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地海之境 第一百零九章 大难将至

目录:灭尽尘埃| 作者:奥尔良烤鲟鱼堡| 类别:历史军事

    第一百零九章大难将至

    大司马董府,同样正是在召开着一场关系着董家大事的议事。(《》7*就连平常难见的董家董老太,也在乐寿堂主持全堂。

    此时的乐寿堂之中,任何一个人拿出来,都是董家在朝廷的实权大人物。大司马董家家族会议,显得尤其凝重。

    “要让董宁从府中搬出去,我是坚决的不同意!祖奶奶在后观园,最爱见到的便是董宁和董宣两个孙女,往日见着两人,心情都要好上许多,就让董宁留下来陪奶奶便是...董宁怎么就可能搬出我董府,我董家女子,哪一个不是玉叶金柯。那个杨云,他还没有担待得起的资格。”董斌冷哼一声,他是董家年轻人物的新兴,隐隐是未来能坐在操持家主位置上的人。在场的不少叔长,都以他为尊,当下便纷纷出言附和。

    一位女眷微微皱眉,对董斌道,“说了好些次了,董斌你仍然是这幅心性,总是不听...杨云如今是董宁的相公,便是你的妹婿,你平日也注意些,怎么能就此直呼其名,兴许正是如此,才让别人动了搬离我董府的念头,说不得旁人看来,还以为我董家对婿严苛所致...不过这种事情上面,我还是偏向于诸位叔兄所说,董宁和杨云两小夫妇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们董家提出来,然而若是搬离出去,却是不行...三年前他们入我董府,而如今却若是批准搬出,岂不是这上林城上上下下,都要说我董家怕了那块金牌了?”

    董家在上林位高权重,杨云也属入赘性质,如果要是搬出去,岂不是这种性质便不存。他们董府割舍了董宁,在外看来岂不就是示弱?而且还是为那块天监金牌而示弱,这口气,董府上下,如何能噎得下去。

    “够了!”董老太手中的雕龙拐杖重重顿地,发出一震颤声,整个乐寿堂里顿时安静了下去。董家老太在董府之中,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主。虽然隐居于后观园,然而谁都知道,这军政上的事情,董大司马说了算。而董府中的事情,便是董老太说了算。这董家上下,她跺跺脚,便能引发地震。

    董老太缓缓看着在场的人,最后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这副老身板,总不能太自私自利了,什么时候,都要把孙女给傍上,我老了,最图个清净,闲暇时就是吃斋念佛,不需要有人伺候。总不能让孙女为我这老太婆消耗大把韶华。董宁省亲的时日,也够了,总得让他们小两口的,有自己私密的府邸,自己当家做主的好...所幸就在这上林城...我要是想孙女了,就唤她回来,常常奶奶做的菜,又有何不可呢...便让他们在外自己安置府邸吧,作为为他们府邸安置的礼金,那蕲春侯一定大动土木,我董府也不能叫人小看了...这些事情,便交给大管家去安排吧。圣堂.”

    “祖奶奶!”

    “祖奶奶何至于此!如此恩准姊妹随蕲春侯府杨云搬出,别人还以为我们怕了那天监金牌!实则那杨泽,沽名钓誉...”

    “天监金牌!乃是大晔的支柱!”董老太勃然而怒,顿时堵回那人未说出口的话。周围那些争相劝诫的人们,立时簌然而静,“是我大晔陛下钦赐,行天命而监国!”

    她的手伸出来,指着距离她最近劝诫的人,气得微微有些发抖,“我大晔江山过百载,持天监金牌之人!为此付出了多少?你们可曾知晓?黄口小儿,口口声声说不怕那天监金牌,你说可以,却不要由此来祸害我们董府!我老身还要对那金牌敬畏七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那人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匍匐磕头,“请老太太息怒!”

    周围人顿时噤若寒蝉。片刻后,齐声响彻乐寿堂,“请祖奶奶息怒...”

    董老太拍着胸脯,顺下了气,眼睛里泛出精芒,才道,“人家此时要搬出去,也是应该。董大妮子嫁出去了...二妮子也到了嫁人的年龄...蕲春侯府上杨云可以暂住我们董府,但我董府,只怕还装不下那持有金牌的小三世子!所以现在若不主动些,等到那时候,难道要别人迫使我们,到时候我这脸,可不知道朝哪里搁去!”

    众人纷纷抬头蓦然不语,心中只是对这番话背后的深意,衍生出无以言喻的震惊。

    看着那些瞠然的董府中人,董老太的目光,落到了窗户之外去,淡淡道,“战事初平,不要以为对抗了流霜,鹿岛,皖金三国,就万事大吉...与之相反,我看着天下的安宁,却恰是见到了凶兆!背后正涌动着可怕而深暗的黑潮,朝我大晔涌来...”

    董老太顿了顿,叹了口气,“未来的大晔,将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就在这段暂时还算安平的时间里,让年轻人们,珍惜这段不多的时日吧!”

    这番话,董老太口中的“黑潮”正恰似不经意间触动了在场中每个人背后的阴影,最终是引发大段的沉默。圣堂.有些人眼中的恐慌,已经因为董老太的这般可怕预言,溢于言表。

    ......

