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是我多虑了!”王娡心里暗想,口口又问道:“小金子以前也是槐里人么?”
小金子点点头,低头思索了一下,似乎在揣摩着怎样将自己的情况说说清楚才得体。大文学不过,他没敢沉默太多,便又开言道:
“小人的经历有些坎坷,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请美人见谅,容奴才日后细禀。但奴才如今已经是零零的一个人了,日后可能要老死在这宫中了吧。”
王娡看着小金子说话时眉目间便有些隐痛,不忍再问他。其实她并不是一个会随便对一个人好奇的人,只是小金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她熟悉的味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具本是什么,她自己却说不上来。
或许就是他身上还带着阳刚之气,而这种阳刚之气是宫里这些舍人绝对没有的。只要时日久了,相信便会消退了吧。
可为什么她会对阳刚之气感到熟悉,皇上身上不是最具阳刚之气么?
不是,绝对不是,让她感觉熟悉的绝对不是阳刚之气。
“走吧。”她淡淡地说道,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三人一路朝着猗兰殿的方向而去,王皃姁因为初初进宫,对宫里的景象甚是好奇,一路上不时发出惊叹,高兴得手舞足蹈。大文学
王娡看着妹妹的高兴,一时忘了皇宫里种种不堪的阴谋,也高兴了起来。一路上,她不时地给妹妹讲着各处的宫名,用处,亭台楼阁的名称,让她熟悉路途。
小金子只一路紧随其后,并不发一言。只是王娡老觉得背后有一束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但却不好拉下身份往后看,只觉得背部发热,不禁有些后悔带上这个小金子来。
心里想想,觉得这个小金子并不简单,却不知该怎样提醒妹妹,心里越发担心,刚刚被妹妹感染的好心情就这样又没了。
而王皃姁则完全没有注意到姐姐的心情,眼睛贪婪地打量着皇宫这个新鲜的世界。本来只需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的路程,却用了两三个时辰。说是去猗兰殿,不如直接说是参观后宫还正确些。
当她们走到猗兰殿的时候,王娡甚至觉得有些腰酸腿疼,坐在椅子上再也不想动一下。王皃姁的热情依然高涨,她四处观看猗兰殿,仿佛好奇宝宝般,小金子自然步步紧随着她。
王娡却觉得小金子并不是要陪妹妹才这样,他跟在妹妹后面,虽然头一直垂着,可她还是明显感到他的眼睛在发着某种亮光。大文学
“姐姐,原来你进宫以后一直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啊。”当猗兰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大致看了一遍后,王皃姁终于身子一软,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王娡拿过茶杯,欲要给妹妹斟杯茶解渴,一直沉默着的小金子快步冲过去,伸手去抢茶杯,没想到指骨与王娡的指骨碰在了一起,两人皆是闪电般缩回手,茶杯“啪”一声摔落在地,碎成无数碎片。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吓得小金子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恰好跪在碎了的瓷片上,地上瞬间有了血迹。
王娡看了心里一紧,没来由地隐隐疼起来,手挥了挥:“快起来吧!”转而朝着外面大声喊乐瑶进来,带小金子下去敷药。
“小金子是怎么啦,怎么进宫后就变得笨手笨脚的了?”王皃姁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妹妹的语气,在宫外时,他很机灵的?”王娡真是对眼前的小金子越来越好奇了,隐隐觉得此人定不简单。
“是呀,长公主还舍不得他进宫呢,只是他执意要进宫,说是即使进了宫也可以为长公主效劳,还在长公主面前发了毒誓,长公主才允了他呢。”
“姁儿,你说他为什么非要进宫不可呢?”
“哎,姐姐,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皇宫是最荣华富贵的地方,哪个不想进来?”
“那妹妹也是因为这才想进来的?”
王皃姁顿了顿,才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娘千方百计让我进宫的,也由不得我。我想着姐姐也在宫里,便无所谓了。”
王娡不再说话,走了一天,不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便吩咐乐瑶拿些点心上来,姐妹俩都不说话,只专心地说着点心。
王皃姁连吃点心也面带着微笑,还不时睁着一双秋水眸打量着点心,直感叹连吃的都是一件艺术品啊。
吃着,奶娘将小长平抱了上来,王皃姁更是哇哇叫,说什么我有外甥女了,抢着抱过小长平逗她玩,猗兰殿里尽是她的欢声笑语。
“妹妹真不应该进宫的。”王娡心里想,进了宫就失了这种天真了。如果保留着,下场一定很悲惨。她一时又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份负担,从此在皇宫里,她要保护的人又多了个。
不知不觉又想起程姬,那个为情不顾一切的傻女子。
李广的心里那道伤痕一定很深吧?自从出了程姬的事后,他就一直躲着自己,偶尔见他,也只是远远地见他坐在栏杆上吹着忧伤的埙曲,那由调苍凉,孤寂,听得她的心里也跟着悲凉起来。
正在她一个人独自出神时,却被王皃姁一声尖叫吓醒了过来,一问才知道是小长平尿着她了。她摇头苦笑,嗔怪道:“妹妹,你这一惊一乍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小孩子尿尿又不是没见过,以前俗儿……”话到一半卡住,俗儿,她可怜的俗儿。
“姐姐,俗儿好好的,你放心吧!”
王娡眉间挂着一抹忧郁,笑笑不说话,帮着王皃姁给小长平换尿布。姐妹俩一直呆在猗兰殿,恰好刘启又连日不来猗兰殿,她们姐妹俩吃则同桌,睡则同榻,同享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
小金子自然也一直待在猗兰殿,受伤了,王娡让其回昭阳宫养伤,他也不回,表示只愿跟着主子王皃姁,似乎真的挺忠心,这多少让王娡的心里有些安慰。
这么一个懂得钻营的人若可以忠心,那么将会是她们姐妹的得力助手。
王娡的心里已开始盘算着,如何让刘启宠幸妹妹,进了宫得不到宠幸的妃子下场都是很悲惨的,所以她不能让那种事发生在自己妹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