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返回住舍,整理了一下衣裳,还没呆多久,糜府接他的马车就来了,这糜竺倒是挺积极。高顺看了马车一眼,不禁自嘲一笑。这车装饰极为华丽,从车辕、车轴,再到车厢车顶,无一不是上选之材,精致的雕纹细腻到了极致,各种图案刻满了车身。整个马车大气、雍容,尽显富贵之家本色,高顺心道这简直就是本世纪的劳斯莱斯。高顺将赤血刀挂在腰间,上了马车,坐到极为柔软的厢床上,看着厢内名贵、铺张的摆饰,摇了摇头,暗道:“这糜家还真是富有,想来粮食定是非常之多,得想办法讨点来。”他意欲在彭城屯田、开荒拓土、召收流民,正需大批粮食,糜家这么有钱,不借点怎么行。
到了糜府下车,高顺看着眼前的建筑,不禁震憾了。不,应该说潜意识里凌守义的灵魂震憾了。糜府占地千亩,蓄奴千员,养食客万余,合府上下两万余人,这片庞大的建筑群,比之皇宫大小也不逞多让,高顺(凌守义)终于体会到了在古代什么叫富可敌国、什么叫有钱人的房子。
主门外,糜竺领着数百人早出来迎接,一百个俏丽的丫环,一百个体健的奴仆,一百个华服的食客,另有杂役若干,场面浩大,人员之众,高顺前所未曾有。
高顺瞧着眼前阵势,尽力平去凌守义那份震憾,心道:“糜家摆下如此规格,用心必然不简单,又岂是区区结姻。”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关羽、许褚,眼光扫了糜竺一眼,又在那一百个食客当中停留了一会,依他的目力,至少看出有十多个人武技不凡。
糜竺迎了过来,笑容可掬,一派谦谦君子风范,作揖道:“高将军大驾光临,寒舍顿生光辉,真乃糜家之幸。”高顺笑了笑,还礼道:“糜先生过奖了,想高某不过一寻常武夫,又岂是‘大驾’二字可当?更逞论‘光辉’了。糜先生,你太客气了。”言外之意,便是别那么罗索了,直奔主题罢。糜竺眯眼一笑,指着身边一人道:“此乃舍弟糜芳,早慕将军威名,万盼一见,今日得偿所愿矣!”糜芳个子比较矮、体胖,圆脸,看上去比较敦厚,只听他道:“久闻高将军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高顺看了他一眼,心道:“原来这胖子便是草包糜芳。”还礼抱拳道:“糜兄客套了。”糜竺接下来又介绍了几人,皆是糜家的要员。高顺耐着性子,一一见过,又寒暄了好一阵,才入府进厅,分宾主坐定。奉上香茗,唤来歌舞琴姬,叫高顺欣赏。
这些歌舞的确赏心悦目,不过高顺心不在此,神情与平时无异,时而饮茶,时而吃点点心。糜竺见状,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作了个手势,那些歌舞顿时停止,众歌姬款款后退。俄而,一曲响起,六个打扮得极为清丽动人的少女旋身而入,她们尽着浅黄带紫的舞衣,手中提着花环,头上插着花枝,旋身而入,带起一股沁人心肺的花香,她们舞成一个圆圈,手中花环在腕中旋转,圆圈又依着她们的步伐而转动,霎那间,便形成了一个飞旋的大花环。这舞蹈的确与众不同,少了份柔弱,多了份健美,柔中带刚,刚柔并济,高顺微微点头,认真观赏起来。
六名少女不一会儿又舞成两个小环,三人一组,两个小环相互衔接转动,令人目不接暇,美感十足。突然,一声鼓响,六名少女舞姿大变,化分为两个半弧,又一声弦响,一名红衣少女披着两根绿带飞驰而入,乐声大作,红衣少女急速旋转着身姿,同时双臂举过头顶,在头上结成一个花芯,两根绿带随着少女的身姿飘扬飞舞,动感、美感,无一不臻至极致。这少女的身段曲线超乎完美,配上这舞,再加上六个黄衣少女的衬托,简直有若天人,便连高顺这等不好歌舞之人也为之侧目、惊叹,但眼中多的却是欣赏,并无它意。
糜竺不时打量高顺,见他如此注目,心中不禁甚感满意。
一曲完毕,歌舞停歇,红衣少女领着六个黄衣少女款款退去。
高顺微感意犹未尽,却又收回视线,暗道:“高顺呀高顺,此刻彼心不明,不可沉迷此中。”这样一想,心中瞬间便恢复清明,举茶觞与糜竺道:“好舞、好曲。”糜竺哈哈一笑,举觞相迎,笑道:“仅仅是舞好、曲好吗?”
高顺将眼一眯,道:“人亦好。”
话音刚落,厅中众人皆笑。
高顺不理厅中诸人会错意,心道:“糜家家大业大,食客众多,要藏一、二个人实属容易,关羽、许褚若没出城,这糜家必是最佳藏所,只是不知这二人今日会不会显身。”
忽然厅中香风扑鼻,一女款款走来,正是先前那红衣少女,只是此刻换了衣裳,云罗轻衫,身姿卓约。先朝糜竺行了一礼,道:“见过兄长。”声音婉转,柔然动听。
糜竺笑道:“好,环妹勿需多礼,还不快快见过高将军。”
糜竺之妹,糜环是也,高顺不得不感慨曹性所言非虚,街口百姓所传非假,这糜环的确是有国色。
糜环轻摇莲步,面向高顺,盈盈一拜,口中道:“见过高将军。”
高顺起身抱拳,道:“糜小姐客气了。”
糜竺道:“环妹素慕将军,如今高将军即在眼前,何不上前伺候。”
糜环浅浅一笑,点点头,便即朝高顺行来,在他身侧坐下。
高顺心中一紧,鼻中香风更甚,这香风不是胭脂花粉,而是一种少女体香,男人闻之无不悸动。高顺忙正襟危坐,强忍心神,朝糜竺道:“高某何德何能,岂能劳糜小姐伺候,还请收回成命。”糜竺道:“无妨,高将军但宽坐。”糜环坐下之后,极为乖巧的替高顺倒满茶觞。高顺不好强拒,只得作罢。糜竺又道:“今日饮宴,岂可无酒,但闻高将军向不饮酒,不过糜某却有一种葡萄酒,入口清香,下腹不醉,高将军何不试上一番。”说完,对糜环使了个眼色。
糜环轻声对高顺道:“高将军乃大英雄,有道是葡萄美酒琉璃杯,这等美酒正需高将军这等英雄来饮,入口清香,下腹不醉,高将军,饮上一盏罢。”
高顺淡淡一笑,道:“即是葡萄酒,亦有琉璃杯,不妨饮饮。”
糜竺刻意巴结,又是舞蹈,又是葡萄酒,他倒想看他最后能弄出什么花样。
高顺又岂是喝不得酒,只是他一向谨慎细微,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论武技,他非绝顶一流,论机谋,也非运筹帷幄之辈,一生不败,唯靠冷静的头脑,正确的选择,否则他区区高顺,又怎能与曹操、刘备较一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