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知道你嘴皮子工夫厉害,我也不想没事找事,省得被人说成了上次那什么妖人。”十三阿哥从马背上下了来,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马前,向还骑在马背上的我伸出了右手。
看着他伸向我的手掌,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伸给了他,让他扶着我下了马。但怎么说我还是个女的,矜持还是要的,这心里到底是有些放不开的,我只得迫着自己没话找话,只觉得自己也变得无聊了,“什么妖人,那分明是人妖!你是怎么听的……”
“什么都好,反正是半人不妖有人有妖就对了。”十三阿哥笑了笑,走回了自己的马旁。
他的马鞍子上挂了两个酒壶,他随手解下了一个,转过头来朝我晃了晃,“你额娘刚去了,你的心情一定不好,要不要喝点儿?”
望了望他提溜在手里晃荡着的酒壶,我犹豫了起来。在现代的时候,我只喝过啤酒,虽然喝了之后还算是清醒,但酒品也实在是好不到哪儿去。到了古代,酒这种东西我就更没沾过了,倒也不知道汐如是不是能耐得住喝酒。猛地一见这古代的烈酒,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了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处境,十三阿哥弯了弯唇,这微微地一笑还真给他掰出了点儿英雄侠气玉树临风的模样,“你是不是不会喝酒?”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我的倔劲儿就又上来了。本来今儿个心情就不大好,我也着实需要一些什么来消一下自己心中的烦闷和忧愁。我瞪起了眼,快步走了过去,向他摊开了右手,“拿来。”
“你真要喝啊?”十三阿哥的表情变得诧异了起来。
我不问他要的时候他说的倒好,这一问他要,他反而还迟钝了。
我才不管那么多,不由分说地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酒壶,拧开了盖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口。辣味儿呛得我直想流眼泪,这心里却异常舒服了起来。我往草坡上随意地一坐,也不管其他了。
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解下了另外一只酒壶,席地坐了下来,“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我仰头又喝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抽了抽鼻子,“怎么又是这句话,这几天我光听这句都听得烦死了!”
微笑了一下,他没有再说话。他这一沉默,我倒沉不住了,转过头问他,“你皇阿玛都给你做主取消指婚了,你干嘛来找我?”
“你遭逢不幸心里难过,我也正巧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出来喝酒,这仔细想想,现在还就你最合适。”他的侧脸显得有些落寞,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酒,转脸看着我,一脸的笑意,“倒是你,老是把取消指婚这事挂在嘴边,难道你觉得没了那道婚旨你就不想应付我了?还是,你很在意取消了跟我的指婚?”
这是神马?红果果的调戏?活了十八年还没人这么跟我说过话。
酒劲儿好像突然窜上来了我的脸颊轰地开始发起了热。好吧,这十三好歹以前也是我的偶像之一,怎么着这后续影响还是有的。
“这不是不合礼制嘛!被人知道了……”
我搅尽了脑汁才想出了一个够份量反驳他的理由,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礼制?那又怎样?”他神色淡淡地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酒壶。
好吧= =跟这位自由不羁的爷讲礼制是我脑壳子坏了。
我瞥了瞥嘴,接着问,“那你不去找绿芜,干嘛来找我,她可比我有意思多了,也更能陪你说话消愁什么的?”
“你是说你上次跑出去找的那个绿芜?”十三阿哥本来看着酒壶的目光嗖地一下就扫了,转头看我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起来,“她确实是个青楼中的奇女子,可是,我为什么非要去找她?”
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电视剧里若曦问十三喜欢绿芜的理由,我也一脸诧异地看了过去,“你不是应该喜欢绿芜那种温柔婉约江南小巧善解人意的才女吗?”
“绿芜是个奇女子没错,可谁说我应该喜欢那种温柔婉约江南小巧善解人意的才女了?”十三的表情好笑起来。
我瞪大了眼,继续诧异,“难道你不是因为年少丧母缺乏母爱所以才喜欢同样类型的女人在她们身上找安慰?”
