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鲜红的染血的碎甲着在身上,俊秀的脸上却是沾满了灰褐色的尘土,乱发挡在了眼睫之上,初看此人时,卓尔哈达是大吃了一惊,细看之下,方知此人是自己先前派出去迎接汉朝和亲队伍的完颜麟这个年轻人。
“怎么搞的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汉朝的和亲队伍没接到?”卓尔哈达一脸的惊奇,在这统治了这片大草原后,他的军队可从来没发生过什么状况的,以他对自己国家的信任,他相信这大草原之上还有那个部落敢不听自己的话,因此看到完颜麟这样的落魄样子,表现的非常的吃惊。
“回可汗,我们本来是快迎接到汉朝和亲的队伍了,可惜前晚在望月谷谷口时候,遇到了数之不尽的狼群,而小人带了不到百余人,全部牺牲在望月谷口了,小人侥幸得手下的保护才算是逃脱了出来。”完颜麟一脸的愧疚,人没接到不说,还把自己的人都牺牲了。
卓尔哈达听后一脸的阴沉,“那么这样说的话,汉朝的和亲队伍是没接到了?那到现在他们的消息也不得知了?”
完颜麟无奈地点点头,看着卓尔哈达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先前在纳达木高地时候还能知道,自从望月谷遇狼群之后,小人也让海东青在白天寻找了一番,可海东青的眼下也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海东青,现世天上飞的最高、最快的鸟,它们是草原部落的一种象征,常常用它来为前方探路或做巡视工作,以致于卓尔国经常骚扰汉朝边塞才能全身而退。拥有它是草原部落人的一个身份尊贵特殊的象征,而卓尔国一年所能培养出来的海东青也只有三四只。
卓尔哈达有些失望的说道:“哦,既然神鸟都不能发现,他们估计也是给狼群给吃了,这个吃了可就有点麻烦了啊!”
他朝着身后的虎皮凳子上一坐,低首想了一会,对帐篷外面高声喊道:“中护军!快把中护军叫来!”
守卫着这片草地上最大也最奢华的帐篷外面的守卫,听到里面的叫声,慌忙朝着一旁不远处的一座小帐篷走去。
蒋维走进这最大的帐篷中时,亦看到了一身狼狈样子的完颜麟,联想前些日子卓尔哈达吩咐的事情,便已经掌握在心中。
“尊敬的可汗在上,您叫奴才来可有什么事吗?”
卓尔哈达此时靠在那张他专用的虎皮大椅上,瞅了一眼毕恭毕敬的蒋维,怪异的笑意也从嘴角浮现出来。
“中护军,你来说说看,这汉朝和亲队伍来到我卓尔国,现在反而见不到人影,据那一直看着他们的海东青的巡视也没看见他们的身影,我估计着这他们很可能已经被狼群吃个死无全尸了,你怎么看这件事?”
蒋维听后大吃一惊,先是并没回答卓尔可汗的问题,而是先问一旁站立的完颜麟,“完颜将军,你没有迎接到他们吗?”
对中原人,草原的人是一直有着莫名的排斥心理,即使眼前这个蒋维已经成为卓尔哈达的心腹、智囊,况且他对蒋维还有着更深的一股仇恨,便是他献策把自己的完颜部落在一夜之间包围了的,后又有自己的亲哥哥在听了他的计策后,突入中原,至今没有一丝的消息回来,完颜麟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好气地冷哼了声。
“蒋护军,难道你怀疑本将军故意放走他们吗?”
蒋维脸色平静,并没因他的话而受到什么影响,摇首慢慢说道:“完颜将军会错小人的意思了,小人只是想问问将军你们遇到的具体的情况,依照可汗的意思,你们是遇到狼群是吗?”
卓尔哈达坐在首座就着一碗烈酒倒入了嘴中,咧嘴一笑,“你们不要互相乱猜测了,有话快说,有屁便快放,别磨磨唧唧地像个娘们!”
蒋维恭敬地道了声,“奴才遵命!”
完颜麟碍着卓尔哈达的地位,也不便表现出来什么,点点头,接着说道:“本将军在望月谷外遭大批狼群突袭,中护军你也该知道,在夜晚海东青可是看的不是太清楚的,若不是为了赶路,我们这才陷入了狼群之中。”
蒋维听后点点头,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卓尔哈达等了一会儿,见蒋维还是没有声息,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深思中的他,“中护军,怎么?还没想出来该怎么处理吗?”
