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阿哥生辰。九月中的时候，我也收到了生辰宴会的请柬。
自从到了太后身边，除了就寝，我几乎一直都陪在太后身侧。收到之后，我就在太后面前瞪着眼睛瞧了半天。
“汐如，你眼睛怎么了，怎么瞪着一张帖子瞧了半天还没瞧好？我瞧着你都快把这纸片烧出个洞来了。”太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十阿哥寿辰的请帖，地点是在……”我转向太后，表情是说不出的纠结，“八贝勒府……”
“哟，这老十办寿辰怎么办到老八府上了？”从我手里拿过请帖看了一会儿，太后笑了起来。
我无语地望天。太后娘娘您的脑容量还是太小，这十阿哥不仅把寿宴往八阿哥府里办，还是让人家的侧福晋给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兄嫂有什么企图呢。
“那到时候就去吧，别忘了替哀家给老十把贺礼带到。”太后放下了请帖，闭上眼摆了摆手。
“奴婢知道了。”又可以看戏了！我立刻点头应下，心里阳光大片大片地普照。
十阿哥寿辰那天很快就到了，我一早就出了宫。
明玉早早地就让人捎了口信说她在八贝勒府，我和明玉相熟，就吩咐了宫中一直伺候我、这次要与我同去的宫女打理好了太后的赏赐，直接去了八贝勒府。
“汐如你来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穿全套的旗装还挺好看的。”进了八福晋的院子，明玉刚一见我就跑了过来，拉着我上下打量。
明玉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旗装，头上带了两朵鲜艳漂亮的宫花，施了淡妆的小脸显得格外好看。
我暗自叹了叹，笑着说道，“你太夸奖了，我只能穿素服，哪儿及得上你这鲜花一样的小美人。”
“汐如你这才是过奖。”说话间，八福晋从房内走了出来，淡笑着望了一眼明玉，“我们明玉也只是瞧着还好，这若是一说话，可就没看着这么好了。”
八福晋开口说话时柔柔地，完全没有当初我见到的和马尔泰若兰谈笑间的锋芒暗藏，只是眉宇间的柔和中还有一抹残留的张扬，和明玉一样明丽的五官被得体的服饰一衬，雍容华贵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完全的解释。
愣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开口赞叹道，“我还当明玉为什么会如此漂亮，原来这屋里还藏了一个大美人姐姐。”
八福晋抿嘴一笑，得到了夸赞的脸上有了一得意，“汐如还真是会说话，估摸着几位爷儿这回儿也该到了，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场地布置地如何，待会儿也好让你和十三弟说些体己话。”
怎么又是这种话，我是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个因为守孝耽搁了大婚的皇子福晋没错，但也不用把我这个特例进行到底啊= =婚前公开式培养感情我也算是头一个了吧……
我这一低头不语，八福晋以为我害羞了，挽着明玉拉了我走了出去。
还没走到侧福晋马尔泰若兰布置的场地上，远远地就看到一团鲜艳的大红在浅蓝的附近转圈圈，我使劲地忍才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汐如，上次就是这个马尔泰若曦害得我丢人丢大了，放十阿哥的狗出来吓我，把我摔得痛死了。”明玉凑在了我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又把头转了回去。
身侧的八福晋和明玉都不自觉地昂起了头，朝着红色的场地走了过去。
“姐姐，我还以为这侧福晋有什么叫人惊喜的心思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快要走到马尔泰两姐妹的跟前时，明玉语气挑剔地开了口，“看来今晚，我们得在这块空地吃饭了。”
马尔泰两姐妹的目光都朝着我们聚来，马尔泰若兰淡然地微笑着向八福晋福了身，“给姐姐请安。”
一身红衣的马尔泰若曦倒是什么都不畏，一见我们出来，就翻起了白眼儿，不以为意地瞧着八福晋。见她没有行礼的意思，八福晋和明玉都朝她看了过去，目光含笑，似乎就是在等着她失礼。
直到侧福晋若兰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她这才如梦初醒般福身，动作还有些不大规范，“嫡福晋吉祥，明玉格格吉祥。”
八福晋和明玉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了得意之色，八福晋拿足了架势才开口，“起来吧。”
“侧福晋今天就在这儿给十爷办喜宴，这么幕天席地的一顿饭，也不怕失礼了贝勒爷，贻笑大方。”明玉笑着开口，说出的话全是暗藏讽刺。
若兰不愧是最为淡定的，淡淡地微笑着就回答了起来，“贝勒爷吩咐过，希望能办个喜气家宴。若兰以为，这样安排不失大礼，众阿哥们还可以无拘无束地开怀畅饮。”
……
爽！我一直悄悄地后退着，退到了八福晋和明玉的身后，既不招人眼，又能看戏看个够。
这若曦新来的，就是胆子大，听着听着就叫起板儿来了。现场版的大戏就是够劲儿，比看电视有意思多了！
“快点！安排得怎么样了？”
一声大嗓门传了过来，现场版的大戏就被打断了，忙着针锋相对和忙着瞪眼的都朝着说话的方向望了过去，十阿哥走在前头，几乎所有阿哥都到了，除了太子和十三。
“众位爷吉祥。”女眷们都福身行礼，本着我的透明人原则，我也半点不差地随大流行礼。
十阿哥先是低头闷笑一声，然后才开口，“明玉格格今天真是明艳照人啊。”
明玉被这么一夸，得瑟地笑了起来。十二阿哥忽然指着若曦开了口，“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位九天仙女啊？”
