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兆佳马尔汉之女,温良端淑,性娴礼教,着赐婚于皇十三子胤祥,即日起出宫待嫁。”
一睁开眼睛,一个并不完整的记忆就在我的脑海里多了出来。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现在是康熙四十一年,我叫兆佳汐如,兵部尚书马尔汉的嫡出第七女,还有,这道赐婚的圣旨。
借着微光,我环视了一眼四周,考究的装饰摆设,古代的韵味儿十足,既熟悉,又陌生。屋里还很黑暗,天还没有大亮。
“锦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循着这份多出的记忆唤着睡在外间的日间刚赐下的出宫前照拂我的大宫女,原是太后身边的女官之一的锦绣。
大概是宫女习惯了主子夜间随时的呼唤,锦绣回应低也颇快,外间响起了两声轻微而又有些杂乱的声音后,一个少女带着探寻的声音回答了我,“汐如姑娘,未时了,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得到了回答,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却又感到了身上有了些许冷意,我在梦里有冷的感觉,大概是冻醒的,谁知一睁眼就什么都变了。我顺着锦绣的话说了下去,“这样啊……窗户是不是没有关好,我怎么感觉背上凉飕飕的?”
“姑娘不要起了,奴婢马上看看去。”锦绣应了一声,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簌簌的穿衣下床的声音。
锦绣进了内间,在桌旁掌上了灯,脸上并未有一丝倦容,转身向窗边走去了。烛光一亮,屋里顿时明亮了不少,这时我才有机会更仔细地看看‘我’在宫中的临时房间。
一声轻微的关窗声,锦绣托着灯盏走回了桌边,搓了搓手,“怪不得姑娘都觉得冷了,窗子没关好,今儿个又露重……”
说着说着,锦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疑惑地抬头,只见锦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被锦绣看得不舒服了起来,“怎么了?”
“姑娘,您的脸怎么有点儿红?”
“有点儿红?”我摸了摸脸颊。
锦绣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不是有点儿红……好像……大概……确实是有点儿红……”
说着,锦绣伸出手搭在了我的额头上,又忽地缩回了手,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姑娘,您额头有些烫,大概是风吹着了。”
“是吗?”我也摸了摸额头,只摸了一手汗。
暗自想想,这多出的记忆并不是很完全,若出了什么纰漏,倒也不好解释。这次也许可以正好找一个解释的理由,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来,“怪不得我老觉得没力,脑子里好像也有什么记不清了。”
我这么一说,锦绣的动作快了些,她赶紧扣好了身上的扣子,把灯盏放在了桌上,向门口走去,“那姑娘先躺着,奴婢去禀告太后娘娘,请李太医来看。”
看着匆匆出了房门的锦绣,我慢慢地躺进锦被里,闭上了眼睛。
头还有些晕。我记得很清楚,之前明明在做高考复习题,没成想竟莫名其妙地倒退了三百多年,成了兆佳氏汐如,还被她不完整的记忆弄得差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但正是因为多了这份记忆,我才不至于像想象中那么慌乱无助,对这个三百年前的世界的亲密感和接受感也还保留了不少。
对我这个没事儿时总看看小说的人来说,这个身份我可一点儿也不陌生。
康熙年间颇受器重的从一品兵部尚书马尔汉的女儿,未来的怡贤亲王嫡福晋。汐如虽说是第七个也是最小的的女儿,但前面的六个姐姐早已嫁了人,那么这位未来的十三福晋就除了我不会再是别人了。
传说中的清穿啊,竟然一穿过来就赐了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身体里藏了一个奇怪的袋子,可以储存物品,可以从里面得到一些现代的东西,也可以得到更跨时代的物品,只是前两者不需要付出什么,后者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了。这大概就是我的穿越福利了。
但是穿越福利的出现,也就意味着,我回不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我醒来时,一位在印象中出现过的姓李的太医已经在为我诊脉了。见我醒来,李太医就开始问我,许是因为已被下旨的未来皇子福晋身份,我总觉得他们对我的态度似乎恭敬地过了,“姑娘可有什么不适?最近吃睡可还好?”
我回想可一下兆佳汐如对这段时间的记忆,斟酌可一下才回来,“吃睡都不怎么好,今儿醒来,倒突然觉得忘了一些事情。”
李太医沉思着,并没有立刻给出结论,站在一旁锦绣先开了口,“李太医,太后娘娘让奴婢问清楚汐如姑娘这是怎么了,这夏季还没有过去怎么就风寒了,听起来还挺严重,到底……?”
李太医语带安抚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这才开口说,“请锦绣姑娘回禀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安心,汐如姑娘并无大碍,大可不必太过忧心。只是近来汐如姑娘忧思过多伤及了脾胃,这才易感染风寒。倒是汐如姑娘遗忘了些许事情,大概是由于心火和风寒并发,才起了的影响。但看汐如姑娘识人知事,说话又条理分明,想来遗忘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对生活是无碍的。老臣这就为汐如姑娘开两份药方和医嘱,好好调理调理就无事了。”
把太医送出门,锦绣差了一个小宫女去了太后寝宫,自个儿立到了床边,“姑娘,天就快亮了,天一亮姑娘的家人就会在宫门口等着接姑娘了,太后娘娘交代了下来,若姑娘身体不适无法起身,就差人去府上通报给姑娘的家人,您看……?”
“不用了。”我淡淡地回了锦绣一声,轻轻地笑了笑便要起身,“我能起身,宫里有赐婚宗室后第二日便要回府待嫁的规矩,不可为我一人坏了规矩。”
“那奴婢伺候姑娘梳洗。”锦绣上前扶住了我,眼里透出了一丝不知是满意还是叹息的情绪。
我微笑接受,“麻烦锦绣姑娘了。”
“不敢当。”锦绣也是淡淡地一笑,不再说话。
“汐如!”出了宫门,一位年轻妇人笑了迎了上来,眼里全是许久未见相逢之后的惊喜。
我凝视了她一会儿,福了个身,“六姐。”
她伸向我的双手猛地一僵,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想碰我又不敢伸手的样子,试探着问了一句,“汐如,你,是不是吃坏了脑子?”
我脸上那装乖装出来的温婉微笑瞬间破裂。
尼玛!劳纸装一回淑女你也给我戳破!你就不会小声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