“你脑子里到底都想的是什么?谁告诉你我缺乏母爱所以要在同种的女人身上找安慰了!”十三好笑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哭笑不得。
“真的不是?”我迷茫了,小声地做着最后试探。
他一脸坚决,无比肯定地说,“绝对不是。我要喜欢也喜欢你这样有趣的,不然以后的日子该多无趣啊。”
“……”您老说话也太直接了,就算是玩笑您也含蓄点儿可以吗……
= =小说什么的,电视剧什么的,马桶台什么的……你们害死人了……
这酒果然是消愁的,这么一喝,兆佳夫人的逝去、康熙、结婚、清朝什么的仿佛统统都离我远去了,那些愁闷在不知不觉中都消散于无形中。
在以前,我接触酒并不多,但是只要一喝,就算头脑清醒着知道自己在干嘛,也管不了自个儿肥了的胆子和胡说八道的嘴。
于是,这次也没例外。
天边已经显现出暗沉的暮色了,郊外的草坡和林子也被映出了一块块暗灰色的阴影,看似正常的我正安生地坐在草坡上,其实已经在唠唠叨叨说个没完了。
……
“你们爱新觉罗家最讨厌了。”
“盲婚哑嫁什么的最最讨厌了。”
“亏我还敬仰过你,现在见你就来气。”
“我才不会向若曦一样傻了吧唧地就把自己是从三百年后来的事儿告诉别人。”
……
脑子还算清醒,但这胆儿可是实打实地肥了,叽里呱啦地把心里压了许久的事儿给全给倒了出来。
说了半天,见他只是一直抿着唇不说话,我也终于觉得无聊了。
我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撂,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
嗯,还能走。
我扭头看向十三阿哥,拿出了女王气势开口,“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去!”
他也把空瓶子一丢,双手交叉在一起,眼睛笑得略弯着,“你这么厉害还用人送?怎么不自个儿回去?马就当我借给你了。”
“得了吧,那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送我回去?我还怕我路上会出车祸呢!”感觉出了自己说的话不对劲,我歪着头想了想,改了口,“不对,应该是马祸。”
“马祸……”他轻笑了一声,“你说说看,我厉害在哪儿?”
我撇嘴,“投胎厉害呗。”
“投胎……”他脸上的笑一僵,随即也站了起来,“得,送就送,走吧。”
十三阿哥扶着我上了马,自个儿骑上了另一匹。两匹马离得近,他替我牵着僵绳。
我小声地说一句,“好歹取消了指婚,您以后就别在我跟前溜哒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不怕麻烦我还怕呢。”
“我真有点儿过意不去,你可能要失望了”十三阿哥抿唇淡笑的表情始终未变,直到看见了尚书府的大门,他才又把僵绳塞给了我,“这马就送你玩儿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就掉了个头一抽马鞭,没过多久就跑远了。
什么什么跟什么啊?莫名其妙……
我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到了门口,下了马把僵绳给了门口候着的下人,自个儿进了大门。
见到了马尔汉,他半句没问我都去干嘛了,只是平静地瞧着我,“刚刚太后娘娘传了懿旨来,怜你婚前丧母着实可怜,召你入宫陪伴左右,直至四十五年举行大婚。”
“进宫陪伴太后?四十五年举行大婚?”我惊得后退了一步,“不是就要下旨取消指婚了?”
马尔汉摇了摇头,“太后的人传了话来,旨意未下,那么那些话就全不做数,之前皇上单独召见你的事,就忘了吧。”
“……”
清朝女子入宫只有两条路,一是一年一度的小选,二是秀女大选。这入宫待嫁的我到底正不正常我也不大好说。太后的这道旨意分明把我拉到了一个不主不仆的身份上,虽然这个位置相对安全,但却是把事情拉到了一个更让人难以理解的境地。
最后,我还是觉得这根本就是穷折腾嘛= =难道这爱新觉罗家的人脑子全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