然后又自导自演似的说了起来，“哦，我知道了，她就是十哥嘴里挂着的若曦。”
十四阿哥一听，上前了一步，“对了，十二哥，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若曦？”
似乎从被我出其不意地偷袭了之后，十四阿哥这一年多里就成熟了许多，说话做事也有了皇阿哥的架势。
这若曦一被夸，明玉的脸色就变了。我差点就忍不住破功了。
九天仙女，亏你想的出来！这大红色在这种年代也就只有正室夫人和身份高贵的女子才能穿，这若曦姑凉一身红算是个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要在今天嫁人啊？
“哎哟，咱们这十三弟妹怎么跑到后面去了，怪不得我没瞧见。”十阿哥的嘹亮嗓门忽然近了起来，把正在心里默默吐槽乐呵的我吓得几乎要跳起来。
透明人当不成了，躲在后头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上前两步，别扭地咧嘴跟阿哥们打招呼，“汐如，给各位爷请安……”
“得了！怎么又行礼，刚刚不是行过了吗？”见我一行礼，十阿哥反而后退了一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就是啊，汐如姑娘来这么早莫不是在等十三弟吧？”
“可惜他得呆会儿才来呢！”
其他阿哥也相继打起我的趣来了，我窘迫了一阵，越过十阿哥的肩头向后望了望，想看看冰块儿四爷和被我‘教导’过的十四阿哥见了我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四阿哥还是冷着脸没反应。十四阿哥依然是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潇洒地立在后面，只是如果他的表情不那么抽搐的话……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跟明玉格格在一起？”一声略带惊讶的呼声把我从尴尬里解救了出来，若曦正惊讶地看着我，显然是认出了我。
“我怎么……”我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就立刻被人打断了。今天这种剧情大发的日子大概没我说话的份儿，连老天都不想让我出声。
“她怎么不能和我在一起？”明玉昂起了头走到了若曦的跟前，“我和汐如可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你有什么奇怪的？”
明玉大概是看出了若曦认得我，干脆就抢在了我的前面才刺激她。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结果确实很有用，若曦看着我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奇怪了起来。
八福晋并没有让这情况僵持下去，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开口向八爷请求回房休息，八爷关心了她几句，就准了她回去，带着阿哥们往内院走去了。我望了望明玉扶着八福晋离开的背影，留在了原地。反正人家姐妹说体己话也没我什么事儿。
若曦还在原地偷笑，见旁人都走远了我却还站着，就走上前了一步提高了声音，“喂，你的好朋友明玉格格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若兰赶紧一拉她的衣袖，“若曦，不得对汐如姑娘无礼！”
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若曦也就没再嚷嚷了，只是拿眼睛瞪了我一眼，目光里隐隐有着敌意。好像在说‘原来你是明玉格格的朋友，我真是看错你了’一样。
我站在原地咔咔拉拉地石化了。
……我冤不冤啊，不就是跟明玉关系好了点儿，用得着让女主大人这么株连到我身上来吗？= =
这些阿哥们果然是不甘寂寞，没休息一会儿就又回来开始宴席了，而刚刚一直不见人影的太子和十三阿哥也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一个两个还喝地酣畅淋漓的。
“真是可惜，人都说咱这十三弟妹送礼倒是一绝，只是这次是替皇祖母来送贺礼的，咱们算是见识不到这手功夫喽……”
替太后赏了十阿哥，我就下台远远地找了个桌子先坐下了。
这些人可真无聊，怎么老是逮着机会就要打趣我呢……
我坐的方位刚好能看见若曦，她正时不时扭脸儿瞧着那群喝酒喝得正畅快的阿哥。
是在等十阿哥吧？我托着下巴倚在铺着红布的桌子上。早就知道你要干吗了，千纸鹤布置的亭子，在这种时代还挺有新意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十阿哥借故离开了。要不是我提前知道了，还真看不出他这是喝酒不行。说真的，若曦进宫之前这段儿我记的是最清楚了，谁让只有这段最好看呢。
看到了若曦也离开了，我站起身准备去看戏的时候，宫中跟着我出来的宫女之一慌慌张张地过来了。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我赶紧问她。
“姑……姑娘……是归宁的大公主已经快到门口了。”她缓了口气，才又接着说，“姑娘可得做好随时被公主召见的准备。”
康熙朝的大公主？后来的固伦纯僖公主？历史上她有没有归宁回京我可不知道，我只记得太后前段时间下过召她归宁的懿旨，没成想这来的可真是时候。
时间没有让我多想，宫女的提醒也只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通报声，“和硕纯僖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