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的高顺脑中尽是吕雯那张辍满泪花的脸,心中抑止不住的刺痛,很想做些什么,能让这个柔弱的少女开心些。他毕竟不是以前的高顺,他的灵魂融合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充满了那时代大学生的浪漫气息。他看见一个卖风筝的店铺,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拿起一个凤凰外形的风筝。他脑中想象出少女拿着风筝在野地里欢声放动的情形,情不自禁的裂嘴笑了。
他买下了风筝,却不知如何送到吕雯手中,想了想,没什么好主意,还是直接去吕布府挂到那座假山上面得了。
去吕布府中,他不用通传,守卫们奇怪他为何拿着一个风筝,但他们不会问,只会将问题藏在心中。
高顺在吕布府中转来转去,终于再次转到那处花园,将风筝挂在那处假山上。离远看了看,又笑了笑,他想吕雯只要还来这个地方,就一定会拿到风筝,于是他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在下邳有一处地方居住,但一向冷清,他突然很想找个人聊天,于是他想到了曹性。
曹性本是郝荫的属下,郝荫叛乱,曹性助高顺杀了郝荫,因此被吕布提拔为将,高顺觉得曹性这人彼有忠义,于是常与之来往。而且曹性比他还年轻,比之魏越、成廉,更会多一些年轻人的话题。
曹性善长的是射箭,而高顺喜欢用弓兵,二人常在一起讨论弓兵的用法,久而久之,关系竟然日渐亲密。
曹性的府邸不远,片刻便至。门人通传不久,曹性已是笑吟吟奔了出来,嘴里道:“难得都督肯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壁生辉了。”
高顺展容轻笑,与他并肩步入府内。
曹性摆下酒席,款待高顺。他自个儿酌酒,高顺却是只夹菜吃饭。自彭城赶到这里来,已是饿了。
曹性道:“主公今晚在府邸设宴,款待袁术使者,令诸公全都列席。如今我等在此设一小宴,也算是大醉之前的助兴。”
高顺咽下一口菜,道:“今日不谈公事,只聚私情。”
曹性哦了一声,笑道:“难得高守义不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便依你言,只聚私情,不谈公事。”
高顺端起桌上的茶水,道:“为兄痴长几岁,今日以茶代酒,敬性弟一杯。”
曹性连忙双手举杯,道:“高大哥,言重了,性先干为尽。”说罢一饮而尽。
高顺也着茶水饮了,心下却是一阵黯然,默叹了口气。
曹性观他脸色,放下酒杯,道:“大哥有何心事,不妨道来。”
高顺酌量一会,终是道:“我喜欢一个姑娘,可却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故而心思不定,来找兄弟。”
曹性哈哈笑道:“我当是何事,原来高大哥是有了心上人。这事有何难,你且说是何家姑娘,我曹性必帮你做成这媒婆。”
高顺摇摇头,道:“这事根本不可能成。”
曹性道:“在这徐州境内,乃是我吕布军的天下,而你又是我军中第一大将,你看上的姑娘又有哪个家长不识相,敢让我做不成媒?”
高顺苦笑道:“若是旁人还好说,只是这……”
曹性急道:“哎呀,高大哥,你就别婆婆妈妈了,打仗时你威风八面、指挥若定,为何这事你就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快说快说,是哪家的姑娘。”
高顺被他一逼,脱口而出,道:“主公的女儿,大小姐。”
曹性一怔,道:“什么,你说什么?”
高顺气苦道:“也不一定便是大小姐。”
曹性先是一怔,接着却哈哈大笑,双手在桌上胡乱拍打,直笑得身子乱摇。
高顺没好气道:“你笑这么大声作甚,有这么好笑么。”
曹性终是收了笑容,道:“好你个高守义,主意竟打到主公身上了,难怪你要反对主公联姻,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高顺无奈道:“她不一定是大小姐,但又很可能就是大小姐。”
曹性一愣,道:“我被你绕糊涂了。”
高顺一阵默然。
曹性吐了口气,道:“看来这个媒我是做不了了,主公那儿,我若敢去作媒必会被扒下一层皮。我说高大哥,你喜欢谁家的姑娘不好,偏偏要喜欢主公的宝贝女儿,不是自寻烦恼么。”
高顺叹了口气,摇首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曹性道:“小弟省得,高大哥,你也别太过介怀,俗话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徐州境内也有不少美女,便说那糜家大小姐也是个绝色美人儿,不如让小弟前往糜家为大哥作这门亲事。”
高顺一愣,道:“糜家大小姐?”
曹性道:“便是那糜竺之妹,今年十八,生的端是秀丽动人、美艳无方,整个徐州,哪个不知、哪个不晓?高大哥,莫非你当真不知?”
高顺心道:“糜小姐不是嫁给刘备了么,怎么还在城中?莫非历史又有了改变,还是我记错了?”
曹性见高顺不语,以为他心动,便道:“自古美女配英雄,像糜小姐这样的绝色自然得配高大哥这样的英雄,我明日就去糜家替高大哥探探口风,提提这门亲事。”
高顺回过神来,道:“不可,我与这糜小姐素不相识,性弟不可鲁莽,再说,我心中只有一人,哪容得下旁人。”
曹性嘿嘿一笑,道:“等你见了糜小姐的绝色,便不会这般说了。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高顺无奈道:“你莫乱来便是。”
二人边谈边吃,这顿饭竟吃了一个时辰,高顺心结仍是郁郁不得解,便告辞离去,想着去街上走走,散散心便是。曹性知他心事,便没有强留。
下邳城在陈宫的治理下日渐繁荣,又由于安顿了不少外来流民使得人口更为稠密,此时城中常住人口怕不下十万。徐州古来富庶,多有世族大户,聚居于城中州府附近,使得这一带更加繁荣,街道宽阔,酒肆商号如林。高顺走在街上,不时有马车经过,不泛装饰得极为华丽的富豪车驾。这时街当心驶来一辆马车,看其外表便知内中人非富即贵,马车的车厢一角,插着一面青色小旗,旗中绣着一个金色的‘糜’字,原来是徐州富户糜家的车。路遇之人纷纷避让,不少人还给马车行礼。糜家家大业大,世代经营垦殖,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上亿,不时发发慈悲之心,布粥设铺,求济一下穷人,因而在徐州甚得民望。
糜家主事之人为糜竺,字子仲,陶谦在徐州时曾征其为别驾从事,有一弟名糜芳。陶谦死后,奉其遗命迎刘备入主徐州。后来刘备与袁术交战,刘备留守后方的张飞与徐州守将起了冲突,徐州守将请吕布主徐州逐走了张飞,于是张飞与吕布结怨。张飞被高顺擒后缚去下邳的时候大骂吕布,终被吕布杀死。
高顺见着糜家的车,想起曹性的话,不禁驻足停步,心道:“这马车里坐的可是何人?”想着想着,那马车便渐渐驶远,高顺将目光追了过去,心道:“若能将马车的帘子掀开就好。”他却不知,心里念头刚落,那马车的帘门却被悄悄提了起来,内中一对闪亮的眸子亦是瞧着他高顺,目中满是好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