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泉叔把茶水端了上来,待把茶具轻轻放下,他便给北贤王和董天宝各倒了一杯。泉叔泡茶的动作娴熟麻利,足见功夫了然不凡,董天宝和他手下诸将见了,立时目瞪口呆。
茶是用上好的紫砂壶泡的,清香四溢,果见不一般。赵元丰伸手端了茶杯在鼻前闻了闻,还没喝上口,便笑着赞道:“果然是好茶,清香怡然,闻了就让人身心舒坦……”等喝上一口,他又连连笑道:“好茶,好茶啊,真的是好茶……”
看了北贤王这般称赞,董天宝不禁暗喜,脸上立时露出几分奸笑。然而,他在心里面却暗暗骂道:“他***,这能不是好茶么?就那么点破茶叶就花了老子二十多两银子,要不是对那茶铺掌柜的连蒙带吓,恐怕还不止这个数呢!……妈的,二十多两银子足够老子在春花楼找两个漂亮的窑姐儿逍遥一晚上了,春雪姑娘那**真大真白,绿枝姑娘那屁股真翘……”
一想到漂亮的窑姐儿,董天宝的眼睛突然间亮了,大舌头在嘴角边上左舔舔右舔舔,哈喇子差点就要流了下来。不料,正想入非非的,忽然察觉有人拿什么东西在自己肩膀上捅着,董天宝暗觉不爽,正要作,却见北贤王在一旁看着自己――他只好压下火了。
待董天宝侧过头,还没等他来得及问话,身后那个瘦长脸的张二奎便凑了过来,在他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将军,王爷招呼您喝茶呢!”
“哦,喝茶,喝茶……”董天宝急忙端起一杯茶,笑着打哈哈道:“王爷,喝茶,真是好茶啊!――好茶,茶中珍品啊!……”
就这么小饮了几杯过后,赵元丰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他放下茶杯便轻轻笑道:“董将军深夜来访,该不会只是陪本王喝两口茶吧?……现在茶也喝了,闲话也叙了不少,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王爷快言快语,那董某也不拐弯抹角了!”说话间,董天宝忽然一下子窜了起来,继而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一停,这厮脸色瞬间大变,冲着赵元丰便趾高气扬地喊道:“北贤王,还不快快跪下接旨!”
“接旨?”赵元丰小声咕噜了一下。然而,他正要起身,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瘫了一般,没了一丁点的力气,紧接着他又感觉脑袋晕得厉害,双眼也开始模糊了。
“这是怎么回事?”赵元丰心里猛地怵了,他分明感觉到这是中毒的症状,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中了是何种毒,又是怎样中毒的,因为刚刚就喝了几杯茶而已――难道是茶里有毒?他下意识地指了指边上的茶壶,用尽所有的气力喊道:“这、这茶里有……有毒……”
赵元丰这么一喊,董天宝身后几个将领着急了,他们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跺着脚眼睁睁地看着,而董天宝却突然又大笑起来:“哈哈哈,王爷,您可千万不能怪我啊――”
“难道……难道这、这茶里的毒是――是你放的?……”赵元丰吃力地说着。
“北贤王不愧是北贤王,果然高明……哈哈哈,可惜太迟了!”董天宝仍旧笑着。
“你也喝了茶,为什么……为什么你没事?”赵元丰喘着粗气道,他已经没了一丝力气,手刚刚抬起一半就无声无息地掉下了。
“我说王爷啊,”董天宝又高声笑了笑道:“亏你还是老江湖了,末将事先吃了解药,当然没事喽!”
“那你是怎样放毒的?……什么毒?……本王、本王怎么一点察觉也没有?……”赵元丰断断续续地问着,他确实疑惑重重。与泉叔相交十几年,赵元丰深知他的习性,做事谨慎小心,从未出过差池。在府中,但凡北贤王和夫人入嘴的东西,比如茶饭、酒水、果品等等,泉叔事先都会以银针试毒的,以确保绝对的安全。然而,这一次怎么就让董天宝这这厮钻了孔子呢?赵元丰百思不得其解。当然,他对泉叔还是绝对信任的,但这一刻,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那些了。
“王爷,到了这个时候,末将也不想瞒你了。”看到北贤王几近瘫痪了,毫无半分气力,董天宝立马变得更加放肆了,他伸手一把拨开桌几上的茶具,便露出了奸邪的脸笑道:“末将给你下的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蒙汗药而已,一种传自大内宫中的秘药,据说是产自西域,叫做‘佗佗散’……”
转过身去,稍稍走了两步,董天宝又道:“听闻此药是无色无味,药力强劲,人一旦沾了立时间就会武功尽失,全身乏力,就像一条死鱼,任人摆布。当然,末将也只是听闻而已,未曾亲眼看到。不想今日巧了,末将也只是在茶叶里加了那么一点点,就连王爷这样的高手也没能察觉到,看来此药果真不同凡响啊!”
