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乐瑶透过摇曳的烛火,很郑重地问道:“小金子,你愿意和我对食么?”
乐瑶的清亮的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染上一层红晕,热切地期待着。小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本来伪装的那层外衣不知不觉的褪去,说出最本色的话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和你对食。”
乐瑶一听,眸子立即转变成失望的灰色,即使烛光更亮了,她的眸彩却无法闪亮起来。
“不过,来之前,我问过天意,不管你跟我提什么要求,我统统,都答应,都会答应的!”
小木屋在一刹那布满了亮光,仿佛满天的星星全降落在了这个狭隘的小空间,将乐瑶的心填得满满的,眸彩如聚敛了满天的星光,光艳照人,流盼生辉。少女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在此刻得到最真实的回馈,就算不是一般的,不是正常的,但爱情是不会计较太多的,对不?
小金子呆呆地望着乐瑶,她此刻脸上镀上一层光泽无比的红亮,比世上最娇妍的花朵还要美,还要让人怦然心动。小金子看着,有些呆呆的,他原本以为今生与爱再无缘,可此刻他真觉得好有爱……
少女亮色的温暖让小金子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一点点地收缩,平静……他竟看得如痴如醉!
乐瑶见小金子呆呆的表情,忍不住“扑噗”一声笑了出来,笑声碎在幸福的红晕里,幸福化成清脆的亮响。
“小金子,你怎么呆呆地看着我呢?”
“乐瑶,你好美,好美啊!”小金子其实不知道自己嘴里说出了这话,因为这个是他全身每个细胞里的声音,乐瑶好美,真的好美。
乐瑶这次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就如那句古老的描述,银铃似的笑声,震得满屋的亮光飞舞起来,小木屋仿佛晃动在幸福的摇篮里。
“好吧,如果你喜欢看,那你就看吧,我喜欢你这样看着我。”乐瑶放下筷子,双手叠放在桌子上,敛拢起眸彩,灼灼地盯着小金子。
“你好美!”小金子的嘴唇再次上下咬合了一次,然后他的心里裂开一道刀口,脸色沮丧下来,“乐瑶,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乐瑶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如果我不能让你吃饱饭,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乐瑶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们怎么会吃不饱饭呢,皇宫里饭还是吃得饱的。”
“那万一我们不在皇宫了呢,万一我养不活你,你会离开我吗?”小金子很执拗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问题。
“我不要你养,而且我当宫女好些年了,悄悄地告诉你喔……”乐瑶压低声音,如天使般,“这些年来我偷偷地存了很多钱,就算我们出宫了,下半辈子也不用愁。只是……”乐瑶的声音变得有些哀伤,但脸上依然是幸福的红晕,“也许我们一辈子就呆在皇宫了!”
“可是我还是很怕,你会离开我!”小金子像个执拗的孩子。
“傻瓜!我说傻瓜,你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想法呢?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想法?”
“因为你长得太美了!”
乐瑶很快乐地笑了起来,说世上哪有这么傻的想法呢,这么傻的想法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有的。来吧,吃饭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让我吃不饱不要紧,我可以让你吃得饱的。我告诉你噢,王美人可是很好的人,皇上又那么宠爱她,她又那么信任我,在这后宫里,没人敢欺负我们,让我们吃不饱饭的。
王美人!
小金子的脑海里闪出这个词,他的身子如触电般弹了起来,然后冲出了夜色里,身上还披着小木屋里面的烛光的红晕。
“小金子,小金子,你去哪儿呢?饭还没吃呢,你不是怕吃不饱饭么……”后面远远地传来乐瑶的呼喊声。
小金子一口气跑到猗兰殿,又一口气跑到那个隐蔽的赏花亭,那里正对着王娡一扇隐蔽的小窗口。此刻那窗口中透出橘红的光,看着那温暖的那种橘色,为什么乐瑶给他的是红色的光,大红的,而她屋里的光是橘色的?
橘色,看上去好温暖,好幸福!是因为房屋华丽的缘故,烛火才会变成温暖的橘色么?简陋的小木屋,烛火就是红色的,红色,耀眼的幸福,也许正为太耀眼,所以幸福是短暂的吧?
小金子就那样呆呆地立在赏花亭里,看着纱窗上映照出的两个身影,他们时而深情相拥,时而低首接语,时而仰首轻笑,每一个动作在他眼里看来,都是幸福的代名词。
看着看着,两行清泪慢慢地爬下他的脸颊,如两条想钻出泥土呼吸新鲜空气的小蚯蚓一般。如果,如果他从前也有一盏橘色的灯光,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小金子,你怎么躲在这里呢?我到处找你呢?”乐瑶在背后拍了他一下,气喘吁吁地说,看得出来,乐瑶找他找得有些急。
“咦?小金子,你怎么啦,你怎么哭啦?”乐瑶的脸上也随着他的眼泪染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没事,我先回去了!”小金子拭拭眼泪,转身低首而走。乐瑶回头看看透出橘色灯光的窗口,又看看前面的小金子,快步追了上去,扯着小金子的衣服,迟疑地问:
“小金子,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美人?”
怎么会呢,小金子回答,我只是个奴才,只是个太监。
那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落泪呢?而且自从你进宫,就一直来跟我打听我们家美人的事情,她从前在宫外是否和你认识?乐瑶不依地问道。
“是因为我太幸福了,所以就躲到这儿来了,反正就顺着道跑,不知不觉地跑来这儿了,不是有心的。”小金子停下脚步,转身握住乐瑶的手,眼睛有些灼热地望着乐瑶,“乐瑶,我们还回小木屋去吧!”
乐瑶听了,高兴地点点头,不再纠缠小金子为什么会在此处落泪的问题。
反正幸福就好了,何必计较太多。她只是个奴才,而他只是个太监。她和他才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