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仆承打昏蒋松后出外将阮也放三人迎进祠内,关了秘道,进入秘室。()姚知诤途听他说大概能在此躲上两天,入室停顿后道:“咱们未必能有两天支应,一旦归一教知道咱们没下山与武盟会合,还是会重新搜查整个薛庄。”众人默然,莫应拾道:“邱少侠起始制服归一教那几个巡卫说‘快带人走’,老糊涂当时还有点莫名其妙,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们听过一定以为进庄来了许多武盟的人,这个时间大有能力逃得无影无踪。”姚知诤颔首,暗赞邱仆承早有定计,难怪能押着焚剑从京畿重地送到天山绝顶,面对整个武林的牛鬼蛇神也没让人把剑抢走,这份智慧,鲜有人及!道:“足下有两种对策,一让邱少侠下山报信,二在这里干等,祈求郭前辈和伍前辈能察觉到薛庄的风声,派人暗访。”
二法邱仆承均有想过,前者更为主动,却无比惊险,道:“仆承万万不能离开,万一进来个虾兵蟹将,咱们岂非功亏一篑?”姚知诤指上道:“那就指望老天爷吧!”阮也放冷笑道:“你留在这,暂时是安全了,却顶个屁用?岭南派和天南派之间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默契!”邱仆承想他们不能恢复功力,希翼会有另外一种可能,问道:“这个‘清风化功散’当真霸道得以三位掌门数十年的功力都抵挡不住吗?或许咱们可以想想法子将毒逼出来。”他一提“清风化功散”,三人全都黯然失色,莫应拾强打起精神道:“恐怕连伍前辈中了此道也奈何不了它,若没有解药,我们以后就成废人了。”邱仆承又是一惊,道:“若有人相助呢?”莫应拾还是摇头。邱仆承暗想果真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偷到解药,遂道:“此毒确定有解药吗?”莫应拾道:“有的!姓谢的做作招贤纳士,便是以解药相挟。”阮也放陡然喝骂道:“蠢材!把别人当傻子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姓谢的吃过一次亏,还等你再次得逞?他知道咱们需要解药,正等你上门呢,你去呀!”他和邱仆承虽无师徒之名,但关切之情丝毫不亚于膝下任何弟子,故而师长的威严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听出其有犯凶险的心思更是怒不可遏。邱仆承垂手听教,也不觉有甚突兀。
“解药之事必须从长计议,你千万不能去。你不知道,那妖女——”姚知诤替邱仆承耳鸣,有意将话引开,一下子想起他与谢蜒溪关系暧昧,改口道,“那谢丫头当着我们的面向她老子自请就擒于武盟,可没把我们急坏!”邱仆承听到这总算醒悟谢蜒溪轻易被抓原来是故意而为,还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听得姚知诤继续道:“这丫头胆还不一般大,她的目的便是要用‘清风化功散’再将伍前辈毒倒,进而一举打武盟一个落花流水。所以莫掌门说你放了她是件好事!”莫应拾在听到提起谢蜒溪时想起女儿莫杏儿,脸上隐隐流露出杀气,被邱仆承瞥见,不禁替谢蜒溪提心吊胆,此趟她帮助自己,也不知会遭受谢璟肆怎样的惩罚。不过他对姚知诤的话心存疑虑,问道:“谢姑娘被抓后肯定搜了身,她如何能携带毒药?况且就算带上,她又如何得得了手?据我所知,伍前辈已与她单独会过了几次!”姚知诤道:“她的办法我们就无从得知了,我们猜测,最大的可能是武盟内有归一教的内奸,彼此相应才有机会下手。”邱仆承细想很有道理,道:“大概是了!她既致意被逮,就有脱身之法,可笑我自作多情,多此一举帮她。”姚知诤哈哈大笑,道:“你真心救她,来日谢大教主欲除你而后快,她必定奋身救你,岂非佳话?呵呵!”