忽然间,赵元丰一下子窜跳了起来,猛地向董天宝扑了过去:“你……你这个卑鄙小人!……”虽说他这一拳打掉了董天宝的盔缨,但也因此而失去了重心――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扑面而下。
心中一惊,董天宝一时呆了,他站在一旁,连盔樱也不敢捡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北贤王中了“佗佗散”竟然还能翻身爬起,还好刚刚一下子闪过了。到底是北贤王,武艺之高强,内力之深厚,确实不同反响,倘若在平常他这一记重拳打来,那还不挂了?想到这里,董天宝背后“嗖嗖”地冒着冷汗。
见北贤王趴在地上没了多少动静,又见跟着自己而来的将领神色慌张,董天宝寻思着不能再耽搁了,他生怕时间一长会生出其他事端来,那样就不好收拾了。“咳――咳――”这时,他忙故意假咳了两声,环视了一下身后诸将,忙又对着趴在地上的北贤王冷笑了几声,然后放开嗓子喊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身后那些将领慌慌张张应道。
“传圣上口谕,查北贤王赵元丰图谋不轨,意欲勾结辽寇夺我大宋江山,现命南城禁军统领董天宝为钦差大臣,克日将其正法,以示国人!――钦赐!”董天宝一口气把这些话宣读完毕,众人都傻眼了:***,这家伙还中气十足啊!但是,这厮狗贼宣读之内容更加把人吓到了,那些跟着董天宝多年的将领,尽管都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之辈,但确也未干过这等以下犯上之事。更何况北贤王可不是一般的上级,他乃太祖皇帝的嫡亲孙子,先皇御封的王爷,此等尊贵的身份,又手握兵马大权,谁敢乱来?
然而,就在众人用狐疑的眼色看着董天宝之时,只听得北贤王突然高声笑了起来,众人顿时更加乱了。原来,北贤王不知何时已经翻身仰过面来了,他躺在地上,高声笑道:“苍天啊,原来是皇上要亡我赵元丰……皇家自戕,自取灭亡啊!……”
“王爷,有什么话你就尽管骂吧,要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喽――”董天宝故意拖长了声音。
“哈……哈……”又是一阵大笑,赵元丰冷冷晒笑道:“董天宝,你这厮狗贼死到临头了还浑然不知,真是可悲可叹啊!”、
“呸,都死到临头了,你就省省力气吧,哪那么多废话啊?”董天宝忙啐了一口
“将军――”董天宝的话刚一停下,便被身后的张二奎拉住了,他把他拉到一边,尔后慌慌张张地左右看了看,方才小声询问道:“将军,北贤王乃是朝廷重臣,又是太祖皇上的嫡亲血脉,皇上怎么会……这是不是……”忽然间,其他诸将领全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片:“是啊,是啊……将军……这是不是不妥啊……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啊?!”突然间,董天宝大声吼了一声。眨眼的功夫,他便从怀里摸出了御赐金牌,在众人眼前一亮,“呵呵”笑道:“都看清楚了吧,这是什么?”
“金牌令箭!……金牌令箭?……”众人顿时傻眼了,都听罗大将军吩咐说今晚要办大事,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没有底,这会才真正明白要干什么,他们心里犹如倒了五味瓶――横竖都不是甚滋味。
“认识就好!认识就好!”董天宝笑着点了两下头,忽而又厉声呵斥道:“见了金牌如见皇上,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众将这才愣过神来,慌忙俯身跪下,连声齐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有旨!”把金牌往怀里一收,董天宝眼里寒光一扫:“北贤王赵元丰勾结辽邦贼人,意欲图谋不轨,特命虎威将军董天宝将其擒之。众将听令,为防止北贤王党羽趁机寻衅闹事,本将军下令诛杀王府上下人等,一个活口也不许留下!”
“这、这……将军,这是否欠妥当啊?”又是张二奎抢了先,他这么一言,其他诸将似乎又动摇了,纷纷围得更紧了――他们直愣愣地盯着董天宝,想说点什么,但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啪!”一时火了,董天宝伸手便给了张二奎一记闪亮的耳光,大声骂道:“张二奎,你这个兔崽子,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再动摇军心老子就把你活刮了!”
这一骂,张二奎果然不说话了,蔫蔫地退到了一边。当然,董天宝却不闲着,立即又吩咐道:“李狗子你去前门,罗胡子你去后门,叫那些埋伏在外面的弟兄都冲杀进来,王府上下,凡是能喘气的,一个不留。此事一成,我董某人必向圣上请功,到时候兄弟们个个都升官财,同享富贵!”
众人哄然笑了起来,就好像升官在即,金子银子一大堆,漂亮美女两手抱似的,浑然没有他觉,只是“嘿嘿”傻笑。“干活去!”董天宝一挥手,众人的哄闹声立时嘎然而止,随即便有两个人冲出门去了……