踏出了那一步,当着此物,你可敢摘去面纱,直面于他?”
李承乾突然张口一吐,他的口中,便吐出来一枚四方盘龙玉玺,闪烁金光,一种尊崇浩大,皇极无上的气息,弥漫开来。
鬼伊的身躯,骤然凝滞,连高天中交锋的断狱鬼武刀,都猛地被寻得空隙,强猛压制,凌厉的军主之器,军道杀剑,直杀而下!
杀劫!
真劫境中期,各人皆有的杀劫。
李承乾屈指一弹,祭出了那一方玉玺,冷冷笑道:“软红十丈,纠葛其中,鬼伊,你当真能够跳脱出来?”
……
天上的云朵被熏染金色辉煌,凝结成一团一团栩栩如生的幻象,如龙,如人,如神灵,如仙魔,如妖魔,如万般众生。
大地在终古常新的日头照耀下,显现出一种鎏金璀璨的色泽。大地之上,到处都是一座座宝塔,闪烁着光辉,塔中有得道的高僧,在宣阐佛法,教诲众生。
诸多比丘与比丘尼,在大地上行走,寻找苦行中的真谛。
便是寻常的凡俗中人,也是家家供奉浮屠,人人膜拜佛陀。
这是一个“佛”的国度。
在东土八十一州西南,与大唐王朝,大风王朝俱都接壤的地方,有一方净土,又谓之佛国,乃是天玄世界六大道门之一,佛道圣地,大梵般若寺的所在。
这里是真正的琉璃纯净之土。
大梵般若寺分为两宗,大梵宗,般若宗,俱都宣扬佛理,教化生灵,有无量功德。
传说之中,佛道传承,在天玄世界之外的修道世界之中,极其罕见,似乎已经销声匿迹了,却在天玄世界中,还有这一支。
佛国之中,净土其央,一座浮屠有九九去一,共计八十重。佛道中说,人生有众劫难,计九九八十一重,从生到死,唯佛能参悟生死无偿,渡得这九九八十一难,凡人若求佛不虔心,便度不得最后一难,便是死难,不能往生极乐,证得无上妙境。
那第八十层浮屠上,空无一物,便连一座佛像,一柱檀香也没有。
唯有两个僧人席地对坐。
正是大梵般若寺的两位宗主,梵天大师,阿陀大师。
阿陀大师已修闭口禅多年。
梵天大师默默波动念珠,眸中显现出智慧的光火,似乎在思索着一件大事,然而他的神色,却渐渐得从平静慢慢变化,直到一片疾苦之色。
而阿陀大师原本终日满面疾苦,忧思深重,此时却忽然之间,不断地变幻表情,直至变得神采飞扬,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关窍,得到了佛心菩提正果。
“众生百态,世如纷纭,人心多鬼魅,人如非人,如天、龙、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诸部,人与非人,遥见众成佛。”
沉寂的梵天大师瞿然一惊,面露讶然之色,不能自已:“阿陀师弟,你……”
就在这一刻,修闭口禅的阿陀大师,居然破禅开口,念诵了一段法华妙言。
阿陀大师神色显得很是飞扬,有一种逸兴遄飞的感觉,微笑说道:“师兄,众人如在烘炉中,百态尽显,各行其道,佛尚不能管束,何况我等呢?”
梵天大师果然是得到高僧,片刻后便沉静下来,疑问道:“若祸患加于自身,又当如何?”
“我如众生,众人皆我。天龙八部,众生纷纭,不能逆其道,则顺其意,祸患是苦难,渡不得死,往生不了极乐,便无功果。”
梵天大师目光一闪,道:“师弟所言甚是,众生皆有其道,人与非人,各有功果,是故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至至人则无己为佛陀神圣,我若能无忌,便是功果。”
阿陀大师道:“正是如此,祸患即来,便自抵挡,非是为己,也非为人,是为求神圣而至。”
“此祸从天外来,恐怕难以抵挡。”梵天大师终究有些忧虑。
所以净土浮屠只能有八十层。
“天内有魔,天外也有魔,无非便是魔头罢了。”
梵天大师悠然道:“师弟又先于我一步了。这便广大浮屠,使得诸多向佛众生,入我浮屠之中,我即众生,若我不死,众生不死,若我往生,众生往生,师弟以为如何?”
“善。”
十万里净土佛国之中,忽而金光冲天,亿万梵唱呼啸,凝结当空,成璎珞庆云,垂临下来。佛国之中,无数众生黎明,向佛者无论人与非人,俱得进入浮屠之中,众生一体,不分你我,共同抗衡这一场祸患。
佛之慈悲,在推己及人,要以己身与众生一体,不畏不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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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事本该郑而重之地发一个单章说明的,编辑还让写个感言,我想了想,还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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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所以要说的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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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By:贪杯恋色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