“处理方法倒是有,可奴才现在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既然是深夜,海东青也不能看的太清楚,那么便也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已经葬身狼口之中,不知可汗是否这样认为,他们也可能脱离了围困也不一定。”
“放屁!”完颜麟一摔手中抓着的藤蔓制成的罩盔,“白日里,海东青总看的清晰吧,眼见传回的消息便是他们进入了望月谷,在那么一大群狼之下,那几百号人的队伍根本没可能就这样脱困了的。”
蒋维轻轻一笑,抚掌沉吟道:“完颜将军这样认为也无可厚非,只是可汗在上,奴才便要分析个完全是不,奴才刚才那也只是推测而已,还请完颜将军莫要生气。我们现在就当这个汉朝来使全部葬身狼嘴好罢,那现下的情形便是怎么和汉朝交待,至于如何交待,想来伟大的可汗已经胸有成竹了,反正咱们的十万铁骑已经逼近汉朝的边塞了,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咱们也就不必太在意汉朝的反应了,只等汉朝的内部的诸侯国们的叛乱了,到时这汉朝那边都顾不过来,还如何防范我卓尔国呢!”
卓尔哈达大笑,“果然不亏为我们卓尔国的智囊,看来是得过些时候封你个大国师做做了!”
“谢尊敬的可汗,您就好比天上的太阳,昆仑山上的神一般,照耀着广袤的草原,是草原牧民的庇佑之神。”
蒋维双手张开,又慢慢向中间的胸部合拢起来,低头作无比的尊敬模样,而他的这个姿态却让旁边站着的完颜麟心中大大的不畅快起来,“南人就会知道这些调调,喜欢拍马屁,哼!”当然完颜麟也是个聪明的人,这些话也只是在心中滤过,不敢当着卓尔哈达的面说出来。
这些话却让直爽的草原人卓尔哈达听后无比的痛快,异常的舒服,他一边畅快地将一大碗烈酒灌进嘴中,一边张口吐出满嘴的酒沫儿。
“那你的意思就是咱们不用搭理汉朝那边,只管弄好和那些叛乱的诸侯王们的关系便可以了?”
“不然,咱们十万铁骑逼近汉朝的边境,这些只是作个动作给那叛乱的诸侯王们看的,让他们放心去做罢了,另一方面咱们并不去攻打汉朝那高墙中的边塞关卡,毕竟我们的骑兵不是用来攻城拔塞的,我们要的是一个震慑作用,牵制住便可,等那诸侯王们能让汉朝乱的调集各处驻扎的军队时候,那时便是可汗您的机会了,只要长驱直下攻进长安便可!然后到时我卓尔国便是坐拥中原之地的最大的王国了,哪管什么吴王、楚王的。”
“哈,说的好,咱们只取长安便是,突袭中原那才是咱们最大的利益,好,来人呐,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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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公公,快去禀报陛下,臣吕秩奉丞相之命从边塞回来协助拓严镇国大将军镇压吴楚等国的叛军。”着一身铁甲片的吕秩千里迢迢,一路餐风路宿的秘密离开塞北驻守的落煜镇,今日可终于赶到京师了。
伺候语启的太监袁清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吕秩,心道这看守未央宫宫门的守卫怎么如此莽撞,怎么把这么一副打扮的都给放进来了。
袁清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要见陛下?我可跟你说啊,最近那前线的事情让陛下刚刚发完了火,你长了几个脑袋啊!”
眼见这太监不放自己进去,吕秩有些着急了,拉住正准备回御书房的袁清,“公公,前方军情火急啊,臣就是奉了十万火急的命令这才赶急回京城了,望公公放我进去面圣吧?”
“谁啊!”一阵怒吼从紧闭的御书房里传出来,把外面还在拉扯中的袁清和吕秩吓了一跳。
袁清怜悯地看了一眼吕秩,挥手指了指吕秩,眼中意思不言而喻。转身慌忙跑回御书房中,“启禀陛下,安北将军吕秩求见!”
语启此刻正用手肘撑着案几打着盹,被人吵醒当然心情不好,再加上这些天不论是山东前线还是塞上卓尔国的逼近都没得到解决,这让他格外的压抑,他烦躁地一挥手,“谁也不见!让他滚!”
“这……奴才遵命!”袁清看着语启烦躁的样子,也不好烦他,只好领旨准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