    不多过了几日,大司马家董宁和夫婿杨云,正式搬出董府,落户上林城一处置办下来的美丽别院。倒成了王都的一个焦点。

    而王都那些风声之中,还有一些则更加的令人臆想连篇,那便是有关于整个上林高层都在讨论着的,董司马第二千金董宣的归属婚嫁问题。

    但是这些事情,都始终冲淡不了大晔人心底的某种阴影。

    他们可以饮酒作乐,可以放声谈当今局势,可以傲然于战胜的凯旋。但是却无法挥散心中如影随行的阴霾。

    阴霾源于对手的强大。

    大晔真正的对手不会因为三国退败而消灭,相反将更加疯狂的扑向大晔。

    对付大晔国的幕后黑手,正是东土大陆四大圣门之一的东正教门。

    教门的势力在高纹帝国已经可见一斑,不仅如此,东正教门手上,还掌控着类似新罗国,郑远国,周国,安陵国等等几十个小国。操控这些国家所有的线条,全数只掌握在东正教门手中。可以说教门深处那位至高法王若是抖抖手中的这些无形之线,大陆便会波澜跌宕。

    对草原雪狼般的东正教门而言,大晔只是一只兔子。

    所以教门对这只兔子,必然变本加厉。

    所有人都不知道东正教门的下一只利爪,将从什么时候,用何种方式,向大晔袭来。

    所以当其到来的时候,才倍加惊起千层波澜。

    那是一张来自教门的邀贴,随着东正教门的使者,拜入了大晔。

    那是给半藏大师的拜帖。

    拜帖来自东正教门之中的七觉法王。

    拜帖所书素闻半藏大师禅理高明,引动七觉法王执念,是以不日即将莅临大晔,与其一同印证探讨,寄求共同证禅入道。

    这份拜帖,令大晔王庭深夜,也如同白昼般通明。

    亭楼之外,是大晔城池,灯火明灭。

    王庭之中,是连夜召集的文武百官,乃至于国师,秋道院之众,还有大晔军部的几位大将军。

    大晔德昭王负着手,面朝龙椅后壁的巨幅壁画,身后雕龙镌凤的龙桌之上,便是那一张来自七觉法王亲笔所书简单的书帖。

    但书帖那些墨字之上,泛着腥浓的红光。那是在崩乱临界点徘徊的灵气。

    要在一张薄薄的宣纸上不用任何符文承载如此之多的灵气,光是这一手,就足以让大晔至高修行院的秋道院修行众看在眼里,有种头皮发麻的心寒之意。

    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却蕴藏着恐怖如斯的控气手法...全大晔,几乎都找不出几个人来。

    这是一种极为明显的挑战之意。

    王庭之中一阵极长的沉默之后,负着手的德昭天子,声音才浑厚而出,“这是一张拜帖...所以也是一张战帖。”

    这份拜帖,直指大晔修行界的第一支柱!半藏大师!

    此时百官群臣,秋道修者,军部大将,最终的目光,都注视在了中间的那位老僧身上。

    半藏大师双掌合什,低声唱喏道,“这兴许便是,老僧和教门七觉法王的...证道之战。”

    国师谷良极一对黑瞳,仿佛沉入了最深的黑暗之中。其中参杂着不安,惊惶,坚毅,哀苦等等诸多混杂的情绪,声音仿佛从喉咙最深处嘶哑着道,“师兄...”

    大概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苍凉,此时王庭的朝堂之上,无数人静默。用这种寂静来代表此时应说的一切言语。

    朝堂之外,大晔的晴空迅速被天边的黑云所裹挟。

    黑潮终现。

    大难将至。

    ......

    ......

    深秋时节,草长莺飞。

    在漫天飞舞的草晖间,杨泽的车驾破开晨气雾光,朝着王都之外的新封地驰去。

    杨泽的新封地开始着手入驻,原本的封地是德昭天子一处雪山脚避暑的别院,虽然不雄伟壮观,但绝对精致,而精致中有蕴含着大气,绝对是王家风范。可见德昭王这次如何大方。洛雄的岐山郡中人安置在那里,日后前身为常陆国佣兵,如今已经声名显赫的“破霜军”就将以那里作为驻地。

    以前的别院自然是不够了,现在各方面都在进行扩建,还要增加十三个院子,以及数块灵田庄,还要沿着山坡环线,开辟出一片草坪,用以作为军队的驻扎营地。

    巡视了破土的新封地一圈,和正张罗着布置这一切的洛雄见了个面。洛雄果然不愧是深谙这片大陆的商事之人,迅速就将一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次岐山灵植场迁移过来,带来了三十万的金镑。修建这些院落,建筑,开辟灵田,就需要花费十五万之巨。更别提还要供养“破霜军”。洛雄这个官家做得称职,但也数次提醒杨泽,未来将会迎来可怕的消费高峰。甚至会掏空他们所有的积蓄。

    所以依靠这些土地赚钱,才是对目前新封地而言,未来最重要的任务。

    这些所幸也都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巡视了封地之后,杨泽便折道,在雪山山腰积轮的厚雪间停了车,然后独自一人,朝雪山山峰如履平地而去。

    杨泽的身体逐渐在那晶莹剔透的巨大雪山间成为一个小黑点。

    他山腰所停的马车之后,一辆瘦小一些的马车,从远处跟随而至,随即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探出一个红扑扑娇艳的脸蛋,随即她在罗裙包裹下妙曼的躯体,从车厢里矮了矮走出。

    董宣翠烟裙统笼身躯,束带在腰处细细一系,配上一支长剑,越加显得纤秀优雅。望着在雪山颠淡去的杨泽身影,董宣便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眉宇间有一丝恨意的咬咬唇,提纵身形,如雪中青鸢,迅速尾随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