邱仆承在天南岛时也没少跟姚知诤相处,或许有弟子在的缘故,以前看到更多的是他作为一门之主的深沉,今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与人亲近的一面。邱仆承这时微微有些尴尬,道:“谢璟肆既放心让她去冒险,想必那内应还是只巨虫。”姚知诤敛去笑意,道:“武盟各派鱼龙混杂,一一甄别实在为难,可是有本事救人的,我实在想不出会是哪家。”阮、莫二人也猜测不到,一夜的劳顿,让他们疲苶,眼皮奇重。姚知诤与邱仆承拉近距离半成了朋友才精神稍好,见状道:“寅时该过了,天色快亮,现在想走也不是时候,先休息吧!”邱仆承应了一声,请他们歇息,自己去到薛祠下的秘道口睡觉。
当天有惊无险,很快又到了夜里。阮也放三人都不再安于消极等待,各自出言劝说邱仆承宽心去博。邱仆承也非优柔寡断之辈,心一横赌徒心态上来,剩下的就押玉皇老儿今天是添丁还是丧子了。
出薛祠才是一更时分,薛庄守备又严密了几分,邱仆承费了好一番周折,方摸索到上薛陵的林荫小道,又施计骗开守卫过了小屋。上陵半道上,他改攀山壁下峰,而今他的身手非比往昔,又没负伤,决不至于再像当初被薛茂麟逼上峰般走投无路。摸黑攀附下了山,他本打算秘密潜入天南派的盟主营帐,可回去时才发现根本没有可能。
武盟中的一些门派在天南派帐外鼓躁,足有上百人,没参与围堵的门派都有门内长者制约着,却管不住弟子在远处企足观望。邱仆承没想到自己招惹的祸端闹得这么大,都三更天了,这些人还像嗅到老鼠的猫。他藏匿在角落处观察,带头责难的是虚谷派的余从水,章柒门葛炎在旁侧援,其余是些小门派,岭南派倒是一个人也没有。伍行沐和郭渑一遍复一遍的劝说闹事者以大局为重,可那些人没有一个肯听,没完没了的叫嚷交出邱仆承。
好容易安静了些,只听余从水怪声怪气说道:“早就知道贵派邱仆承与邪教妖女勾搭成奸,大伙儿还在艳羡邱少侠既得美人福缘又抽邪教釜薪呢,现在才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分明是他被妖女迷了魂,替邪教和天南派牵线搭桥来了!”他身后一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跟着应和且笑且放言讥讽。余从水自鸣得意,习惯性的搓手,像极了一只看到食物的苍蝇。纪玲站在伍行沐身旁气得美目微红,厉声道:“一派胡言!与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仆承已经单身去救你们的掌门,现在生死不明,枉你们自视名门,一个个狼心狗肺。”余从水不恼反笑道:“纪姑娘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护着未来夫婿。可惜你这夫婿也太没有良心,拐跑别的女子一走了之,扔下烂局让你一个女子撑持。在下实在替姑娘担心,姓邱的被邪教妖女迷得头晕脑热,会不会哪天一纸就给你休了!”邱仆承一面感叹归一教将莫应拾等人逃掉的消息封得严严实实,一面惊奇虚谷派的翘楚竟是这么个玩意儿,不等纪玲怒火发作,现身健步越众而过,一直走向余从水,四处霎时间鸦雀无声。
邱仆承露面纪玲喜从心生,激切之下差点不顾一切当众向他扑去,可一想到这狠心人抛下自己决然而去和自己这一天来所受的委屈,又匆促却步,含泪转到一边。余从水心底有些不自然,旋而想犯下众怒的是他邱仆承,意志重新坚定起来。
邱仆承直停到余从水跟前,道:“莫前辈让我带句话给阁下,想听吗?”余从水疑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在哪?”邱仆承道:“他让我代他赏你一巴掌臭嘴!”手跟着话一起朝他嘴边扇去。余从水一怔之间差点挨实这一掌,闪开暴跳骂道:“你算什么东西?”邱仆承没想真打到他,一击不中,不再理他,朝伍行沐走去。余从水本欲追上去挽回面子,想了想,叫道:“小子,快把妖女交出来,还我师父!”邱仆承回头道:“阁下是想让我交出谢蜒溪还是你师父?”余从水道:“废话!你不交出那妖女,又怎么去换我师父?”邱仆承昂首作思,道:“此话谬也!拿一个女人就想换三位掌门,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万一谢大教主只同意换一位,那该换谁?莫前辈还是姚前辈?这交易还是不做为好,免得贵派与章柒门闹出矛盾!若你们两边辛苦协调好了,岭南派又不答应,岂不叫归一教笑掉大牙?”群雄见邱仆承回来,也都相信了纪玲所说他是去孤身闯虎穴救人,无不急切的想知道他到底得手没有,偏偏这人跟余从水诡辩挠些痒痒,尽嚼舌头根,气急败坏一大片。纪玲听邱仆承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捉弄余从水,郁结的心稍许舒畅,同时又替他着急,四处张望看他有无带人回来。
余从水恼道:“少废话,快把妖女交出来!”邱仆承冷眼看他道:“我倒要弄清是谁把谢蜒溪抓的。”余从水以为他还在纠缠废话,作大方道:“虚谷、章柒、岭南三派共进退,就算人是虚谷派抓住的,也不会独换一人!”“哼哼!我就问你居心何在?”邱仆承顿了一下,喝道,“你为何要加害伍行沐前辈?”余从水被扣一顶大帽,愤道:“你胡说什么?”众人均感愕然,伍行沐也糊涂了,道:“仆承,有什么话直说,别夹缠不清。”邱仆承淡然应道:“阮掌门三位前辈现在中了一种名叫‘清风化功散’的奇毒,内力全失。谢蜒溪是故意被擒的,用意在于和藏在武盟里的内应再用此毒加害伍前辈。余从水,你轻易便抓住谢蜒溪,那内应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