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口临近码头,也当分别在即,高顺、太史慈彼有不舍,高顺亦不去休息,一日一夜与太史慈促膝言欢。
这日当晚,天色微暗,二人正在船上极目远眺,观看两岸风景,忽感船身一阵摇晃,二人大惊,四下查看,不明就里。那船家跑来禀告,道:“船身摇晃,且船下隐隐有声响,此必有人在船底凿船。”高顺这才惊觉,心道:“好贼子,好手段。”眼观船上数十人,除却高顺、太史慈,余者都是旱鸭子,自不能让对方将船凿沉,否则大难必致。高顺、太史慈两个互望一眼,不约而同脱去甲衣,各持一枚钢刀,一左一右跃入水中。
高顺本来不识水,但凌守义会,所以自然而然高顺也就会了。太史慈自小住在海边,家乡河流众多,三岁时就会游水了。
二人提刀钻入水中,果然隐隐看见数十条人影正在水中拼命凿船,幸而这船较为坚固,底下更是有双层防护,甘宁等人一时还不至得逞。水下之人见高顺、太史慈一左一右提刀杀来,便各分出一拔人来对付。这些人常年在水中讨生活,水性自是极佳,按说高顺在水下必然不是对手,但他却掌握一项秘技,便是御气卸劲,这秘技是他从凌守义的记忆中摸索出来的,以此秘技对上许褚也能保证全身而退,他在水中,运转秘技,突然感到可以借助水力来达到行动目的,便如游鱼一般,身形斗然灵活了不少。噗、噗数声,出奇不意之下,竟让他瞬间杀了三人。三团血雾散出,惊呆了另外几人。但这些人没有退缩,而是逞勇斗狠般围了过来,手中以尖刀刺高顺。高顺得流水相助,竟尔生出如鱼得水的感觉,刺来的几刀在他看来破绽百出,瞬间可破,身形一转,如游鱼般滑至几人中间,肚皮贴着对方的刀锋而过,手中刀顺着水流东捅西破,几下功夫便将这几人杀了。
那边太史慈也是先杀了一人,接着便与几个人缠斗在一起,他没有高顺御气的功夫,自然不能像他这样干净利落的在水下杀人。高顺这边大开杀戒,正在水下凿船的甘宁可就恼了。这番报仇,他自要亲来,虽然手臂伤还没完好,却也要凭着一股狠劲行事。甘宁在水下的兵器是一柄钢叉,他纵身一游,挺叉就刺高顺。高顺提刀相向,二个就在水下较起劲来。一个是水中蛟龙,一个是秘技无双,一时之间竟还斗了个难分难解。大约战了十数息,高顺觉得一阵气闷,心道:“再不分胜负,我已是憋气不住。”甘宁等人即在水下讨活,自有一套吸气的道具,高顺瞧见甘宁不时侧转脑袋朝右肩一处吸管吸气,顿时明白他必是背了类似气囊的东西。那个所谓气囊,是以猪皮制成,充满空气之后,背在背上,可让人在水下坚持半个时辰。高顺瞧了几次便瞧出端倪,于是奋力一击,迫开甘宁,滑去一个尸体旁,解来那气囊,猛吸几口,挂在肩上复与甘宁来战。
那边太史慈比高顺经验还要丰富,也是抢过一个气囊,与众贼大战。船上众人久久不见高顺、太史慈上来,心中俱担心不已,那不时冒起的血花以及浮上来的尸体都让吕雯纠心。
高顺水下大战甘宁,对那水中御气的功夫越来越熟,每每一击都杀得甘宁出奇不意、大惊不已,再加上他终究右臂受伤,渐渐不是高顺对手,再杀得数十回合,那边传来数声闷叫,又有二人终给太史慈杀了,众寇一时间心胆俱裂,无心恋战,太史慈越战越勇,众寇节节败退。甘宁心烦意乱,勉力再抵挡一阵,却是噗的一声,让高顺一刀刺入小腹,顿时痛得失去战斗力,高顺轻游过去,夺了他的叉,将他夹在腋下,朝太史慈打了个眼色,窜出水面。
船上众人见高顺终于露面,俱是大喜,吕雯情不自禁喊道:“高大哥,快上来。”高顺提起甘宁,将他掷到船上,早有陷阵营过来,将他绑了。太史慈也冒出水面,朝高顺打了个全胜的手势,二人爬上船舷,相视大笑。甘宁被擒,余下人自然如惊弓之鸟,各自逃命去了。
甘宁被擒,只觉万念俱灰,顾不得伤痛,朝高顺喊道:“直娘贼,快快杀了你甘爷爷。”高顺走了过去,道:“这就杀了你,岂不便宜了?”甘宁道:“你想怎样?”高顺先不答他,而是寻来布条将他的创口包好,这才道:“我会怎样,你日后便知,厮杀这么久,你不累么?何不舒服睡上一觉。”甘宁哪里睡得着,见高顺为自己抱扎伤口,甚是不解,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是不是想用什么恶毒的法子来折磨我?是男子汉你就一刀将我杀了。”高顺道:“你当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叫我杀便杀,你将我的面子放哪?”甘宁一阵气结,实猜不透高顺用意,气鼓鼓将头扭过去,索性不理他,心道:“他爱怎么折磨,我不吭一声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严刑烤打绝不皱一下眉头。他若一刀将我杀了,最好不过。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若不杀我,我总要寻个机会逃脱,养好伤,再来找他报仇。”
高顺哪知道他有这么多心思,见他将头扭过去,便示意两个陷阵营,道:“将他押入货舱,严加看管。”二人道了声是,便抬着甘宁去货舱。甘宁忽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是甘宁甘兴霸。”原来他又想若是逃出去了,要怎样才能报仇,须得先弄清仇人的名字,在他心里,他甘宁的名字也是响当当的,所以自个儿报了出来。
高顺一笑,道:“你是甘兴霸,我是凌守义,你是大名鼎鼎的锦帆贼,我却是寂寂的无名之辈。”甘宁一愣,喃喃道:“凌守义。”极力思索,却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印象,眼见两个陷阵营士兵就要将他抬入舱中,急道:“喂,那个凌守义,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那个使箭射我的又是谁?”
太史慈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娃娃真罗索,还是去货舱中呆着问老天爷吧!”甘宁年有二十,只是白脸无须,才被太史慈嘲笑。甘宁大怒,扭动身子要揍太史慈,两个陷阵营士兵紧紧按住不让他动,连拖带拽拉进去了。甘宁气得哇哇大叫,偏又人为刀鉏,我为鱼肉,没半点法子。
事情了毕,高顺取出些钱两,给那船主,若非他提醒,还真着了甘宁的道儿。船主受宠若惊,连声道谢,高顺这一帮人可不简单,一路行来这船主早就看得通透了。
然后去老夫人舱中问安,老夫人知书达礼,见二人平安,便没有过多询问。太史慈陪着母亲,高顺去寻吕雯小聚。方才水底那番争斗,惊心动魄,吕雯在船上也着实担了不少心,高顺自然要去安慰。
船过葫芦口,顺流而下,愈行愈快,到次日天明时,已隐隐看到码头所在,分别在即,高顺与太史慈连番并肩作战,其兄弟之情已与金坚,此时忍痛话别,只为来日再聚。到了码头之后,一行人弃船登陆,于路口道别。高顺一行折转向西,太史慈独独往南,兄弟两个就此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